婉娘難得出了一趟門,和素娘以及胡言一起來縣裡採購。

縣裡的佈局規劃比起秦府自然要好太多,畢竟秦鹿為了日後的山莊考慮,並沒有興建太好的建築。

而且縣裡也比較繁華,街上來往的人很多,女子相對要少許多,尤其是未婚女子。

即便大盛朝民風相對開放,未婚女子也極少出門。

有些長輩覺得未出閣的女子在外拋頭露面,有損閨譽。

因此,相貌出眾的兩個姑娘出現在縣裡,難免引起不少人的關注。

“我得先去店裡看看,你們倆呢?”胡言問道。

婉娘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胡管家你自去忙,我和素娘去雜貨鋪看看。”

她有武功在身,雖說比起家裡的其他學武的人差了許多,可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男人就能欺負的了的。

素娘倒是柔柔弱弱的,她是醫者,沒那個時間學拳腳功夫。

婉娘自認能護得住她。

這次來縣裡,是要買些調味品。

醬油是府裡自己做的,不過這段時間府裡的人吃的比較多,不是太夠。

新的還在發酵期間,還得等上倆月才行。

那些半大小子都在長身體,他們的飯量堪比飯桶,比大人都不遑多讓。

“去雜貨鋪交代一下,我陪你去藥鋪。”

素娘想去藥鋪買幾樣藥材,府裡的藥材也不是那麼齊全。

秦府的藥材多是些好的,像那些普通的且常用的反倒不會儲存太多,畢竟尋常的藥材比較容易買到。

進入雜貨鋪,裡面三三兩兩的客人正在買東西。

她們倆相貌出色的姑娘進來,好似一下子照亮了發暗的空間。

“兩位姑娘要買什麼?”店掌櫃咧著大嘴迎上前來。

“家裡醬油有存貨嗎?”婉娘走到醬缸前,舀起一勺,看了看色澤,以手作扇,揮動著嗅了嗅飄散的味道,著店掌櫃取了小碗,淋了幾滴後,指腹沾了一下送到口中。

素娘上前來,“如何?”

“很不錯。”婉娘點頭,問旁邊的掌櫃,“店裡還有多少?”

“啊喲,那可不少,後邊庫房裡有六七缸呢。”這些醬油都是他們家自己做的,“姑娘準備要多少?”

“來三缸吧,你一會兒送到秦家貨鋪,裡邊有人給你算錢。”

“唉,好嘞。”掌櫃知道秦家貨鋪,裡邊的掌櫃可不就是縣令家的公子嘛。

在店裡看了看,又買了兩袋糙米,兩袋粟米,這才陪著素娘離開。

“前邊有賣魚的。”婉娘拉著她來到魚攤前,這些魚的分量中等,就是數量不算多。

不過剁成魚泥後,可以做個魚丸湯,怎麼著每人也能分到一碗。

“老伯,這些魚我全要了,你直接送到秦家貨鋪清賬就可以了。”

老者一聽,眼神亮了,忙不迭的點頭應了下來。

之前就心內忐忑,不知道今兒能不能賣完,現在好了,直接被人包了。

旁邊酒樓的二樓,一個公子哥看下來。

瞧見婉娘和素孃的好相貌,忍不住心生垂涎。

這邊倆人準備去前邊的藥鋪,還沒等走兩步,就被幾個看似是家僕的人攔住,各個臉上帶著令人厭惡的戲謔笑容。

“唉,兩位小娘子,這是去何處啊?”帶頭的那個男人猥瑣的笑著,他指著二樓道:“我家公子樓上有請。”

倆人面容一冷,頓覺晦氣。

本身是第一次來縣裡,之前還覺得這是王縣令管轄地界,王鴻還是自家的掌櫃,多少有點好感。

現在被這幾個人騷擾,那點好感瞬間煙消雲散。

真的就因為一點事情,便能對一個地方產生不好的想法。

“你家公子是哪位?”

眼前的男人不免招搖顯白起來,豎起大拇指,眼高於頂的回答:“我家公子乃肅州通判田大人之子。”

婉娘臉色反而更加難看。

這樣的官職不低,能不能得罪呢?

見她們倆不說話,也沒動,管事上前兩步,“怎麼著,兩位小娘子不肯賞臉?”

大有不答應就強迫的意思。

“不賞。”婉娘一臉鄙夷,“身為朝廷命官之子,卻當街調戲良家女子,豈不是要罪加一等?”

“喲呵。”管事擼起袖子,“小娘子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我家公子請你們,那是你們的榮幸,居然還敢給臉不要臉。”

周圍不少擺攤的攤主已然變了臉色,紛紛收拾攤位準備離開。

婉娘看對方的態度,今兒恐怕是無法善了。

她走上前,雙手抱著眼前管事的腦袋,在對方還疑惑時,按頭一個飛膝撞,管事連嚎叫都沒有,直接昏死過去。

“到底是誰給臉不要臉,姑奶奶不願意,你們怎的如此不識趣。”既然打了,眼前這倆人也不能放過。

婉娘衝上前,一拳一腳,動作可謂是漂亮且麻利。

而坐在二樓自覺運籌帷幄的通判公子變了臉色。

這次出門本就沒什麼事兒,無非是在家裡閒的無聊,出來遊山玩水找找樂子,說想到在這肅州府,真的有人敢和他硬碰硬。

抬頭看向那賊眉鼠眼的男人,婉娘道:“在桂雲縣敢惹我,我不能讓你們活著走出去。”

走到對面豬肉攤前,婉娘抓起桌案上的剔骨尖刀,拎著跨入酒樓。

那通判之子見狀,整個人嚇得全身劇烈發抖,眼瞧著婉娘轉眼就到,並且堵住了樓梯口,他看看樓下,距離不算高,卻也不敢跳。

“噠噠噠,吱嘎吱嘎……”

聲音越來越近,那男子抖如篩糠,臉色一片煞白。

“你真要殺他?”素娘跟在身邊,聲音也傳到了對方的耳中。

婉娘道:“殺了不吃虧。不然等訊息傳出去,肅州府那邊肯定會派人來的,咱們必定遭殃。反正都是倒黴,不如先殺了他助助興,別到時候罪受了,還不解氣。”

殺他助興?

田公子欲哭無淚。

他的確有想過,回去後必定帶更多的家丁前來收拾這個小娘子。

可誰能想到,對方居然是個殺人狂徒。

看到倆姑娘出現在樓梯口,田公子乾脆一咬牙,直接從二樓窗戶上跳了下去,摔得七葷八素。

不等他站起來跑路,卻見那持刀的女子居然帶著同伴,也從二樓跳下來。

比起他的狼狽,人家落地的感覺飄逸瀟灑,舉重若輕。

“唰——”

剔骨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需稍稍一動,就能見血。

“區區一個通判之子,居然敢找惹到我們的頭上,真以為這天下是你家的了?”婉娘向前送了送刀。

田公子止不住的發抖,察覺到一股細微的疼痛,知道自己的脖子被割破。

下一刻,翻著白眼,不省人事。

微風吹拂,一股怪味讓倆人齊齊皺眉。

婉娘把剔骨刀遞給屠夫,笑道:“洗洗再用,這種玩意兒的血臭烘烘的。”

屠夫顫巍巍的揭過刀,一個字都不敢說。

找人要了幾根繩子,把這四個人捆了個結結實實,隨手扔到一邊。

“就扔這裡?”素娘瞧著人來人往的大街,“不合適吧?”

“先陪你去藥鋪,之後我會把人扔遠一些。”婉娘看向周圍的人,“誰都不許動他們。”

眾人:我們也得敢吶。

素娘在藥鋪裡買了些尋常的藥材,拎著藥材包和婉娘回到原地。

這幾個人被打的厲害,至今未醒。

她們先回到鋪子,找王鴻要了一輛馬車,將那幾個人塞到馬車裡,拉到城外,隨便找個了隱蔽點的地方扔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誰也沒把這次麻煩當回事。

連夫人都捨不得欺負她們,憑什麼讓外邊的人欺負了去。

晚膳飯桌上,婉娘把這件事告訴了秦鹿。

秦鹿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似乎覺得這件事微不足道。

只是當晚,他就準備了幾顆藥丸,和王縣令服下去的一樣。

大盛朝的官員都是這個德行,當汙濁成為常態,清白才是罪過。

比如盤剝是常態,褻玩孌童是常態,調戲民女是常態,而官府欺壓百姓更是常態。

這種常態已經維持了近百年,突然站出來一個人,說這些常態都是錯的,他們怎麼肯承認。

錯的,為什麼還要維持百年。

大盛朝早已腐敗不堪。

天下百姓就是這麼過來的,他們也想過反抗,可世家的力量那般強大,反抗無用。

世家可以不在乎皇族的死活,可他們自身的利益,絕對不能損害。

“娘,毒丸?”韓鏡進來,聞著屋裡的藥味,在聯想晚膳時討論的話題,得出了結論,“之前不是做了好幾顆嗎?”

“時間太久,可能過期了。”秦鹿把藥丸搓圓,放到木盒中,“等那邊來人後,就給他們吃掉。”

“那是州府通判。”韓鏡揉揉眉心。

秦鹿知道通判,掌管州府的糧運,田地,水利和訴訟等,雖說官職僅次於知府和同知,通判卻能監管他們倆。

權柄在地方上算是極大的了。

“那人先欺負咱們的人,要麼做刀俎,要麼做魚肉,我選擇刀俎。”

韓鏡打著呵欠,他也願意做刀俎。

而且這次過來也不是覺得婉娘和素娘做錯了,就是處理此事的方式太過稚嫩。

**

田公子醒來時,三個家丁圍在旁邊。

看到他醒來,三人無比激動。

萬一公子死在外邊,他們仨也別想活。

“公子,您可算醒了……”

“是啊,小的見您這麼長時間沒醒,可嚇死了。”

田公子看著四周,腦子還有點懵,“這是哪裡?”

“小的也不知道,醒來時就在這裡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夜裡也看不到哪裡有亮光,只能等到天亮後再尋路了。”大晚上的,他們哪敢四處亂走,萬一遇到妖獸鬼怪的,那才叫真的絕望呢。

知道自己沒死,田公子破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心底卻氣到止不住。

“賤人,賤人,賤人……”他用力抓著地面的草狂薅,以此來發洩心中的憤怒,“別讓我抓到,否則我一定要讓那倆賤人生不如死。”

堂堂肅州府通判之子,哪怕是在肅州府,也是橫著走的人物。

從記事起,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

四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等待天亮,可如今是初春的天兒,夜裡氣候別提多冷了。

田公子的狐裘大氅忘在了酒樓裡,此時身上的衣裳裡裡外外也就三套,還都是薄的,一陣夜風吹過,冷的雞皮疙瘩遍佈。

“你們圍著我坐一圈,想冷死本公子?”

看到那三個報團取暖,田公子氣得嘴唇打哆嗦。

三人聽到後,趕忙挪過來,背對著公子坐著。

這一夜別提多煎熬了,知道天色泛起曦光,他們四個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尋了一條路,試圖找到一個人問問路。

**

大約過了小半月,王縣令正在後宅和小妾親熱,管家一路腳步匆匆的找了過去。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王縣令被打算好事,黑著臉很不愉快。

王管家一臉急迫,“大人,通判田大人來了,就在府外,縣丞正在接待,您快過去吧?”

王縣令愣了片刻,抬手把小妾推開,趕忙讓管家伺候他換官服。

“田大人怎麼突然過來了,也沒提前打個招呼,有說是什麼事嗎?”

“哎喲,小的哪裡知道這些,不過縣丞說田大人的臉色很嚴肅,想來不是什麼好事。”

管家這麼說,王縣令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匆忙更換好官服,拎著官帽便小跑便戴好。

來到前院,一眼看到田通判正坐在上首,眉目嚴肅,看不出情緒。

“下官桂雲縣令王炳才,見過通判大人。”王縣令趕忙見禮,“不知通判大人來桂雲縣,可有要是交代下官?那隻需派個人來吩咐一聲便可,何須通判大人長途跋涉跑一趟。”

田通判冷眼看著他,輕點下巴,“王縣令坐吧。”

“是!”

待王縣令落座,田通判才慢悠悠的開口,“前些日子,吾兒帶人來桂雲縣遊玩,遭遇歹人,險些喪命。此次本官是以父親的身份來桂雲縣查察兇手。王縣令是本地的父母官,希望你能協助本官,早日把兇手抓到,嚴加懲處,以儆效尤。”

王縣令:“……”

這特孃的是誰啊,如此不長眼,居然敢謀害通判家的公子。

可千萬別是自己的兒子才好,不然自己這把年紀,就得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不知那兇徒是何等樣貌?”

“聽吾兒的隨從說,是兩個相貌不俗的女子。”

田通判心內惱怒,連女子都對付不了,他來跑著一趟,也覺得丟臉。

可對方在知曉他兒子身份後,還敢下那般毒手,可見是沒把他這個通判放在眼裡的。

王縣令鬆了口氣。

他只有倆兒子,沒有女兒,不是他那倆倒黴催的。

忙站起身,連連表態,“既如此,下官必定會派府內差役嚴加詳查,早日把那女賊找出來。

“嗯,我給你三日時間,若三日後你扔未給本官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必定你一個翫忽懈怠之罪。”

王縣令:“……”想罵人。

本以為找人不容易,可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個下午,捕快便把訊息帶了回來。

“大人,查到了。”

王縣令詫異,“這麼快?是誰?”

捕快抱拳道:“是秦府的兩個小丫頭。”

“……”王縣令欲哭無淚。

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官大一級壓死人,田通判是正六品,他卻是七品,而且人家的權柄比自己大得多,這件事瞞不過去。

挎著臉把查到的訊息告知田通判,對方似乎也有些意外,沒想到桂雲縣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

他站起身,“輕點府內差役,隨本官去拿人。”

王縣令忙上前,“大人,此地距離秦府有近兩個時辰的路程,此時出發,未等抵達便以入夜,不如等明日再啟程?”

田通判也沒多想,應了下來。

次日上午,王縣令陪著田通判趕往秦府,身後還帶著幾十號人,其中一半是田通判從府城帶來的家丁。

前邊,兩位縣令騎馬,其餘人在後邊小跑。

臨近中午,他們看到了遠處的泥土高牆。

田通判遠遠看到後,不由得冷笑:“秦家可有官身?”

“回大人,秦家是白身,並無官身。”

“既如此,王縣令便犯了翫忽職守罪,一介白身豈可興建如此高的院牆,此乃違制,按律當判流放。”

王縣令心內不以為然,秦夫人府上的家奴各個懂事,肯定是你兒子不規矩才被人打了,真要遵循大盛律,你也有臉跑來桂雲縣吆五喝六的。

去你孃的違制、按律,大言不慚,也不怕貽笑大方。

還不等靠近高牆,一道響亮的聲音傳來。

“來者何人?”

王縣令策馬上前,回道:“桂雲縣王縣令。”

高奮趴在牆頂,瞧著那幾十號人,開門是不可能開門的。

“來就來,帶那麼多人來幹什麼?打家劫舍?”

王縣令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身邊這位乃肅州府通判田大人,還請通稟秦夫人,我等有要事求見。”

田大人深深地皺起眉頭,“王大人,你何須如此客套?”

王縣令暗中翻了個白眼,“田大人,這道牆厚重皆是,憑藉我等幾乎不能撞開,若是從兩邊繞進去,恐會進入大蟲的狩獵範圍。”

田大人心裡“咯噔”一下,望著兩邊的山脈,不再言語。

秦鹿得知州府來人,而且還是那通判,讓高奮把人放進來。

外邊,兩人下了馬,眾人靜靜等著。

過了許久,旁邊的小門從裡邊開啟,高奮走出來。

“夫人讓你們進來。”

田通判看著眼前高聳的中門,再看看旁邊的小門,氣得臉色發黑。

“大門平日不開,你們愛進不進,不進來我就關門了。”高奮沒好氣的嚷著,“什麼身份吶,居然還想走中門。”

時下,中門很少開。

不過秦鹿這邊沒那麼多講究,平日裡府內的人進出走的只是小門,開合方便。

而大門只有在平日裡大量馬車出入的時候才開啟,比如去年年底府中收購白菜和蘿蔔的時候,再就是每月陳家過來取貨的時候。

正門太過厚重,單靠兩人很難開啟,平時都得四個人。

田大人見自己這等身份,來賤民家中居然只能走側門,心內的憤怒可想而知,他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來人,給我拿下!”他咽不下這口氣,一聲令下,要讓這家人全部倒黴。

他帶來的那些家丁紛紛上前。

高奮在他們還未靠近時,敏捷的避開,雙手放到嘴邊做擴音狀,衝著頭頂喊道:“師父,有人來府中鬧事。”

建在城牆上的房屋門開啟,一個素衣青衫的男子走出來,從高處俯瞰下方。

“何人敢在秦府門前喧譁。”

高奮指著田通判,道:“就是這個死胖子,他讓手底下的人想把我拿下。”

桑九借力躍起,從數米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那落地時的動作,飄忽的很。

“找死!”

田通判氣得發抖,指著他們倆,氣息不順道:“刁民,刁民,你們一群刁民……”

桑九上前,看著圍上來的家丁,對高奮道:“你帶著這倆人去見夫人,其他人我擋著。”

“是,師父。”高奮上前,麻利的抓住田通判的後領,託著往裡邊走,“王縣令,還不快走?”

“哎,哎哎哎,來了來了。”王縣令顛著腳追了上去。

其他人想上前解救田通判,可很快便被桑九打的滿地翻滾。

“來這裡作甚?”他看向縣衙捕快。

那捕快上前笑道:“田通判的兒子前段時間在咱們縣裡被婉姑娘打了,這不他找上門來。”

桑九鄙夷的看著地上的人,“腦子呢?知道那傢伙是官家子,我們都照打不誤,真以為老子來了就能力挽狂瀾?”

“桑護衛息怒,我們也是沒辦法。畢竟在公門當差,不照辦,下場可就慘了。”捕快去年和秦家打過交道,當時真的悽慘無比。

但凡是有可能,他們都不想來秦家。

連縣令大人都不敢招惹,他們只是尋常的捕快,為的是鐵飯碗,可沒打算把命搭在這裡。

高奮把田通判拖到主院,秦鹿已經在這邊等著了。

“刁民,你們這群刁民,膽敢謀害朝廷命官,你們這是想造反……”

這一路,田通判嘴裡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若非高奮有一把子力氣,這傢伙說不得早跑了。

隨手將人扔到地下,田通判被摔的七葷八素。

等緩過神來,看到坐在上首的秦鹿,以及站在秦鹿身邊的美豔女子,似乎找回了底氣。

“你便是主事人?”

秦鹿撐著臉頰,一臉笑容的看著對方,“來為你兒子找場子的?”

“……”田通判不知道怎麼接話。

“是你兒子當街調戲我的人,被打一頓都是輕的。你今日居然厚顏無恥的找上門來,是不知你兒子的德行?”

“放肆……”田通判氣得不輕,“我乃大盛朝正六品官員,你乃白身,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跪你?”秦鹿嗤笑,“你也配。”

“你……”田通判險些被氣得厥過去。

秦鹿勾勾手指,胡言走上前來,伸手捏住田通判的下頜,微一用力,迫使對方張開嘴。

雖有一顆赤紅色的藥丸彈入他的口中,在對方疑惑時,那顆藥丸劃入腹中。

“咳,咳咳咳,咳咳……”田通判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伸手摳挖著喉嚨,“你給本官吃了什麼?”

“九蟲九花丸,有劇毒,每月發作一次,若不及時服下解藥,一盞茶的時間,全身便會化作濃水。”胡言語氣溫和,笑容燦爛。

可是他的笑容,在田通判的心中,猶如厲鬼。

王縣令心裡舒坦了,這個世上還有人和他一樣倒黴,至少不覺得孤單。

只是,和他吃的應該是同一種毒丸吧?為什麼名字不一樣?

莫非這名字是秦夫人隨口取的?

田通判一臉恐懼,他看著身後的王縣令,發出了求救的眼神。

王縣令一臉為難,“不瞞大人,這藥丸我也吃了。”

田大人卸掉全身的力氣癱軟在地,如喪考妣。

此時他哪裡還敢找秦鹿的麻煩,反而把招惹到此等大麻煩的兒子,惦記上了。

看他回去後,如何教訓那小畜生。

胡言抵上一個木盒,當著田通判的面開啟,裡邊放著三顆藥丸。

“知道你在州府任職,每月一來一回的麻煩,一次便給你三顆。你可以覺得夫人在誆騙你,大不了你回去試試。夫人乃醫毒雙絕,此毒天下唯夫人一人可解。所以田大人,該如何做,想來你心中有數。”

大盛朝的官員,有骨氣的早就被皇帝和世家弄死了,如今留下的都是他們的附庸,全都是骨頭軟的窩囊廢。

此時他哪裡還有來時的高傲,只恨不得磕頭求秦鹿幫他解毒。

“收著吧。”把盒子放到田通判手中,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我給你的建議,回去後你可等一個月後看看,毒發作時有多痛苦,到時候你不信都不行。”

“哦。”他好似想到了什麼,“也可以尋訪天下名醫讓他們幫你診治,但凡有人能幫你解毒,我這顆腦袋摘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田通判越聽心越涼。

他說的越信誓旦旦,自己就越懼怕。

“回去吧,好好約束家裡人。今日是得罪了我的人,下次不知道又要得罪誰呢。一次教訓就讓你終身遭到轄制,下一次,你還有命往裡邊填?”

秦鹿看向王縣令,“既然來了,就把今年的解毒丹帶走吧。”

王縣令愣住,很快激動起來,“秦夫人,您說要給我一年的?”

“嗯。”秦鹿雲淡風輕,“這一年你很不錯,給你的獎賞。”

“多謝秦夫人。”王縣令趕忙道謝。

田通判就覺得離譜,明明就是眼前的毒婦給你下的毒,現在你居然還謝她?

有毛病吧?

烏鴉不笑豬黑,他也落得這樣的下場,悔之晚矣。

“回去後給我尋一家地段好的鋪面,過些日子會有人去府城尋你,我要在那邊開酒樓。”

田通判乖乖的點頭,半點也不敢反抗。

來時氣勢洶洶,離開時垂頭喪氣。

“王縣令,你好得很。”他不敢惹秦鹿,可面對著王縣令卻沒有絲毫顧忌。

王縣令現在可不怕他,笑道:“田大人過譽了,若之前我告訴你秦家惹不得,你也不會相信我。而且田大人比我官高一級,我惹不起,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哼!”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可心裡的憤怒卻絲毫不減。

來到外邊,看到自己帶來的手下各個灰頭土臉,便知桑九的武功極高。

“回去。”上馬,回頭看著高聳的圍牆,心內百感交集。

“吼——”一聲虎嘯震徹四方。

田通臉上的肉盪漾出了波浪,嚇得五官都險些飛出去。

而在城牆上來回遛彎的高奮,則衝著大雲山跟著“嗷嗚嗷嗚”的叫喚著。

兩邊你一聲我一聲的,好不熱鬧。

王縣令坐上馬,笑道:“田大人,咱們走吧。”

“哼,出發。”田通判一秒鐘都不想停留,策馬飛奔離去。

直到秦府的城牆淹沒於地平線,田通判才放下了速度。

王縣令上前與他並駕齊驅,“田大人有所不知,那大蟲是秦府留著看家護院的。”

田大人一路聽著王縣令嘚吧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他帶的人也不少,可連秦家的門都進不去,便被人打得哭爹喊娘。

而自己更是被餵了毒藥。

兒子吃了虧,他這些年早就習慣了給那臭小子擦屁股。

以前是真的嬌慣著,以後可不行了。

只一次就讓他的命被別人操控住,再來一次那還了得?

“你那解毒丹,給我幾顆。”田大人道。

王縣令又不傻,“大人不可,我服用的毒丸和大人的不同,想來解毒的功效也是不同的。”

田大人斜暱了他一眼,表示不信。

王縣令又細緻的給對方說了一遍,那表情別提多誠懇了。

田大人倒是沒再提這件事,不管王縣令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可是惜命的很。

萬一無法壓制毒素,產生了不好的後果,他無法承受。

回到縣裡,田大人在這邊住了一夜,次日天色將明,帶著家丁急匆匆的離開了。

王縣令還挽留了一番,奈何對方不領情。

倒不是說其他,田大人之所以急著趕回去,就是想打兒子一頓,好好出一出心口的那股怒氣。

否則壓在心裡,他怕把自己憋出病來。

**

陽春日暖,地裡的麥苗開始抽穗。

秦鹿整日待在麥田裡進行研研究育種,爭取將小麥的產量提上來。

肅州府盛產水稻,秦鹿便在府中的田地裡種植了小麥。

這邊的水稻兩年三熟,可產量很低,算下來年產水稻三百斤左右。

這其中三分之一要交給朝廷,餘下的再被地方官府盤剝,每年老百姓能餘下一百斤就算不錯了。

而小麥的產量更低,兩年三熟的小麥,畝產也就兩百斤左右。

因為產量比之水稻低了太多,肅州府種植小麥的人並不多。

秦鹿是北方姑娘,讓她一年到頭天天吃米飯,她可扛不住。

“娘,真的能增產嗎?大概能增產多少?”韓鏡在旁邊給母親打下手。

秦鹿笑道:“不意外,一畝地能增加個三四十斤,當然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相信用個幾年,每畝地大概能增加到小五百斤。”

“……”韓鏡不由震撼,“如此一來,天下百姓豈不是不用再擔心餓肚子了?”

“不能輕易滿足。”秦鹿將草拔掉,“將來天下安定,還須得興建糧倉,一個國家必須得有儲備糧應付不知何時爆發的天災人禍。”

“好。”韓鏡虛心受教。

“做人呢,不能高高在上。須知高處不勝寒,而且脫離了百姓,會一點點的被百姓遺忘,從長遠看,這不是一件好事。”秦鹿便檢視麥穗的情況,便在紙上記錄下所需要的資訊,“你是從天下苦難百姓中走出去的孩子,日後勢必要重新回到這個群體中來,不管走到多高的位置,都不能忘本。”

“娘說的是。”

“不能只是聽聽就行,還得記在心裡並且付諸到行動上。”秦鹿揉揉兒子的腦袋,髮絲沾染了泥土,“只有天下百姓團結一心,國家才能萬世永昌,而不是到了後期被人推翻。像之前的大康,坐擁廣袤國土,後期皇族驕奢淫逸,天下百姓困苦不堪。幾路諸侯稍微煽動幾聲,天下百姓無不附從擁護。”

“這些土裡刨食的老百姓沒那麼多的野心,他們只想著能夠吃飽穿暖,安居樂業便足夠了。可惜朝廷絲毫看不到他們的掙扎,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斷壓榨他們的生存空間。就像你娘我,但凡大盛朝的日子好過,誰願意瞎折騰去推翻他們。”

韓鏡失笑,“娘真的沒有野心嗎?”

“我的野心和你們不同。”秦鹿沒反駁,“我見過更好的國家,自然看不上大盛。”

好的,韓鏡心內蓋了章。

他娘果然是孤魂野鬼。

幸好是孤魂野鬼,若是從前的那個娘,現在自己還在東桑村裡孤零零的生存呢。

按照原本的時間線,他重生後醒來的時候,娘就已經死了。

所以,現在的娘是借屍還魂,而不是奪舍。

他喜歡現在的親孃。

就不知道她曾經的國家是什麼樣子的。

有些事,母子倆心照不宣。

不說。

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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