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的人選,韓鏡私下裡和秦鹿提過。

他們商議的結果,沈頌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開春後,韓鏡就要帶著齊徵出征北黎了,結果他根本就沒想過獲勝之外的第二種可能。

之前和沈頌一起推地圖的時候,韓鏡就形容過。

有了紅衣大炮,就相當於猛虎入了雞圈,如今十五隻猛虎闖入雞圈裡,震懾一番,足以讓那些雞群把腦袋埋進翅膀裡裝死。

封建社會不比現代。

現代人意識覺醒,可謂遇強越強,不管你多厲害,就算是真的有仙人降臨耍威風,也會舉國之力和對方硬碰硬。

封建社會,百姓愚昧,真要看到仙人臨世,略施手段就能讓這些百姓跪地膜拜。

北黎有鐵騎不假,可也抵不過紅衣大炮的威力。

兩年時間佔領大盛,推翻腐朽的舊王朝,韓鏡手裡已經有了十五門紅衣大炮,足夠拿下北黎了。

自大盛朝覆滅的那一刻,所有的藩王貴族等,都失去了他們原來的光環和福利待遇。

這其中就有寧鳳章。

不過他不在乎,而是收拾行裝,和陳家三位表哥一起往京都去了。

沒錯,他們四個人要參加科舉。

“娘,你這畫的是什麼?”韓鏡處理完一些事情,趴在桌上看母親繪製圖紙。

秦鹿手持炭筆,在一張很大的白紙上繪製建築骨架。

“太學,日後將會是咱們國家最高等的學府。”秦鹿畫的是她曾經的大學,當然做了相對的簡略,不過其中卻與留些一些空地,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

韓鏡就覺得誇張,“這也太大了。”

真的很大,粗看這建築格局,比皇宮都要大上至少數倍。

“日後或許會有新的學科出現,到時候就得重新規劃新的教學樓,好些空餘的地方是提前預留的。”

秦鹿在其中一塊區域畫了幾個長方形的區域塊,上邊標註了數字。

“這裡是什麼用處?”韓鏡點了點。

“學生寢居之所。”

“這裡呢?”

“蹴鞠場地。”

“這裡呢?”

“也是寢居之所。”

“這一片怎麼是空的?”

“這是日後會種上綠草地,後邊這一片會挖一座人工湖,裡面再放養一些魚,周邊種上各種觀賞性林木。”

韓鏡粗略看了一下,只覺得震撼。

這哪裡是私塾,簡直就是個獨立的小城。

“娘,京都恐怕找不出這麼大的地方。”

秦鹿也知道,“之前還想著將那些高門府邸打通的,如此就只能在城外另外尋一處地方了。京都的那些王侯將相的府邸,找個時間都賣掉吧,如此還可以拿會一些錢。至於京都日後的辦公之所,等咱們遷都後,這裡留作辦公之用。”

“給誰住?”韓鏡道,“身份不同,房屋的規制也是不同的。”

“……”秦鹿低笑,“這些規矩都廢掉,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透過努力賺取到錢財,讓自己生活的舒服,有何不可。”

“廢掉?”韓鏡有些心顫。

“嗯,廢掉。”見兒子似乎有些轉不過彎來,她在兒子腦袋上點了兩下,“不會出事的,會有相應的規章制度。再說了,尊貴可不僅僅是靠著宅子來衡量的。而且你就是農戶出身,即便是打下了江山,也不能把自己抬得太高。我教過你,要融入到百姓當中去。”

“娘教訓的是。”韓鏡心裡仍舊不樂意,卻也沒反駁。

“遷都後,這些宅子不住的話就浪費了。”

“哦!”

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

正月底,素娘來尋秦鹿。

“夫人,後宮裡的人都準備離開了。”

“考慮好了?”之前還留下十幾個前朝後妃,她們有單獨的宮門可以外出,秦鹿從未拘束著這些人。

可能是看到離開的人在宮外生活的很安定,她們繼續留下,早已看不到什麼希望,這才下了決心。

“想來是的,離開時守門的人攔住了她們,離開時她們帶了不少東西。”

秦鹿站起身,“去看看。”

好一會兒,兩人來到宣垠門,好些女子扎堆聚集在這裡。

“夫人!”守門的護衛看到秦鹿,恭敬見禮。

眾人見秦鹿,一襲簡約素雅的淺藍色著裝,頭上只有一支沒有任何雕飾的玉簪,三千青絲披散在後背,隨著微風緩緩飄動。

能被護衛如此恭敬的對待,想來是那逆賊的生母。

她們只敢在心裡嘀咕,臉上卻不敢洩露分毫。

“都是要離開的?”

“是!”護衛點頭。

“行囊都開啟看看。”秦鹿輕點下巴。

眾多女子敢怒不敢言,心裡恨極了秦鹿,也後悔之前沒有早些離開。

已經認定了秦鹿是覬覦她們的財寶,卻不得不開啟,誰讓形式比人強。

所有人都蹲在地上,把隨身的行囊開啟。

秦鹿一一掃過,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從頭看到尾,秦鹿道:“沒什麼東西,讓他們都離開吧。”

“……”惠妃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她的行囊裡好些金銀珠寶,可謂價值不菲,怎麼就“沒什麼東西”了?

“夫人查的是什麼?”她堵著一口氣問道。

“畫作、書法、瓷器、書籍等,這些才是最重要的。”秦鹿解釋道:“金銀珠寶對你們很貴重,畢竟這是立身處世的根本。可我現在不缺銀錢,反倒是我說的這些東西,對後世才是最珍貴的。千年後,我們的子子孫孫能透過這些物件,知曉咱們這個時代的工藝和文化的水平。”

惠妃和其他人聽得滿頭霧水。

“千年後,這些東西還能留得住?”

“或許可以,不過卻需要我們所有人的努力。”

秦鹿看著旁邊的護衛,“讓鎮撫所的人都用心寫,她們都是女子,帶著銀錢在外很容易引來別人的覬覦,平日裡讓所裡的人多在各處巡查,別整日待在所裡。”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

惠妃聽到她的話,一時間百感交集。

之前還怨恨這女子貪財,此刻卻覺得自己和她的境界完全不同。

“你便是新朝的太后?”

“是我。”秦鹿抿唇笑道:“出去後可有營生過活?”

“我只是一介女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刺繡。”惠妃嘆息一聲,“誰知道這天下說沒就沒了呢。”

“天下還在,只是大盛朝沒了。”秦鹿絲毫不見動怒,“自現在起,你們便是大秦子民了。”

惠妃就納悶了,她之前說的多少有些大不敬,放到別的人眼裡,已經是死罪,她為何不動怒?

“你不生氣?”

“你又沒說什麼難聽的話,我為何要生氣。”秦鹿揚眉笑的恣意瀟灑,“出宮後好好生活,大秦的百姓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外邊,有人欺你辱你,只管尋鎮撫所,你們的小事,便是我們的大事。”

“若是可以,別放棄愛情,尋一個你喜歡的,他也喜歡你的,共同組建一個家庭。當然一個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愛情不是生命的全部,怎麼舒服怎麼來。”

“也不要擔心老了無人贍養,如若不想成親生子,手裡的錢便節約著點花用,將來生活困難無法自理了,可以帶著銀錢去尋養老居,裡邊會有人為你們洗衣做飯,養老送終。養老居過幾年便會在天下各處設立。”

惠妃心內百感交集。

這個女人,連她們老了之後都考慮到了嗎?

“我乃宋家女,去年宋家被全部下獄,宋家的宅邸我能拿回來嗎?”惠妃抱著懷裡的珠寶,道:“我用這些珠寶和你買下來。”

“我不建議你買下那麼大的宅邸。”秦鹿良言相勸,“宋家乃世家,宅邸寬敞華麗,你手中的銀錢堪堪能買下來,可想過以後嗎?”

惠妃眼神閃過掙扎,“我哪裡還有以後。”

“那麼大的宅子,你可有人內外灑掃,沒了這些身外之物,你依靠什麼生存?金銀珠寶都是俗物,可人離了俗物是無法生存的。這座皇宮是謝氏皇族的,現在成了我的。連皇宮都無法屬於一個主人,何況是一座宅子呢?離開後你可尋一處雅緻的小院落,覺得古代可以和相熟的人做鄰居,如此閒暇時還能聚在一起品茶刺繡,琴棋書畫豈不悠哉?”

“宋姐姐。”旁邊過來兩個女子,“若是你不嫌棄,我們可以一起買下宋家的宅子,咱們日後一起生活。”

秦鹿笑了,“你們果真是生活在溫室裡的小公主,不食人間疾苦,不懂人心易變。須知遠香近臭的道理,同住一個屋簷下,日後產生了摩擦,該如何自處?我從沒想過留下那些宅子,日後也是要將宅子賣掉,換取錢財用作它圖,可你們的想法我不看好。且去尋些小點的院落吧,將來你們會感激我的拒絕的。”

揮揮手,讓她們早些離去,秦鹿也帶著素娘回去了。

初春的天兒還帶著冷肅,皇宮隨處可見的枝頭已經開始翻綠,嫩芽兒在冷風中努力的生長,只等氣候和暖,渲染大地。

“夫人,她們都是可憐人。”

“別傻了。”秦鹿抬眉笑的涼薄,“她們自小錦衣玉食,哪裡可憐了。你不可憐嗎?”

“我遇到夫人之前很可憐,現在很幸福。”有恩愛的丈夫,可愛的女兒,算是苦盡甘來。

“天下多少百姓賣兒賣女,被生活的艱辛早早的壓彎了腰,他們才是真正的可憐之人。這些人離開皇宮,也是帶著那麼多的金銀珠寶,只要不犯傻,這輩子都不愁吃喝,不可憐。”秦鹿可不覺得這些人有什麼好可憐的。

素娘想了想,的確如此。

“打下北黎後,我會在北黎興建一所太學,到時候素娘你去裡邊做教習吧。”

素娘被這個決定震驚了,忙擺手道:“夫人,這可使不得,我哪裡能做教習。”

“可以的,你可是我的學生。”秦鹿拍拍她的肩膀,“屆時裡邊會有一個醫學科目,即便你現在的醫術還不算完全精通,已經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的醫者厲害了,日後你要為大秦培養出很多很多的名醫。”

素娘輕咬粉唇,遲疑道:“夫人,我真的可以嗎?”

“我對你有信心。”秦鹿給予她肯定的眼神,“大膽去嘗試,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後宅吧,未來還很長,要找到自己的價值。”

“既然夫人這麼說了,那我就試試。”素娘不免心動。

後宮空置下來,秦鹿開始規劃大盛皇宮的佈局。

等離開後,各個部門都要走他們獨立的辦公場所。

皇宮外曾經的那些衙門,日後也自有其用處。

**

桂雲縣。

王縣令年初頒佈了一條新政令。

令各村的村正統計一下村民的人數,不拘老幼,不拘男女。

秦家莊高木之前在秦府做管事,識文斷字。

村落還沒有建完,不過他們選好了位置,也規劃了各家的宅地。

“高叔,這是要定耕地用的?”有人問道。

“對,你和香梅啥時候成親?”高木笑呵呵的問道。

那年輕漢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總得先把房子蓋好才能成親,到時候肯定要請高叔您多喝兩杯。”

“那感情好,成親後好好過日子,你和香梅都是勤快的。”

“高叔的話我都記下了。”年輕人在造紙作坊上工,每月賺的銀錢不少,日後再要兩個孩子,也能養活一家子。

不僅僅是秦家莊的人,其他村子也都開始統計村中人口。

雖說其他人還不知道縣衙要這份人口做什麼用,可只要縣衙開了口,他們都得老老實實的執行。

半個月左右,所有的村落都統計完成,最終的資料擺在了王縣令面前。

王鴻拎著一罈酒從外邊進來,“爹,你這是弄什麼?”

“……”王縣令被兒子嚇了個哆嗦,“該分田地了。”

“分?”王鴻險些笑噴,“分誰的,給誰分?”

“桂雲縣的耕地現在全部都在公子手裡,縣裡的地主們手中一點地都沒有了,你不知道?”

“知道啊。”王鴻點頭,“之前都鬧開了,公子還處置了好幾個帶頭鬧事的地主呢。”

“所以啊,現在桂雲縣的耕地都是公子的,統計好全縣的莊戶,按照人頭給他們分地,每人兩畝地。”

王縣令沒想到公子這般大方,“前三年糧稅全免。”

王鴻嘖嘖兩聲,“爹,咱們沒田地的,會不會餓肚子?”

“那倒不會,縣裡糧倉有很多糧食,而且縣裡的糧店歸縣衙打理,已經徵集了人手,到時候會去各村按照市價收糧。”

他知道兒子純粹就是好奇,再說了縣令可沒有父死子繼的道理,所以也願意和兒子說說這些事。

“如今好幾個村子都種了土豆和紅薯,產量奇高,他們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肯定得賣點糧食賺幾個錢。以前是四成的糧稅,這些都是白白的交給朝廷,現在給他們銀子,自然不會拒絕。”

天下地廣人稀,再翻十倍人口,都有的耕地。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王縣令提筆寫個不停,別看他之前做官劣跡斑斑,但是一手字寫的那叫一個漂亮。

王鴻在旁邊坐下,“今兒休沐,您是不是忙昏了頭,忘記了?”

“……”王縣令給兒子一個白眼,“嗯,忘了。”

“爹,你可能不知道,我日後可是有養老銀的。”王鴻想到這點,忍不住竊喜。

王縣令提筆沾墨,繼續寫字,“你爹我也有。”

“對,差點忘了。”王鴻反應過來,“爹,你以後的養老銀是不是比我高?”

“廢話。”王縣令嗤笑一聲,“你爹我好歹是朝廷七品官,豈是你一個店鋪管事可比的。”

“怎麼不能比了,鋪子可是當今太后娘娘的。”王鴻梗著脖子反駁。

王縣令:“……”

曾幾何時,每每想起往事,王縣令都覺得恍若隔世。

以前他覺得自己兒子很好,可現在的兒子卻是真正的好。

至少不再吊兒郎當,也是個拿養老銀的主兒了。

“縣裡還有賭坊嗎?”

“有一家,不過沒越界。”王鴻懶洋洋的回答。

王縣令滿意的點頭,“這就好,偶爾你讓人去盯著,一旦發現大額賭資的,立刻告知於我。”

“抓人還是怎麼著?”王鴻好奇問道。

“抓人羈押,還要罰銀子。”

“罰多少?”

“半數家財。”

王鴻:“……”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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