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婉娘拎著籃子離開了。

莫敬山則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太后娘娘想要遷都?”

“對。”秦鹿也沒隱瞞,畢竟他是最好的建築大師,日後新的都城還是需要他的,“遷到北黎,銀錢足夠了。”

對於銀錢一事,莫敬山沒覺得她在誇大,畢竟新帝可是查抄了前朝所有世家的家財,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按照他的預估,那些銀錢,足以買下至少十座京都了。

“不意外的話,兩年後就能遷都,這裡莫先生多盯緊些。”秦鹿不可能天天在這邊守著,宮裡還有很多事需要她處理。

莫敬山自然無不答應。

大盛朝與北黎和南楚三足鼎立,西部還有幾十上百的彈丸小國,曾經這些疆域都屬於大康。

九百年前的大康先祖,出身貴族,當時天下紛爭不斷,大康先祖順應天命,聚眾起兵,後經過幾十年的征戰,最終一統天下。

大康之前的幾任郡王都是英明賢主,雖說後期也有腐敗君主,卻總能隔著幾代,出現一位中興之主。

一直到大康末年,君主昏聵荒淫,最終惹得天下諸侯並舉,將維持了近六百年的大康徹底覆滅。

後來經過百年戰亂,幾十個國家相繼獨立,最大的就是這三個國家。

而這三個國家的先祖,都曾經是大康極有勢力的諸侯王。

可惜啊,這三個國家最終也不會逃脫被覆滅的命運。

不僅僅是大盛,北黎看似兵強馬壯,可那邊的百姓比之大盛都不遑多讓。

財富聚集在世家權貴之手,底層百姓猶如在煉獄中掙扎求生,死一個權貴會引起血流成河,死一個平民連一絲的波瀾都泛不起來。

而南楚,地處極南之地,林深濃密,瘴氣之地居多,易守難攻。

看似太平的南楚,百姓的生活同樣水深火熱。

因南楚歷代皇帝都喜歡大興土木,百姓連年被徵召,荒於農耕,餓死之人無數。

即便如此,南楚皇帝都沒想過罷手,反而變著法的壓榨百姓,試圖把百姓最後的骨血都抽乾。

莫敬山為了自己喜歡的建築事業,常年遊走天下,不僅僅是大盛,周邊諸國也曾踏遍。

不管走到哪裡,壓榨與迫害從未停止。

這天下,就是一座煉獄,誰也無法逃脫。

如今秦夫人攜其子突然出現,希望能給這片大地的百姓一個喘息的餘地。

至於天下還未穩固,秦夫人便開始大興土木,最初莫敬山是萬分不齒的。

人找到自己面前時,他想著哪怕是死,也絕不會為這群人效命。

可隨後莫敬山知道了,她不是修建皇宮殿宇,而是太學。

其目的就是為了讓天下學子都能有個可以讀書的地方,並且重新開創科舉,給天下學子一個出路,給天下百姓一條活路。

如此,他內心觸動,沒有考慮便應了下來。

看到學校的平面圖,莫敬山完完全全被震撼到了,這工程量極大,但是隻要建成,必將成為不朽的功績。

誰不想名垂青史呢?

當天下午,隨著一陣陣銅鑼聲傳盪開,上工的漢子們都放下了手裡的工具。

他們按照號牌,走不同的隊伍去領取今日的薪酬。

一個漢子領了五十個銅板,分量不輕,拿在手裡時,心底的擔憂瞬間消散了。

本來嘛,為皇家做事,在前朝是壯丁,一戶人家每年必須要出一個壯丁勞作三個月,沒錢可拿。

現在好了,五十個銅板真的很多很多了。

想到家裡嗷嗷待哺的五個孩子,正好今日去割一斤肉,回家給孩子們添點油水。

“大人,咱們這個活兒能幹多久?”他走到旁邊給後邊的人讓了位置,眼含期待的問道。

給他們結算薪酬的都是秦府出來的,他們算賬都不用算盤,簡單的靠心算,難點的靠筆算。

男子頭也沒抬,“怎麼,明天來不了了?”

“那倒不是!”漢子討好的笑道:“這麼好的活計,打著燈籠都難找,家裡日子苦,想著能多幹些日子。”

男子勾唇笑了,把一個錢袋子遞給眼前的男人,看了那漢子一眼,“起碼也得兩年時間,別擔心沒活兒幹,太學建成了還有別的呢。現在天下百廢待興,需要你們的地方多著呢,只要肯幹,就能賺到錢養活家人。”

聽到還能幹這麼久,漢子高興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他呆呆的站在旁邊,看著前方的天空,眼神放空,似乎在琢磨兩年能賺多少錢。

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別想了,每月做滿能賺到一兩半錢,進入十一月一直到來年的二月初,這三個月氣候溼寒,夫人憐惜你們,不開工。每年九個月,能賺十多兩銀子,足夠家裡的孩子讀書了。”

漢子微微一愣,“大人,這些銀子夠給孩子繳納束脩嗎?”

他何嘗不想讓家裡的孩子讀書,可他們太窮了,每年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說給孩子買筆墨送去讀書了。

“一個孩子每年頂多一百五十文,你三天就能賺到,你說多不多。”男子笑著搖頭,“好了,快回家吧,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

第一天上工拿到錢,好多人都選擇在城裡買點東西回去。

多數都買的雞蛋或者是豬肉,以至於去的晚的,壓根就買不到。

也有給家裡老人孩子買點心的,總之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笑,似乎日子有了奔頭。

莫敬山在京都沒有宅子,他是跟著秦鹿住在宮裡的。

想到他這種身份的都能住在皇宮裡,總覺得受寵若驚。

**

牛富貴拎著一斤肉踏著星子回到家中,遠遠的看到自家的房子,門口還有兩個影子在晃動。

走近後發現是他的二兒子和小女兒。

看到爹爹回來,倆孩子忙迎上前,“爹。”

牛富貴彎腰把小女兒抱起來,手裡的肉遞給兒子,“回家讓你娘燉了吃。”

小孩子看到手裡的肉,眼神頓時特別的亮,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爹,肉。”

不等牛富貴說什麼,這小子拎著肉旋風一般的跑進家門,邊跑邊扯著嗓子大喊。

“娘,快來,娘……”

富貴媳婦聽到動靜從灶房出來,險些被兒子撞了個滿懷。

“哎喲,慢點。”

“娘,爹買了肉。”小孩把肉舉到母親面前,臉上的笑容別提多燦爛了,“娘,今晚咱們吃肉吧。”

富貴媳婦看到肉,不免也饞得慌,可想到家裡的條件,多少有些捨不得。

“燉了吧。”牛富貴後腳進來,“每天五十文錢,天天吃咱沒那條件,隔幾天吃一頓就行,我問過那邊的大人了,這活計能幹兩年呢。”

富貴媳婦拎著肉,道:“真的?”

“真的。”牛富貴把餘下的銅錢交給媳婦,還剩下二十八個,“給孩子們補一補。”

“哎。”富貴媳婦把銅板攥在手裡,還不等她激動一番,二兒子就開始催促了。

“娘,快點燉肉,娘,娘……”

家裡有一年半沒沾過肉腥味了,別說肉,每天的飯都稀得照出人影來,突然看到肉,孩子們都像是見到了行為的餓狼,蹲在灶房門口眼巴巴的等著,吞嚥聲此起彼伏。

飯桌上,孩子們狼吞虎嚥,吃的別提多高興了,看的牛富貴夫妻倆心裡發酸。

晚上,牛富貴在被窩裡和媳婦道:“這茬糧食收了,咱們家裡能拿到14畝地,朝廷免三年賦稅,明年咱們全家都餓不著肚子了。”

“真好。”富貴媳婦喃喃道:“要是能讓咱們過上好日子,我巴不得咱們的新皇帝長命百歲。”

“會的。”牛富貴沒忘記,今天早上在工地上,當朝的太后娘娘握住那老漢的手安慰著的畫面,真的就很有衝擊性。

他們這種髒兮兮的人,怎麼能碰那麼高貴的人呢,就算是從他們眼前過去,都害怕汙了貴人的眼。

太后娘娘不但碰了,那種真情流露,至今想來都讓牛富貴激動不已。

只恨不得為她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

京都街頭,秦鹿帶著沈頌閒逛。

自從世家被查抄,京都近七成的店鋪都空置下來,地契和房契都落到了秦鹿手中。

看著冷落下來的“商圈”,秦鹿想著可以把商鋪都租出去,每年的租金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只有將經濟盤活,國家才能運作開來,並且收取足夠的稅收。

“有人曾說過一句話,人生中有兩件事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和稅收。”秦鹿看著冷冷清清的鋪子,笑道:“咱們商稅要崛起了。”

“大康其實是有商稅的,不過商稅不重,畢竟商戶之子不能參加科舉,若是再加重商稅,後果不堪設想。後來大盛覆滅,天下三足鼎立,商稅也就名存實亡了。”沈頌道。

“關於各種稅收,你都記下了?”秦鹿走進一間鋪子,這裡是雜貨鋪,裡邊有秦鹿的人接手,“國家稅收為重中之重,是一個國家長久運作的關鍵,你融會貫通的話,可以在太學單獨開設這門課程。”

沈頌對此,很是期待。

“夫人!”一青年出來向秦鹿見禮。

秦鹿大量一番,店鋪的面積不算小,後院也很寬敞。

“店裡的東西儘量低價賣出,日後這裡將劃成糧店。”

“是!”

“暫時天下糧鋪歸朝廷管轄,等日後糧食足夠,再緩慢放開。”

倒不是秦鹿多管閒事,主要是大盛朝的糧鋪都掌控在世家手中,一旦遇到天災人禍,糧價數倍數倍的往上翻,百姓壓根就買不起。

為了杜絕有人肆意炒作,暫時掌控在自己手中最為合適。

至於有人是否會囤積居奇,大可以試試。

前朝,米價尋常時期為二兩銀子一石,這裡的銀子購買力很大,一兩銀子相當於一千塊,而大盛一石合一百斤,如此一斤大米達到20塊錢。

遇到天災人禍,一石大米會被世家商賈抄到十兩銀子甚至更高。

簡直離譜他奶奶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若是那種稀奇的大米暫且不提,這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大米而已。

“一兩銀子暫定兩石米。”秦鹿扔下一句話。

沈頌微楞,這價格已經不算貴了,至少比起前朝真的低到不能再低了。

“其實還是貴了,沒辦法,現在糧食雖說不少,卻也得防患於未然,等再過幾年,糧食充足了,再繼續降。”

沈頌:“……”

“回去後將詔令傳達天下。”秦鹿交代一句。

“是!”沈頌自然無不答應。

“若是誰敢在這種時候,囤積居奇,囤多少就讓他們吃多少,膽敢轉手高價賣出的,買多少就往他們肚子裡塞多少,吃不完就活剮了他們。”秦鹿心裡門清,亂世必須用重典,只有將那些雜碎震懾住了,才能穩步發展。

“夫人放心。”沈頌聽到秦鹿的話,拳頭都硬了。

這也太解氣了。

“再交給各地官府,定期放出一些糧食,交代桂雲縣那邊,派人去各州府派發土豆和紅薯的栽培,儘量在兩年內普及開。”

“是!”

“還有各地的私塾也抓緊時間,別耽誤太久。另外鎮撫所也定下來,過幾年單獨開設一所太學,專門培養人才全國調配道個鎮撫司內。”

沈頌沉默片刻,“夫人,這些人也需要學習?”

“自然,否則百姓發生些矛盾,他們不能熟練掌握大秦律法,如何調解?抓捕到歹徒後,如何量刑?什麼都不懂,只有一身力氣可不行。”

“夫人說的是。”

“梁燊那邊,讓他在各州府縣鎮開設臨仙樓,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秦鹿沒忘記這茬。

沈頌無言以對。

轉悠了大半天,回到宮裡,秦鹿簡單吃了點東西,一頭扎進書房。

沈頌這邊也開始擬定詔令,將秦鹿的決策傳達天下。

如今各地州府都有秦府的人坐鎮,接到秦鹿詔令後,紛紛行動起來。

各地州府的糧倉裡囤積了太多的糧食,有些甚至已經發黴了。

他們跟在秦鹿身邊那麼多年,這些事情不需要請示秦鹿,發黴的糧食直接以更低的價格賣出。

對現在的百姓來說,發黴的大米不算什麼,天知道他們一年裡,連發黴的米都吃不到。

所以,當看到朝廷管轄的糧鋪在各地州府縣衙開張,成色上好的大米一兩銀子兩石,稍微差點的能買三石,而那些發黴的,直接五石,一時間無數的百姓挎著籃子堵在了糧鋪門前。

店鋪的掌櫃站在外邊,對眾人講解朝廷的詔令。

知道這是朝廷定下的價格,誰若敢倒賣販售,一旦發現,判凌遲。

那些隱藏在暗處準備大肆購買的商賈,不免被嚇得脊背冒冷汗。

他們可不敢挑釁新帝的權威,沒見連謝氏皇族以及樹大根深的世家都被連根拔起,他們那裡敢在這個時候觸怒新帝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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