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紫禁之巔(2)

“自朕御極登基以來,就不止一次的聽過一些話.”

朱由校神情自若,瞅著跪地的曹化淳,語氣平靜道:“說的是什麼呢?內廷太監也好,宦官也罷,奉旨離京赴各地辦差,不似在內廷那樣,就開始膨脹起來。

諸如目無法紀,禍亂地方,逼良為娼,欺行霸市等累累惡行,總而言之就是沒有不敢去幹的.”

跪地的曹化淳也好,留下伴駕的劉若愚、王體乾也罷,都很是緊張的低下腦袋。

“曹化淳,朕要是讓你奉旨離京,是不是也會做這些事情?”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笑著看向跪地的曹化淳說道:“畢竟離開了京城,這天高皇帝遠的,就算是真在私底下做些什麼,朕身處大內也不知情嘛.”

“奴婢不敢!”

心下一驚的曹化淳,忙叩首道:“奴婢就是皇爺的家奴,這天下都是皇爺的,奴婢就算是萬死,也不敢揹著皇爺做這些事情.”

“原來這天下都是朕的啊.”

朱由校笑著搖搖頭,“你要是不這樣說,朕還以為這個天下,不止是朕的呢.”

劉若愚、王體乾相視一眼,流露出各異的神情,這一刻他們聯想到很多,心跳的也快了不少。

“朕要頒幾道中旨至遼地.”

朱由校收斂笑意,看向曹化淳說道:“差事辦好了赦罪重用,差事辦砸了處以極刑.”

“奴婢遵旨.”

曹化淳忙應道。

讓受到牽連的曹化淳,領隊趕赴遼地頒旨做事,是朱由校經過深思熟慮的。

在皇權專制統治下,內廷的太監宦官是依附於皇權的特殊產物,想要選擇重用他們,就要知曉雙刃劍的利與弊。

透過此前的內廷清掃,朱由校知曉當前的內廷,皆對他生出了敬畏心,也知曉他的底線是什麼。

不過只有這些還遠遠不夠。

特別是牽扯到遼地的事情。

此時的曹化淳比誰都要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還有用,還有價值,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

“王體乾,時下內帑的存銀,司禮監清查出來沒有?”

朱由校看著眼前的曹化淳,卻出言對王體乾詢問道。

“稟皇爺,內帑存銀清查出來了.”

王體乾心下一緊,忙作揖稟道:“司禮監經過多次核算,內帑銀共計731萬餘兩,各式細料……”

真窮啊。

朱由校聽著王體乾的詳細稟明,心底生出唏噓,萬曆帝御極登基四十餘載,內帑積攢的家底不少,可惜泰昌帝御極一個月不到,前後從內帑撥走幾百萬兩銀子,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此外誰也沒料想到泰昌帝會驟崩,這前前後後又花不少銀子,體面是需要用銀子來支撐兜底的,國喪這部分花的大頭,多數是由內帑撥出來的。

“撥200萬兩內帑銀,司禮監調遣人手押解,由曹化淳負責領隊,離京赴天津三衛,徵調可靠海船,秘赴遼前去找遼東經略熊廷弼.”

朱由校沉默許久,才開口道:“劉若愚,記第一道中旨,內帑直撥的200萬兩銀子,熊卿一半用於戍守遼前諸軍所欠軍餉,一半用於募集遼壯所需。

所發欠餉朕會讓內監曹化淳一行監督發放,誰要是膽敢貪這部分內帑銀,朕絕不輕饒。

至於所募遼壯,熊卿當譴可靠之人,赴遼南諸衛尋無產者,以遼南諸衛治下礦工為主進行募集,年限15至40間,老實忠厚優先,血親同進優先,編練一支兩萬眾的足額新軍,給足餉,吃飽飯,於遼陽一帶紮營操練,遣忠勇良將統轄,歸熊卿直轄……”

劉若愚一邊速記中旨內容,一邊構思如何進行草擬。

中旨是有格式的,像朱由校說的這種大白話,肯定是不行的。

服侍在御前的太監,沒有文化底蘊無法勝任。

“曹化淳.”

“奴婢在.”

講完第一道中旨內容的朱由校,看向曹化淳道:“涉及到發餉一事,你要親自帶隊跟進,讓熊卿遣人隨行,給朕好好盯著,將拖欠的軍餉,必須實發到底層將士的手裡。

給朕明確告訴他們,這只是一部分,餘下所欠軍餉,朕這個大明皇帝,後續會分批補發到位,兵部不撥,朕的內帑撥.”

“奴婢遵旨.”

曹化淳忙應道。

大明軍隊拖欠糧餉之事很普遍,朱由校想有效解決此事,需要做很多事情,整頓中央財政,解決吃空餉喝兵血,打擊山頭主義等等,這不是一個較短的時間,就可以起到相應作用的。

在明軍麾下的底層將士,一個個還是太好了,被拖欠糧餉,被貪墨糧餉,被苛待謾罵,除非是被徹底逼到絕路上,才會出現譁變鬧餉的事情。

要是朱由校的話,早撂挑子不幹了。

連吃飽飯都無法保證,保個屁的大明。

遼東拖欠糧餉的窟窿太大,就算是朱由校也只能慢慢補,等到遼東局勢能穩定下來,建虜氣焰被打壓下來,有些賬就該一起去清算了!

至於拿銀子讓熊廷弼在遼南諸衛募集遼壯,編練新軍,歸熊廷弼直轄,一個是為後續的戰事提前佈局,一個是待這批新卒經歷戰事後,於戰場見過血後,朱由校會將他們悉數召進京城,以增強京營的軍事力量。

“第二道中旨,遼東經略熊廷弼心憂社稷,奉旨鎮御遼地期間,功勞卓著,升授通奉大夫,賜蟒袍,朕知遼事艱鉅,卿於遼地很難,為彰卿在遼地之名,特賜王命旗牌……”

劉若愚驚住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皇爺要賜熊廷弼王命旗牌,這份殊榮太大了。

只是劉若愚哪裡知道,朱由校做此決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遼事太危急了。

遼地相隔太遠。

朱由校跟外朝的諸黨各派不同,他的眼睛不止盯在朝堂,更看向別處,特別是這個遼東啊。

面對猖獗的建虜八旗,朱由校要不提前佈局謀劃,就這樣讓遼地繼續亂糟糟下去,那就等著遼左前線被突破吧。

現在的遼地太亂了。

組織結構亂。

權力分屬亂。

地方秩序亂。

就朱由校知曉的情況,諸如遼東都司所轄諸多衛所,遼東本土的諸軍,薩爾滸之戰慘敗滯留的殘部,奉詔援遼的諸軍,自發援遼的兵馬,可謂是妥妥的派系林立啊!

而僅在軍隊這一層面上,已有抱團之勢的遼派將領,背地裡乾的一些勾當,就值得人去深思了。

除了在軍隊這邊,遼地的文官體系,諸如參政、巡察、分巡道、兵備道之類的,各種職能疊加,朱由校都很是佩服,在這等錯綜複雜的環境下,在遼地人心惶惶之下,熊廷弼赴任遼東經略以來,是如何一步步穩定人心,鞏固遼地守備的。

朱由校比誰都要清楚,越是處在局勢混亂之際,就越是不能有太多的聲音,否則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那事情就只會被拖延耽擱,這也是為什麼明軍會在遼地不斷戰敗的根源。

朱由校要給熊廷弼增加話語權,要繞開外朝的那幫文官,此次遣派曹化淳帶隊赴遼,就是秘密前去。

朱由校要打一個時間差,即便後續外朝諸黨各派知曉了,出現再多的反對聲,朱由校也能頂著壓力繼續推進謀劃部署。

“第三道中旨,將派駐至遼地各處的內監鎮守,悉數召歸京城.”

聽到這道冷漠的聲音,曹化淳、劉若愚、王體乾幾人,一個個心裡都緊張起來。

“曹化淳.”

朱由校眼神冷厲道:“等到在遼諸事悉數明確落實,你給朕親自帶隊,將那些外派的鎮守太監,一個個都給朕召回京城,不準拖沓,以最短的時間召歸,誰敢推諉怠慢,殺無赦,聽明白沒有.”

“奴婢明白.”

曹化淳忙叩首道。

既然要干預和插手遼事,使得遼地可以逐步恢復穩定,那麼像外派遼地的鎮守太監,這種不穩定的因素,朱由校必須要替熊廷弼掃除掉。

讓他們在遼地各處鎮守或監軍,除了讓遼地變得更亂,消耗遼地的底蘊,起不到任何別的作用。

與其擔心這樣做,可能會讓遼地生亂,會讓某些人生出野心,倒不如從此刻起就抓緊整飭新軍,只要中樞掌控的軍隊夠強,朱由校就不懼叛亂。

“朕這裡還有道口諭,將上述諸事做好後,你單獨見熊廷弼頒佈.”

朱由校站起身來,眼神堅定道:“熊卿,遼地安危牽扯到國朝社稷之穩定,你忝為遼東經略,在遼地見到的事情,遠比朕知道的要多,這點朕不否認。

但朕想問問你,你急躁的性情,所講之言,所做之事,是否會影響到遼地穩定?

熊卿是否想過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你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就可能讓你身陷旋渦之下?

遼地的困境不是一日形成的,就算想要著手解決,也絕非是短時間內所能辦到的。

朕堅信熊卿可以輔佐朕安定遼地,不過你的脾氣該收收了,你的衝動該壓壓了,事雖難做則必成,路雖遠行則將至,朕希望熊卿可以將此言謹記於心,凡事多考慮考慮,不要意氣用事,不要衝動做決定.”

曹化淳不敢懈怠的記著,但心裡也有些震驚,震驚皇爺對於遼東經略熊廷弼的這份信賴。

“朕說的這些,儘快著辦吧.”

講完這些的朱由校,語氣淡漠道:“此次赴遼之事,朕不希望外朝知曉,該如何做,你們都清楚吧?”

“奴婢明白.”

“奴婢清楚.”

王體乾、劉若愚他們紛紛應道。

單單是押解200萬兩銀子,就需要眾多車駕和人手,更別提趕赴天津三衛後,還要徵調一批海船,想要將此事辦好並不容易,但就算是再難,王體乾他們也不敢懈怠。

走出嘉樂殿的朱由校,俯瞰著跪地的那幫宦官,“從即日起,你們就歸曹化淳調遣,敢有頂撞者,敢有懈怠者,殺無赦!”

“奴婢等遵旨.”

眾人悉數應道。

牽扯到遼東的佈局需要逐步推進,誰都可以急,可以亂,唯獨朱由校不行,一步錯了,就有可能導致遼地局勢惡化,朱由校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時下朱由校可以做的,就是要巧妙利用好時間差,讓所想的各項部署都能穩步推進,以確保遼左不會被建虜八旗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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