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朕的內廷,朕說的不算?!

“皇爺!老奴冤枉啊!!”

王安拼命掙扎,所戴三山帽掉在地上,卻未能掙脫李永貞、王體乾二人鉗制,被拖拽著朝慈慶宮外走去,恐懼在王安心底湧出。

新君竟然要杖斃他?!

王安探著腦袋,眼睛瞪的很大,望向負手而立的朱由校,歇斯底里的喊叫著,他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駱養性.”

朱由校沒有看王安,語氣淡漠道。

“臣在!”

駱養性忙拱手作揖。

“讓這些隨駕的太監宦官,都跪至慈慶宮外.”

朱由校一甩袍袖,轉過身去,“隨駕的諸大漢將軍暫歸你調遣,膽敢跑脫一人,致內廷生亂,夷三族!”

“臣領旨.”

駱養性心下一顫,不敢遲疑道。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在場之人誰都沒有想到,新君竟然會將司禮太監王安逮捕,還要在午門杖斃。

以至於隨駕的那幫太監宦官,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奉旨行事的駱養性,就開始調遣諸大漢將軍,提刀呵斥眼前的太監宦官退至慈慶宮外。

“敢有頂撞聖駕者,就地格殺!”

“退後!”

無視道道呵斥聲,朱由校看向田詔、劉朝一行,“你們也都跪至慈慶宮外,內廷盜寶一案就此結束.”

“奴婢遵旨.”

田詔、劉朝一行紛紛應道。

既然要將清洗內廷這齣好戲唱下去,朱由校就不能讓內廷失控,不然內廷敢出任何騷亂,這場政治好戲就會大打折扣。

他要立威!!

“魏忠賢.”

“奴婢在.”

魏忠賢忍著心驚,順勢跪倒在朱由校的跟前,原本他以為提押田詔一行至慈慶宮,是皇爺要親審內廷盜寶一案,萬沒有想到王安竟要被杖斃。

朱由校俯瞰著魏忠賢,“朕讓你找的幾人,都帶來慈慶宮沒?”

“稟皇爺,都帶來了.”

魏忠賢當即稟道。

“讓他們伴駕吧.”

朱由校平靜道。

“奴婢遵旨.”

魏忠賢應了一聲,隨後便起身朝一處偏殿跑去,不多時,就見一些宦官低首,緊隨魏忠賢朝御前低首跑來。

“奴婢劉若愚、王承恩、方正化、高時明、李鳳翔、褚憲章、張國元……”

“都起來吧.”

看了眼跪地的眾宦官,朱由校擺手打斷,旋即看向魏忠賢,“魏伴伴,你即刻領人回御馬監坐鎮,其一,譴人至仁智殿,護佑大行皇帝梓宮,膽敢有驚擾梓宮者,一律格殺!

其二,譴人至十二監四司八局,傳朕口諭,凡是在宮諸太監,悉數奉諭至慈慶宮外,敢有忤逆者,夷三族。

其三,譴人至紫禁城諸門,傳朕口諭,奉諭行宮禁,敢有宮人從諸門跑脫,一律嚴懲不貸。

其四,譴人至午門,傳朕口諭,命王體乾、李永貞二人,將權閹王安杖斃後,即刻回宮協助你穩定秩序。

其五,譴人至內廷各處,傳朕口諭,命各處皆待於原地,敢有傳遞謠言、煽動宮變者,一經查出,就地斬殺。

其六,上述諸事落實後,魏伴伴親領御馬監餘下之人,巡察內廷各處,宮禁沒有解除前,膽敢發生走水、盜寶、騷亂等事,魏伴伴,你就不必來見朕了,自裁謝罪吧.”

“奴婢…遵旨!”

魏忠賢雙手微顫,強忍驚懼,向朱由校作揖行禮。

跟隨魏忠賢來慈慶宮的那幫太監,在魏忠賢領旨後,一個個神情略顯慌張,向朱由校作揖行禮後,便隨魏忠賢離開了慈慶宮。

所有人都知道,內廷要變天了!

適才還聚集著很多人,彼時的慈慶宮內顯得很空,朱由校負手而立,打量著跟前的劉若愚、王承恩、方正化一行宦官。

針對內廷的清洗行動,伴隨司禮太監王安被逮於午門杖斃,就宣告著正式開始,不管要清洗幾日,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也隨即擺在朱由校眼前。

自己究竟要怎樣掌控內廷,方能確保自身安全,同時保證絕對封閉,內廷就該是鐵板一塊,否則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那麼只倚重魏忠賢就不行。

權力一旦失去制衡和監督,不管是誰,都會被權力自身所腐蝕,繼而生出不該生的想法。

趁著此次的內廷清洗,朱由校就要讓一批人登上臺前,一批人待在幕後,形成相互牽制,相互制衡的權力構架。

“劉若愚,高時明,李鳳翔.”

“奴婢在.”

被叫到的三人,低首上前作揖,朱由校打量著他們,神情看不出喜悲,“持朕的玉佩,即刻離宮赴錦衣衛,向駱思恭傳朕口諭,著錦衣衛進宮護駕.”

“奴婢等遵旨.”

三人忍著驚疑,劉若愚低首走上前,接過朱由校所遞玉佩,三人遂離開慈慶宮。

好戲要開唱了,就看外朝誰先蹦躂出來吧。

朱由校抬頭望向天空,刺眼的太陽,讓朱由校伸手擋在眼前,透過手縫去看天,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漏成篩子的內廷,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朱由校絕不相信外朝有司的人,會得不到一點訊息。

事實上當王安被押於午門,朱由校在慈慶宮下達旨意之際,此訊息就開始在外朝傳遞起來。

率先知曉訊息的,就是位於文華殿的內閣。

與午門遙望的六科直房,是第二個知曉的。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承天門遙望的吏部、戶部、兵部、禮部、工部等有司都先後知曉此事。

外朝的這些閣臣、廷臣、京卿、京官等,當得知此等驚人的訊息時,一個個都流露出各異的神情。

新君頒佈首道中旨一事,尚沒有得到定論,緊接著內廷就鬧出這等亂子,新君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啊。

在不少人還驚疑之際,一批大臣就朝慈慶宮趕去,被‘架著’的內閣首輔方從哲,神情凝重的次輔劉一燝,群輔韓爌,工科都給事中惠世揚,吏部尚書周嘉謨,戶部尚書李汝華,禮部尚書孫如遊,兵部尚書崔景榮,刑部尚書兼協理京營戎政黃克瓚等一行人,神情各異的走著。

他們之中有急著來慈慶宮的,表現最明顯的當屬惠世揚,有被‘架著’來慈慶宮的,表現最明顯的當屬方從哲。

站於慈慶宮外的駱養性,瞧見十數位外朝大臣,朝慈慶宮這邊趕來,當即轉身朝慈慶宮內走去。

方從哲、劉一燝、韓爌等一行人,見到慈慶宮外跪著眾多太監宦官,內心生出各異的想法,誰都猜不透新君到底想幹什麼。

“臣…方從哲求見!”

迎著數道投來的注視,心亂如麻的方從哲,立於慈慶宮外朗聲道,劉一燝、韓爌、惠世揚等一行人緊隨其後。

過了沒多久,宦官王承恩走出,傳達天子口諭召見諸臣,思緒各異的眾人聞言,紛紛朝慈慶宮內走去。

“諸卿齊聚慈慶宮要見朕,所為何事?”

坐在錦凳上的朱由校,揣著明白裝糊塗,打量著眼前的方從哲、劉一燝、韓爌等閣臣廷臣京卿。

“臣斗膽問陛下,內廷這是出了何事?”

惠世揚率先走出,向朱由校作揖行禮道:“司禮太監王安為何被逮於午門杖斃,時下因內廷有動,朝野間……”

真是夠聒噪的。

朱由校眉頭微皺,看著喋喋不休的惠世揚,他知道,王安就是與惠世揚私下交情最好的。

移宮一事之所以會發生,就是王安將內廷的情況,最先告訴給惠世揚的,這才有了後續那場鬧劇。

“王安藏有禍心,朕將此權閹於午門杖斃,難道有何問題嗎?”朱由校收斂心神,看向惠世揚道。

“陛下,此事恐有誤會.”

惠世揚聞言再道:“司禮太監王安乃是忠良,此前大行皇帝御極登基之初,就多次向御前進諫,說王安藏有禍心,實屬是無稽之談,何況陛下御極之初,宮中……”

“臣附議!”

“臣附議!”

在惠世揚高談闊論一番後,劉一燝、韓爌、周嘉謨幾人紛紛附議,儘管他們猜不透新君所想,但王安不能死!

“好,說的好啊.”

朱由校撫掌大笑,看向惠世揚他們,“朕說權閹王安藏有禍心,諸卿卻覺得朕說的是錯的,那麼朕是不是能理解成,朕的內廷,朕說的不算?要是這樣的話,那朕現在搬出內廷,叫諸卿來住,諸卿意下如何啊!!”

說到此處,朱由校臉色冷了下來。

這種被頂撞冒犯的感覺,朱由校非常的不喜歡,明明他才是大明皇帝,可是想要幹些什麼事情,偏要去看文官的臉色,倘若是這樣的話,那這皇帝不做也罷!

從方從哲、劉一燝這些人趕來慈慶宮,朱由校內心深處就堅定一個想法,他要堅定地去做暴君了,倘若不能震懾住外朝的文官群體,即便將內廷掌控在手,想要有效干預和制衡朝堂,只怕也會是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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