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想象一早上賭垮三塊賭石,輸掉三千萬是一種什麼概念。

這是我們全村所有集體收入加起來,幹三年不吃不喝都賺不到的一筆錢。

但是,燕姐這個女人,一早上就給輸掉了。

燕姐的例子,讓我再一次感受到錢跟錢不是一個東西。

而也再一次的讓我感受到一刀窮一刀富的可怕極端。

對於賭石,我從來沒有輕視過,總是抱著敬畏的態度去賭的,每一次,我都是細中又細,沒有一點馬虎,但是,我覺得還不夠。

要更加敬畏。

我們等了一會,燕姐叫的人就來了,對方是一群大鬍子老緬,穿著隆基,面板黝黑,會說中文,說的還挺麻溜。

跟以往在街上看到的那些老緬的邋遢相比,這幾個老緬,那真是穿金戴金,脖子上帶著大號的翡翠珠子,手指上帶著四五個蛋面高綠的戒指,頭上的髮蠟很厚,十分氣派。

這種老緬在這邊很多,他們都是在這邊靠著翡翠發財的,說著很地道的瑞麗方言,要不是膚色跟長相的差異,絕對沒有人懷疑他是本地人。

對方跟燕姐交談了一會,就招呼我們出去,到外面他們的小貨車邊上看貨。

我們幾個趕緊出去,看著一輛十分破舊的豐田皮殼,白色的皮卡車硬是被他們開成了鏽跡斑斑的土紅色,兜子都被鏽蝕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上面,我都害怕把車兜子給壓垮了。

我看著車上的石頭,很大一塊,皮殼是典型的黃梅皮,石頭的皮殼上畫了好多手鐲圈,看著就覺得讓人心煩。

這些老緬就喜歡幹這種事,特別喜歡在石頭上畫手鐲圈口,就是為了迷惑你,讓你一看,我的天吶,都是手鐲位,肯定賺呀。

但是其實這麼做,非常容易讓你忽略石頭上的一些瑕疵,也容易錯過許多表現,讓你看不準。

我們賭石呢,喜歡皮殼乾乾淨淨的,什麼干擾都沒有的,這種花裡胡哨的石頭,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燕姐跟那幾個老緬交流了一下,然後就讓陳老闆把起重機給弄過來,把石頭給放下來,隨後燕姐就給了五萬塊錢看貨費。

這塊石頭就這麼離譜,你想看貨,你得先給五萬塊錢,你買不買,那個錢都不退給你。

瑞麗賭石就這麼瘋狂,一塊石頭,價值千金。

石頭放下來之後,燕姐就生氣地說:“你幫我看看,料子怎麼樣?我今天輸太慘了,連輸三塊,這塊,我要回本。”

燕姐的語氣很焦急,從這次的接觸來看,燕姐是個急性子,而且,大手大腳的,做生意雖然很精明,但是在賭石上,一定會吃虧的。

我賭石,楞是看了十幾年才看中一塊石頭,她倒好,一早上連賭三塊,不輸她輸誰啊?

賭石啊,最講究的就是多看少買,因為垃圾太多了,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要插手。

不過,我也不會跟燕姐說這種道理的,她也不會聽的,就如刀爹說的那樣,人微言輕莫多說,說多了,就刺耳了。

我跟燕姐的身份地位本來就不對等,對於她來說,找我給她相玉,是她瞧的起我。

所以,做事就行了。

我看著電子磅上的數字,160公斤,是個大貨呀,瑞麗這邊的賭石,多數都是小料子,這種上百公斤的料子,都是稀罕貨。

我把手電握在手裡,輕輕的在料子的皮殼上砸,看著留下來一點灰白的印記,這料子,很剛,種水很好的,種老,肉質硬。

要是那種種嫩的料子,我這麼一砸,都能砸出來一個窩來。

料子是什麼場口的,有點迷惑。

這個料子,像是木那的,又像是百山橋的,兩者的差別很大,木那可是場口中的佼佼者,而且,黃楊皮更是木那場口中的稀有貨。

百山橋就一般了,我分析了一下,應該還是木那廠區的,百山橋很少見這種大個頭的料子。

燕姐有點著急,問我:“咋樣啊?行不行啊?”

燕姐輸紅眼了,急不可耐的想要得知這塊料子的情況。

但是我不能著急,我看石頭,得細緻,一絲一毫都不能錯過,因為這塊料子絕對不便宜,看差了,就是幾百萬上千萬的損失,我可損失不起。

燕姐看著我不說話,她立馬著急地說:“到底怎麼樣,你說句話啊?”

我立馬看著燕姐,這個時候,我特別的嚴厲,我說:“我看料子,你給我閉嘴,你要是不耐煩,你就自己看。”

聽到我的話,燕姐十分震驚,又惱又火,但是我也不慣著她,我最煩的就是我看石頭的時候有人嘰嘰歪歪的,本來料子上就很多圈口,看的比較麻煩,她還在那嘀嘀咕咕的,讓我容易分神。

陳玉軍立馬笑著說:“燕姐,耐心點,小軍也是為你負責任啊。”

燕姐點了點頭,咬著牙說:“行,我不說話了,你看,你看……”

她說完就賭氣的站起來,悶著頭抽菸,我知道她很不爽,但是不爽你也得給我忍著。

我就有這個底氣。

我開啟手電繼續看料子,現場鴉雀無聲,氣氛很緊張,因為這真的是上千萬的賭石,光是看料子,就很刺激了。

我仔細看燈下的表現,有白霧,種老是一定的,沒開窗前都能一燈透亮,這樣的料子,種水就已經定了,就是冰,是高冰還是就是普通的冰,就看棉了,棉要是多,運氣就差了,棉要是少,高冰就跑不了。

再者就是裂,我看到一條大裂,貫穿整塊料子,這個裂,我倒是不怕。

但是,這個種,倒是沒有讓我下定必賭的決心,木那的料子要是不內化,就完蛋了,賭性非常大,所以我得看到讓我必賭的表現才行。

我伸手摸著料子,手摸著沙粒比較細膩還有點感覺像要掉下沙粒的感覺。

種真的很好,突然,我摸到一個凸起,像是一根筋似的,我順著這個凸起往下摸,很長,有二十多公分,我趕緊拿著手電在上面打燈,這個凸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黑色的顏料,都是手鐲圈口,完全被覆蓋了。

我心裡嘀咕著,這是棉筋還是什麼玩意?故意遮起來的?

燈剛上去,我就看到一抹豔綠,我立馬把手電收起來。

我看著這個凸起,我心跳立馬加速起來。

心裡不由得一陣狂喜起來。

因為,這不是棉筋。

這是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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