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送他們去見上天

“去吧!”

陳青兕揮手讓弗卡繼續追擊逃散鐵勒叛軍,臉色微沉,自己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吞噬是遊牧民族的天性,他們不會在意對方是不是殺戮自己族人的兇手。

只要能夠壯大族部,其餘一切都是次要的。

繁衍,族部的生存是他們刻在骨子裡的基因。

陳青兕沒有多言,繼續往懷遠縣趕去。

黃河壽追擊鐵勒部的幾位葉護去了,懷遠縣就剩思結部,由他們善後,肯定得吃虧。

他一路北上,還未抵達懷遠縣,空氣中就飄蕩著一股令人不適的味道。

當他抵達懷遠縣的時候,眼眸中透著一絲恐懼:面前的景象太慘烈了。

暗紅的血液浸透了每一寸土地,形成了一大片令人作嘔的泥沼。

殘缺不全的肢體、碎裂的頭顱與折斷的兵刃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四處,一隻只烏鴉禿鷲若無旁人的在享受著美餐,偶爾有人靠近受驚,飛上天空,也不過是換個地方,重新落地。

黃色的天空與血色的大地遙相呼應,那景象猶如煉獄一樣。

這種情形是一個身在太平盛世的人,永遠無法想象的。

電視電影裡展現出來的慘烈,遠不足眼前景象的萬一。

陳青兕心裡清楚,面前的景象只是這個時代最普通不過的一場戰役,論及慘烈程度,比起歷史上的經典戰役差遠了。

可就是如此,亦讓他這位生活在後世感受到了極大的不適。

看著面前的景象,陳青兕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命如草芥。

他突然心生一念,這種稀鬆平常的戰役都是這般景象,那麼大非川之戰、青海之戰、素羅汗山之戰,給吐蕃擊敗的唐軍又是什麼景象?

更甚至他想到了後世的立國之戰,面對漂亮國斷層式的科技優勢,華夏兒郎又克服了多少困難險阻?

還好這些屍體大多都是鐵勒叛軍與思結部的,如果是唐軍,或者是唐朝百姓,那不敢想象。

陳青兕打了一個寒顫,眼中的驚懼卻已然消散。

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如果還讓大非川、青海類似的敗戰發生,還不如找一個豆腐撞死算了。

避免不了死亡,那就如今日一樣讓敵人死吧。

陳青兕壓下一切不適,縱馬進了懷遠縣。

縣裡的景象要好上許多,並非不夠慘烈,鐵勒叛軍與思結部已經步入巷戰,每一寸土地都有敵我雙方鮮血洗刷的痕跡。

只是思結部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他們將自己族部的勇士搬離,鐵勒叛軍的屍體丟棄在街道兩側,空出了一條行走的道路。

陳青兕問清楚了思結敵律在懷遠縣府衙口的廣場空地,領著人來到了廣場。

思結部的傷兵,此刻聚在廣場上,接受族中大夫的醫治。

說是醫治其實就是簡單的包紮,用著沒有任何消毒措施的麻布,將傷口包紮起來,也不管血止不止住,主打的就是聽天由命。

“陳先生!”

思結敵律得到了訊息,一蹦一跳地趕來。

他本瘸著腿,但為了早一點到,便如兔子一樣,三步並作兩步地跳。

思結敵律正想道謝。

陳青兕卻先一步的彎腰作揖,一臉愧疚,眼圈微紅,說道:“讓貴部蒙受如此大的損失,在下之過。

若非我勸說思結刺史固守懷遠縣,也許不會是這番景象。

是我,對不住貴族,一句抱歉,實在難以表明在下心中的慚愧.”

思結敵律有些惶恐,甚至於受寵若驚,趕忙道:“陳先生何出此言?您可是我部的恩人,若沒有您的計略,我思結部,或許已經不存於世了.”

當初陳青兕親自入思結與思結敵律商議應對之法。

陳青兕當然不會將自己的全盤計劃告訴思結敵律,只是跟他分析了情況,給了他兩條路選擇。

往東遷徙,去尋契苾部。

契苾部實力不俗,是契苾何力的本家。

兩部聯合,有一戰之力。

次之就是退守懷遠縣,他安排百姓為他們修建城防,將縣裡百姓南遷,借懷遠縣給他們防守,待唐軍援兵到來,併力破敵。

思結敵律深知鐵勒叛軍勢大,他們來勢洶洶,部落東移至契苾部不現實。

他們拖家帶口的,速度不可能比得上鐵勒叛軍。

撤入靈州境內,固守懷遠縣是唯一之法。

左右不過是守上八日,思結敵律對於自己的部族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陳青兕能夠讓出懷遠縣,思結敵律已經很是感激了,何況對方還派人特地加固了懷遠縣。

若非如此,一個只為貿易而設的縣城,焉能抵擋至今日?

思結敵律既低估了對手的實力,也高估了自己部落的力量,即便真就失敗了,陳青兕也無可指摘,仁至義盡。

何況在關鍵時候,他還派出了援兵,一舉將賊人擊潰,挽救思結部於水火之中。

部落的大恩人,竟如此自責,思結敵律道:“陳先生高義,您這話,實在羞煞我了。

身為思結部的族長,思結敵律代表整個思結部,謝陳先生大恩!”

思結敵律深深作揖。

周邊思結部的百姓也跟著一併作揖行禮,高聲道:“謝陳先生大恩!”

陳青兕眼睛微紅,面向所有思結部部眾,說道:“大夥兒謝我,看著受傷的你們,看著已經死去的人,我實在受之有愧,當不得這般感恩。

看著樸實善良的你們,我心中如火一般燃燒。

問一下,大夥兒這是招誰惹誰了?好好的在自己的草場上生活,好好的過著自己的日子,為什麼會是這樣子?天殺的叛賊,為了一己之私,要殺你們的族人,凌辱伱們的妻子,讓你們的兒子給他們當作牲口奴隸。

這般行徑,同畜生有什麼兩樣.”

清越的話語直接送入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廣場上五六千的人山人海聚精會神地聽著,誰也沒再大聲喧譁,眼中閃著怒火。

整個思結部數萬部眾,面對連日來的強攻,無一帳一民沒有親人此役喪命的,念及親人慘亡,無不痛斷肝腸。

陳青兕掃視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聲音陡然拔高:“面對沒有任何理由,殺他們親人,意圖睡你們女人,將你們兒子劫掠去當奴隸的畜生,應當如何?”

現在大戰剛剛結束,這裡的人大多都是傷兵,生死不知,正是仇恨值最高的時候。

有一個斷了條胳膊的少年兵,他的父親、叔伯都死在了比粟毒的斧頭之下,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眼中閃著仇恨的目光,目眥盡裂,高聲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他連喊三聲,喊到第三聲的時候,甚至破了音,還因過於激動,撕裂了傷口,整個人都向後倒了下去。

思結部的其他人見狀,無不目眥盡裂,齊聲高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同仇敵愾之氣,直上雲霄。

思結敵律心中大急,可身為思結部的族長,自己怎麼能夠在這時跟自己的部眾唱反調。

陳青兕看著激動的諸位,對著人群伸手致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高聲道:“好,就應大夥兒所請,今日,由我來做這個惡人,讓那群畜生,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為思結部所有因為他們而戰死的兒郎償命.”

思結敵律知道自己不能坐視下去了,真要讓陳青兕將那些俘虜砍了,思結部此番真就虧大了。

他正想出列,卻不想有人竟搶到了他的前頭,定睛一看,卻是一直跟著陳青兕的副手。

叫什麼來著?

狄仁傑!

思結敵律想起了他的名字。

狄仁傑大叫:“不可!”他搶步到前頭作揖道:“陳先生,古話有云:殺俘不祥。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妄造殺孽.”

陳青兕氣急敗壞地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上天真有好生之德,就不會允許這群畜生南下屠戮百姓,就不會允許他們犯下如此累累罪行。

思結部也是我大唐子民,我陳青兕絕不容忍任何人屠戮我大唐子民.”

“上天既然有好生之德,那我今日就送他們去見上天,讓老天爺好好管教他們.”

狄仁傑還待要說。

陳青兕抽出腰間寶劍,直指蒼穹,說道:“蒼天在上,今日非我陳青兕殘忍好殺,以殺戮為能,實是比粟毒、阿爾維等人侵我疆域,攻我城池,殺我子民,此非一人之仇!在下決心替天行道,誓將那些害民亂賊殺得乾乾淨淨,以藉慰所有陣亡勇士的冤魂.”

他說著怒視思結敵律高聲道:“將賊子都帶上來!”

“帶上來!”

“帶上來!”

……

最先配合呼喊的是陳青兕帶來的三百兵士。

緊接著情緒激憤的思結部部眾也跟著高呼。

有人以腳跺地,有人舉著手上的兵器敲打著胸口,整齊劃一,嘴裡都高喊著“帶上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

思結敵律讓狄仁傑這一搶先,失去了先機,騎虎難下。

思結敵律只覺得胸膛發緊,幾乎不能呼吸,知道自己今日如果不從,這個葉護真就離心離德,當不下去了。

最終千言萬語,也化為一句:“帶上來!”

長長一列衣衫襤褸的人,步履蹣跚地在思結部部眾的押送下緩緩而來。

看著這些屠戮自己族人的敵人,廣場上喧譁一片,群情激憤,全場氣氛達到了頂點。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人群的怒吼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陳青兕似乎還聽到有人在喊:“殺了鐵勒狗”的字句。

屬實是氣氛到了氣蒙了,都忘記自己也是鐵勒人了。

“殺!”

隨著陳青兕的一聲令下,刀光閃爍,人頭遍地亂滾。

陳青兕有些不忍看,卻也知道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自己的殘忍,如果自己今日不下重手,指不定什麼時候,這些人的刀砍的就是唐朝無辜百姓。

殺了鐵勒部的俘虜,陳青兕並沒有離去,而是留在了懷遠縣,安撫受傷的思結部部眾,讓人從靈州城尋來醫術高明的大夫,並且讓狄仁傑回去,募集一些藥材紗布,為受傷的思結部部眾治傷。

只是短短几日,思結敵律發現陳青兕竟在思結部上下獲得了一致好評,威望甚至僅次於少數部落中人。

……

漠北不知名的河流!

黃河壽舔了舔乾枯的嘴唇,強忍痛楚按住臂膀的傷口,由著親衛用兩根槍桿,將他的肩膀固定。

“他孃的,這畜生,怎麼這麼厲害!”

黃河壽忍不住張口罵了一句,說著看了一旁的程伯獻說道:“小侄,今日多謝你了。

要不是你,我這條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原來黃河壽不願見到手的功勞飛了,領著麾下精騎一路北上追擊。

他死咬著鐵勒叛軍敗退的路線,一晝夜奔襲一百三十多里,八戰八捷,將鐵勒叛軍逃跑聚攏的部隊全部打散。

回統部葉護敖實陣亡,骨侖屋骨葉護賴夷畫被擒,拔野古部失散,生死不明。

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完成了追擊任務。

此時撤退,大獲全功。

只是在撤退的時候,黃河壽意外發現了賊首比粟毒、阿爾維的蹤跡。

黃河壽立功心切,讓張榮押著賴夷畫以及一眾俘虜南下,自己領六百騎繼續追擊。

雙方相互糾纏了一陣子。

比粟毒、阿爾維發現自己甩不開黃河壽,索性調轉馬頭,與黃河壽的追兵廝殺。

千人以下的部隊拼殺,主將的武勇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黃河壽、比粟毒毫無懸念的在陣前相遇。

黃河壽自以為能夠拿捏比粟毒,卻不想比粟毒這個鐵勒第一勇士,草原雄鷹實力超乎他想象,非但沒有佔得便宜,肩膀上還捱了一斧子。

虧得明光鎧堅固,斧刃背肩甲所擋,不然他整條臂膀都得卸下來。

儘管如此,巨斧撞擊的力量還是讓他肩骨裂開,使不上勁。

比粟毒本想結果了黃河壽,是程伯獻幫比粟毒襠下了致命一擊。

程伯獻也不是比粟毒的對手,但黃河壽、程伯獻的親衛都是百戰之士,他們一同搶上,護住了兩人。

比粟毒不敢久戰,擔心唐軍還有援兵,見失去了殺黃河壽、程伯獻的機會,也不勉強,率兵撤了。

今天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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