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程伯獻現在的想法很簡單,今天給一個書生打哭,已經足夠丟臉了。

鬧到家裡去,弄得人盡皆知?

那這張大臉還要不要的?

成年人才知道取捨,如程伯獻這樣的少年郎,天大地大,自己面子最大。

既然已經在陳青兕這裡丟了面子,多丟一些,少丟一些又有什麼區別?

為了讓保住自己的面子,程伯獻選擇讓面子丟的更大一些。

陳青兕當然不會選擇強迫程伯獻叫來他的父母,這事情真捅開了,他反而不好拿捏這渾小子。

拿捏著他的把柄,才能讓他聽話。

“這樣吧!”

陳青兕勉為其難的說道:“過往之事,無法追究。

今日是我初次上任,權當你們初犯,小懲大誡。

你們先去學堂,放學後來我辦公署.”

程伯獻、翟承休大喜過望。

程伯獻顧不得自己背上、屁股上的傷,忍著痛,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直到出了百步外,程伯獻才鬆了口氣,威脅翟承休今日之事,爛在肚子裡。

翟承休自然不敢多言。

陳青兕看著兩毛頭小子遠去的身影,也有些懷念自己昔年讀書時的情形。

都是過來人,陳青兕拿捏他們的心態太輕鬆了。

繼續逛著國子監,陳青兕憑藉超前的眼光,發現了不少的問題,一一記在心中。

見時間還早,陳青兕去了一趟東市,買了點東西,回到自己的辦公署,找到了一篇《曹劌論戰》的文章,將他翻譯出來,寫了兩份。

到了放學的時候,程伯獻、翟承休兩人怯生生的在屋外推搡著,不敢入內。

“進來吧!”

陳青兕喊了一聲。

兩人這才慢吞吞的入內。

陳青兕將兩篇《曹劌論戰》的簡易版遞給了他們,說道:“回去將這篇文章背下來,明日一早,再來這裡,背誦全文.”

翟承休毫不猶豫的上去接過文章。

程伯獻卻苦著臉。

陳青兕道:“不願背也可,將家長叫來也行.”

程伯獻立馬認慫,小跑著將文章借過。

兩人準備告退。

“等等!”

陳青兕叫住了他們,指著自己特地去東市買的活血化瘀的藥膏,說道:“抹了藥膏再走.”

他說著自己先一步離開了。

兩人面面相覷,互望片刻,老實地脫去了衣服,為彼此塗抹藥膏。

長安盧國公府。

崔老夫人快步走進了西院,眼眸中透著一絲怒意,西院侍婢下人見狀紛紛退避三舍。

整個盧國公府地位最高,當屬程知節,可是最不能惹的就是這位崔老夫人。

程知節從不過問家事,崔老夫人掌權四十餘年,直到最近方才開始放權,那一身餘威,程知節都得懼上三分。

今日崔老夫人等著孫兒上門問安見禮,卻聽下人來報說程伯獻要念書,無暇過來問安。

這可將崔老夫人氣得渾濁的老眼都要噴上了火。

程家嫡系血脈有三人,分別是程處默、程處亮、程處弼。

程處默、程處亮是程知節髮妻孫氏的兒子,程處弼才是崔老夫人的親子。

而程伯獻,正是程處弼的長子。

崔老夫人平素對待三人一視同仁,對大房二房如同己出,可心底深處還是無可避免更親自己的親孫子。

程伯獻因唸書無暇問安,崔老夫人那是一千一萬個不信,就自己孫子的脾性,她還能不瞭解?

唸書?

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一定是惹了什麼禍事,不敢來了。

崔老夫人並不在乎程伯獻闖禍,在乎他竟敢欺騙自己,她特地不通知任何人,也不給人通報的時間,來到了三房住的西院,走向自己孫兒的院子。

這還沒到院子,卻見自己的兒子、兒媳在院門口徘徊。

崔老夫人奇道:“我兒這是怎麼了?”

程處弼先是上前行禮問好,然後才道:“伯獻今日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房裡讀書。

孩兒擔心他這是中邪了,在想要不要請仙長來看看.”

崔老夫人舉棍便打,罵道:“哪有你這樣的父親!”

她輕手輕腳的來到近處,凝神靜聽,耳中隱隱約約傳來“行軍作戰,士氣為先,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敵士氣消散,我軍士氣旺盛……”

崔老夫人一時間,竟不知是喜是悲,眼神不由自主的望著天。

月朗星稀……

這年紀大了,竟然記不起來今天太陽是從何處升起的。

翌日。

程伯獻、翟承休再度來到了國子監監丞辦公署。

“伱先!”程伯獻有些緊張,推了翟承休一把。

翟承休也不拒絕,一字不差的將陳青兕版本的《曹劌論戰》背了下來。

陳青兕滿意的點了點頭,讚道:“很好,下次不許逃課.”

翟承休連連稱是。

程伯獻結結巴巴的背誦著,他明顯不善於此道,全程磕磕絆絆,還會添字少字。

陳青兕並不在意,反而不住點頭,只有在添字少字改變大意的時候,方才出聲提示,只要不改大意,他都不予理會。

程伯獻越背越順,也將《曹劌論戰》背了下來。

“很好!”陳青兕拍了拍手掌,鼓勵道:“程蠻子也不蠻嘛,這不是背的很好?”

程伯獻有些高興,辯駁道:“那是他人詆譭,小人行徑.”

陳青兕道:“會背不難,難的是懂其中的意思。

知道這篇《曹劌論戰》核心說的是什麼?”

“士氣!”程伯獻毫不猶豫的道:“大戰最注重士氣,想要取勝,除了鼓勵己方士氣,還得想法子打擊敵人計程車氣.”

“你呢?”

陳青兕望向翟承休。

翟承休道:“學生以為是細節,透過細節判斷局勢,作出正確決定.”

“都對!”陳青兕滿意道:“這篇《曹劌論戰》,你們沒有白背.”

程伯獻輕聲道:“又有什麼用,左右上不得戰場.”

陳青兕輕笑道:“不學,永遠上不得戰場,學了,未必不能。

捫心自問,你們真覺得自己具備上戰場的實力?”

程伯獻沉默不言。

陳青兕也不在這問題上糾纏,而是問道:“你們昨日逃學,是去幹什麼?”

程伯獻警惕的看著陳青兕。

陳青兕笑道:“說過去便過去,你不回答也可以。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程伯獻想了想道:“讀書太無聊了,跟人約了打馬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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