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先生不願來,是我們做的不夠好

陳青兕見許圉師是真心為自己思量,甚至不惜動用自己的人脈,去找許敬宗求情,很是感動。

要知道李義府惡名昭著,請許敬宗出面,許圉師欠的人情可不小。

何況許敬宗自身也不是什麼好鳥,廢王立武兩人就曾密切聯手,就算請得他出面,結果也是自己賠罪了事。

結果還得跟李義府沾染因果。

陳青兕忙道:“許公不必如此,這天子腳下李義府未必就能隻手遮天,還是有方正之人位於廟堂之上的.”

許圉師立刻聯想到了來濟、孫處約,想到了當初自己探望莊敏瑞的時候,莊敏瑞特地留下陳青兕交代了一些事情。

來濟、孫處約皆是廟堂宰相,尤其是來濟擔任中書令,李義府是中書侍郎,還是來濟的下屬,確實能夠壓他一籌。

來濟方正品德高尚,與李義府涇渭分明。

陳青兕不接受李義府的邀請,只怕是選擇了與來濟一道。

這樣也好。

陳賢侄與來濟這樣德行高尚之人往來,品行不受玷汙,亦能多出一些向上詩作。

思之如此,許圉師心中大安,笑道:“原來賢侄心中自有打算,這樣也好。

李相公非良善之人,與之保持距離,也是好事。

不過有些事情,並非黑白能夠論述得清。

李相公此人可以不與之往來,卻不能得罪.”

陳青兕知他誤會,正好免得這位護著自己的長輩真拉著自己去尋許敬宗,也不解釋,只是作揖道:“謝許公指點.”

許圉師也不耽擱陳青兕聯絡來濟、孫處約,略微寒暄幾句便離去了。

陳青兕自是送他出院。

折返回屋,蕭妙宸道:“許公確實是位敦厚長者.”

陳青兕突然笑道:“夫人這麼一說,為夫也發現自己長輩緣真不差。

彭耆老、莊老先生,還有許公,皆是對為夫有提攜之恩。

就是不知來相公、孫相公如何?”

蕭妙宸立刻道:“郎君是要登門拜訪嗎?初來乍到,妾身也不知來相公、孫相公喜歡什麼。

不過來相公、孫相公都出自中書省。

中書省負責協助陛下起草詔書,對書法有一定要求。

兩位相公在書法上定有不俗的造詣,妾身去找兩幅字帖。

初次登門,第一面的感覺極為重要.”

陳青兕見處事妥當的蕭妙宸,頷首道:“禮物可先備著,今日便不登門了。

我讓人將莊老先生託付的禮物轉交便好……”

蕭妙宸愕然道:“這樣也太過失禮了.”

陳青兕輕笑:“若無今日之事,這般行為,那是大大的失禮。

但有今日之事,卻很妥當,無半分失禮之處.”

蕭妙宸一時未反應過來,細細一想,卻也明悟。

同一時間,李義府走出了中書省,回頭望了一眼,背後這巨大的機構,輕哼了聲,心底說了一句:“這中書省早晚姓李.”

中書省位於內宮,李義府一路步行,從永安門出宮,來到皇城。

御史中丞袁公瑜與中書舍人王德儉早早在永安門外等候。

見李義府出來,兩人恭謙快步迎上道:“李相公!”

李義府一臉和悅,飽含歉意的道:“勞煩兩位久候了.”

袁公瑜、王德儉不敢有任何遲疑,忙道:“不敢.”

越跟李義府走得近,他們越是知道面前這人的可怕。

李義府並非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而是對誰都一副笑臉,誰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就算最親近的人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動刀子,對誰動刀子,甚至被針對的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他。

袁公瑜、王德儉面對李義府這位黨派魁首,那是如履薄冰。

“一起走,今日給你們介紹一人,哈,此人你們肯定聽過他的名號,也一定拜讀過他的詩作.”

李義府一點也不像是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莊重嚴肅,反倒像是一個擁有社交牛逼症的大哥,一表人才,話很多,很平易近人。

袁公瑜第一反應就是陳青兕。

畢竟《黃鶴樓》這首詩實在是太火了。

此詩一出,廟堂之上那些喜歡舞文弄墨的貴胄,盡皆失聲。

於是,試問道:“可是清溪先生陳青兕?”

李義府笑道:“便是此人,此人才華橫溢,非你我可比。

又是我們寒族出身,等會見到他,不許以上官身份壓之,平輩而交.”

袁公瑜趕忙拍馬稱讚:“相公若得此人相助,可勝千軍萬馬.”

李義府看了王德儉一眼,道:“王兄,今日宴會,李先生為賓客之首,伱在他身旁作陪。

可別覺得委屈,此人已入陛下之眼,前途不可限量.”

王德儉是李義府的智囊,頸脖處有一個大肉瘤,也是名副其實的“智囊”。

當初李義府得罪宰相長孫無忌,被貶為壁州司馬,便是王德儉為李義府想的主意,勸他公開支援武昭儀,從而反敗為勝。

優待陳青兕也是王德儉出的主意。

是為千金買馬骨。

李義府、王德儉皆猜出了李治用寒族對抗豪門士族的意思,有意聚集天下寒族,幹翻豪門士族,然後自己成為豪門。

王德儉也忙道不敢。

李義府上了一旁的豪華馬車。

袁公瑜、王德儉則騎著大馬,一左一右,跟在馬車兩側,好似護衛。

三人來到李宅。

偌大的李宅寂靜無聲。

李義府剛下馬車,李津一臉怒意的大步而來,對著自己的父親一陣耳語,說得全是陳青兕目中無人之言。

李家管事回到李宅,為了保全自己,言語間充滿了汙衊,說陳青兕自恃清高,將李義府視為廟堂奸佞,不屑與之往來。

李津氣得是一佛昇天,二佛出世,罵道:“父親,小賊官職不高,傲氣卻飛了九萬里,著實可恨.”

他跟陳青兕還有點小摩擦,當初他在延陵縣當縣令,得到裴炎秘密南下的訊息,將縣裡的乞丐趕到了義興縣。

卻讓陳青兕抓到了機會,從而獲得了地方百姓的稱道,也讓他顏面無存。

尤其是還不知被誰揍了一頓,搶奪了縣令印章。

也算不上什麼仇怨,但加上今日羞辱,便是新仇舊恨了。

李義府臉上笑容不改,制止了兒子繼續說話,道:“休得胡言,陳先生不願意來,定是我們做得不夠好,焉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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