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元昊出征,老範洞悉

十二月底趙駿坐船渡過洞庭湖,就到了荊湖北路。

這裡倒是離汴梁不算遠,從漢水到襄陽出了南陽盆地,就能直接到汴梁了。

不過在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視察了荊湖北路後,他並未北上回到開封,而是坐船西去往了四川。

同年十二月,汴梁開封出現了小規模地震,但幅度很小,並未造成太大影響和危害。

然而有諫臺官員立即用這件事情大作文章。

透過今年年初雷、麟、府州及陝西大雨雹,五月京畿旱、磁州蟲食桑,八月潭州暴雨,以及年末汴梁地震等理由為藉口,說災異屢見,有宵小作祟,請罷知院和諸多同知宰相。

這種彈劾算是古代,特別是宋代常見的套路了。只要地方災禍頻繁,諫官和御史臺就要彈劾宰相,說是宰相的鍋,然後皇帝順勢罷相。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王安石,因旱災被罷免。

以往這一招還是挺好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趙禎在早朝當著諸多諫臺和御史臺官員的面駁斥。

並且解釋說旱災是因為天氣回暖,蟲災也是因為乾旱益於蟲類生長,地震是大地板塊與板塊之間碰撞,暴雨是東南風把溼氣吹向內陸所致。

一通科學知識,把百官群臣們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們聽不懂,但大受震撼。

只能說趙禎科普影片沒少看。

十二月底,朝廷又出左藏庫錦綺綾羅一百萬,下陝西路市糴軍儲,再加上之前前前後後運送到陝西的儲備糧食,現在范仲淹不能說富得流油,那也算是兵強馬壯。

在這種情況下老範把西北經營得像是個鐵桶,一時間竟然讓李元昊都覺得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不知道從哪裡進攻。

歷史上他倒是在保安軍方向找到了突破口,但當時主政的是人範雍,再加上鄜延路地勢開闊、堡壘稀少,主官是個不懂軍事的文臣,自然成為李元昊優先捏的軟柿子。

現在嘛..

寶元二年,公元1039年一月,西北塞外的雪還未化,賀蘭山山頂依稀能看見白頭。

天空霧靄沉沉,遼闊的草原上長起了青草,一群群牛羊漫無目的地在草地上游蕩,髒兮兮的綿羊猶如一坨坨灰雲,牧人騎馬驅趕,靠近點那牛糞味道讓人上頭。

李元昊最近一段日子住在城外的軍營當中,党項人的軍營很有意思,一頂頂帳篷林立,帳篷外就是草原,士兵們每天放牧。

他們下馬是民,上馬便是軍,跟後來的蒙古民族很像。

此時李元昊正在帳篷裡看著地圖,身邊野利遇乞、野利旺榮、楊守素、張元等人陪伴在左右。

天氣雖冷,但帳篷內卻溫暖如春。

李元昊看著地圖上標註的那些點,嘆息道:“這范仲淹不容小覷啊,宋境的鄜延路各條要道,都被他修築了堡壘,從去年開始,他們就把邊境的人遷走,沿途建立烽火臺,一旦強攻,宋軍必有依仗。”

“陛下,宋人有句俗話說得不好聽,但臣卻覺得很有道理。叫做“只有千日做賊,無有千日防賊”。縱使宋軍再多修堡壘,這樣只知道捱打,卻不出擊,終究是落了下乘。”

旁邊軍師張元說道。

他此時作為李元昊欽定的攻宋軍師,自然要出謀劃策,以博取上進。

李元昊覺得張元說得很有道理,問道:“不錯,朕才是進攻者,宋軍不敢出邊,甚至他們還把邊境的軍隊收縮回去,從土門退到了一百多里外的龍安山,連邊境都拱手讓給我們了,這出擊與不出擊,不就是由朕來決定嗎?”

這就是戰爭主動權。

原來宋夏邊境是土門附近,也就是後世靖邊縣天賜灣鎮一帶。但如今范仲淹主動收縮戰略,竟然把宋土相讓,無疑大大增長了李元昊的信心。

這說明宋軍在懼怕他們,根本不敢出來打,只能龜縮堡壘,打防禦戰爭。

那他豈不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元昊目光在地圖上巡視,指著渭州的方向道:“宋軍在鄜延路、環慶路佈下重兵,修築大量堡壘。但探馬來報,涇原路卻並無多少堡壘,兵馬也都退守鎮戎,駐紮在三川寨、定川寨一帶。”

張元立即說道:“這必定是范仲淹定下的奸計,若是我軍從涇原路進攻,宋軍便可以自環慶路馳援,趁著我們進攻鎮戎的時候,斷我們的退路,到時候兩面夾擊,我軍形勢堪憂。”

“嗯,朕也是這樣想的。”

李元昊嘆了口氣,雙手揹負在身後,緩緩走到了旁邊會議廳的主位椅子上坐下,說道:“範賊狡詐啊。”

“陛下無需憂愁,正如軍師所言,“只有千日做賊,無有千日防賊”,雖有把我軍自比為賊的意思,但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宋軍只知道守,若我們虛張聲勢,多路進攻,總能讓他們無法防備。”

野利旺榮跟在李元昊身後說道:“何況我們在宋軍內多有內應,他們的動向我們瞭如指掌。運用得當的話,我們四處出擊,宋軍四處防守,疲於奔命,必能將他們擊敗。”

“唔”

李元昊沉吟了片刻,說道:“若是朕佯攻涇原路,調動環慶路的馳援,那你們覺得,朕主力應該進攻何處才對?”

張元與野利旺榮等人互相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道:“定邊軍,保安軍!”

保安軍和定邊軍位於鄜延路和環慶路的中間,如果宋軍判斷西夏的主力去進攻涇原路了,那麼環慶路的兵馬肯定會第一時間馳援,如張元所說,切斷元昊退路,來個兩面夾擊,關門打狗。

此時環慶路必然空虛,而定邊軍和保安軍就首當其衝。此地向東可遮蔽延州,向西可溝通環慶路,向北與西夏的鹽州、宥州相連。

西夏軍若能佔領這裡,既能在宋軍防線打下釘子,步步擊破對方防線,又可威脅延州的側翼,還能在主力分路進攻延州時,確保己方退路,並保障本國的鹽州、宥州。

最重要的是鄜延路已經被范仲淹打造成了一個烏龜殼,往烏龜殼身上鐵頭衝肯定不明智,一旦保安軍和定邊軍遇襲,那麼鄜延路這邊肯定也會馳援。

到時候整個戰場都會被調動,說不準李元昊還有可能趁著鄜延路主力馳援保安軍這邊的時候,去偷襲碰一碰鄜延路的這個烏龜殼。

“不錯,正是這裡。”

李元昊目光深邃,望向一旁的地圖道:“宋軍既然要步步為營,四處修築堡壘,那朕就四處出擊,讓他們不能招架。”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呼嘯的西北風吹得青草彎了腰,十多日後,二月初,西夏發動進攻了。

此刻宋夏邊境長達數百公里邊境線,人煙已經稀少。

保安軍順寧寨以北的遼闊荒原上,原本互市留下的街道建築已經腐朽破敗,本來是建在草原上的一條長街,如今木製房屋散架倒塌,只有一面麵店鋪旗幟,還在風中飄揚。

四個月前,宋人遷走了在這邊經營互市的漢人,沒有了漢人之後,來做生意的党項人和羌人自然也就待不下去,這裡成為一條空街。

李元昊親自帶領大軍三萬,疾馳著戰馬,如一股洪流一般,出現在了順寧寨北面的曠野草原上。

他四處眺望,目光放在了那破敗的街市中。

當年宋太宗趙光義和宋真宗趙桓想利用西夏來牽制遼國,於是不僅封賞李德明李元昊父子,讓他們建立國家,可以自稱國王,還給予了很多優惠,比如宋夏互市。

但隨著李元昊一意孤行要建國稱帝,宋夏邊境地區便變得荒蕪了起來。

原本邊境十多個市場都被宋軍強行關閉,他們帶走了漢人,禁止宋朝商人再來售賣茶葉、米麥、瓷器、漆器、匹帛、香藥等。

那個年代不知道什麼情況,反正茶葉這東西好像有癮似的,不僅宋人喜歡喝,周圍國家都喜歡,甚至遠銷海外,成為宋朝外貿當中與瓷器並列的存在。

而西夏人則往往用食鹽、馬、牛、羊、駱駝、氈毯、蜜蠟以及柴胡、麝香、紅花進行交換。

嚴格來說這對於兩國是互惠互利,畢竟宋朝馬匹來源只有吐蕃和西夏,遼國那邊雖也有互市,可遼國禁止賣馬給南方,甚至下禁令“每擒獲鬻馬出界人,皆殺戮,遠配其家”。

所以李元昊稱帝,與宋國交惡,對於雙方不管是官方還是百姓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並且對西夏的危害遠對於宋國的危害。

因為大宋可以在吐蕃那繼續貿易換馬,雖然比以前少了很多,但總歸還是有來源。

西夏這邊就麻煩了,除了沒有茶葉喝以外,西夏產的東西賣不出去,經濟就崩潰了,國內勢必會造成嚴重的負擔。

為此很多人反對李元昊。

然而李元昊卻還是稱帝了,因為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擊敗大宋,把大宋的陝西路給搶下來。

一旦佔據了陝西,那整個秦鳳路和陝西路都歸於他的手中,地盤便擴張了一倍,有了宋國的人力物力補充,到時候他就不信取消互市這點危害能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因此李元昊也僅僅只是看了眼那破敗的互市,隨後大手一揮道:“繼續進軍,我們的時間只有一日,一日宋軍就會發現我們!”

“走!”

身後部將揮舞著手中大刀呼喝著。

千軍萬馬如潮水般向宋朝境內湧去。

李元昊的內應已經摸清楚附近宋軍的烽火臺情況。

他更是已經派出刺客,半夜摸到了烽火臺下,將裡面的人刺殺。

因路途遙遠,宋軍換防時間是三日一輪。

但保安軍和定邊界周圍早就被范仲淹修了大量堡壘。

有保安軍治所栲栳寨,有金湯城,有懷威堡、威邊堡、九陽堡、定邊寨、東谷寨、白豹城等等,說起來白豹城還是李元昊在景祐元年建的。

當時李元昊突然入侵宋境,佔據了這裡,在這裡修築城池,沒多久宋軍反應過來把他驅趕了出去,這座城池反而留下來了。

如此一來即便刺殺了前線烽火臺計程車兵,一天之內他們也很快就會被後面的烽火臺士兵發現。

就算是繼續派人刺殺,不僅容易暴露,還會讓對方警覺。

所以留給李元昊的時間確實不多。

此時延州。

范仲淹的府邸當中,他剛剛接到訊息,西夏軍隊正在攻打涇原路鎮戎軍。

大量西夏部隊分成數股兵馬,襲擊了懷德、鎮戎、西安州、會州等數個邊境的州府,邊區大大小小數十個堡壘要塞都遭到了襲擊。

根據探馬來報,敵人或數百,或上千,最多的也就是四五千騎兵直接突襲到了鎮戎軍城外,雙方展開激烈戰鬥。

見到這個情報,范仲淹很快判斷這應該是李元昊的虛張聲勢之計。

如果李元昊真要進攻涇原路的話,就不可能分兵襲擊各寨,而是集中力量突襲。

對方這麼做,除了故佈疑陣以外,主要還是不希望被宋軍發現對方的真實意圖以及兵力總數。

“元昊雖有吞併西北之心,但他最大的缺陷就是兵少,攏共可以呼叫的部隊不過十萬,而我大宋卻有四十萬,這勢必會讓他很難進行突破。”

范仲淹沉吟道:“然正所謂“備前則後寡,備後則前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我們採取處處防守,反而會給他處處可趁之機,他以這種聲東擊西之計,就是想調動我們的軍隊。”

樞密使王德用說道:“不錯,以老夫之見,此時元昊的主力必然在環慶路。他覺得種世衡那邊可能會馳援涇原路,一旦如此,環慶路空虛,就是元昊趁虛而入的時候。”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即派人通知種將軍那邊,讓他不要派兵馳援涇原路?”

麟府路兵馬鈐轄王仲寶說道。

“不。”

范仲淹稍微沉吟後,搖搖頭道:“讓他去,只有這樣才會讓元昊以為我們上當了。”

“相公之意是?”

眾人不解。

范仲淹就在地圖上的環慶路一帶畫了個圈道:“正如我剛才所言,元昊兵少,只能聲東擊西。王沿與葛懷敏突然遭到襲擊,一定會立即上報給我,如果我不派人去,元昊勢必會知道我已經猜到他的意圖,你們說他會怎麼樣?”

“馬上撤軍?”

眾人瞬間能夠猜到。

“不錯,我以為這是一次擊敗元昊的機會,此賊明白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謀劃,那下次必然更謹慎,更難以防備。還不如假裝上當,引誘其深入腹地,來一個甕中捉鱉。”

范仲淹目光看向環慶路一錘定音道:“而這個甕,就是定邊軍和保安軍。這個鱉,自然是元昊。”

李元昊的謀劃,被一覽無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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