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便說什麼,有這麼難說嗎?”馬歡蕭語調雖然溫柔,但溫柔的語調只是她的習慣,與情緒無關,從她緊皺的眉頭也能看出她十分關心。

沈詩實在沒有想到該怎麼跟她說落英紛被自己的父親刺了一劍,當時便重傷不醒,不過與此相比,更難以讓他言語的卻是他自己。

他發現他不去想還好,一旦開始去推想落英紛將會怎樣,心頭總是酸楚難耐,內心十分抗拒雖然非常合理但卻讓他難以接受的猜測。

“她...她與馬教頭離去了...”

沈詩沒有說謊,但也沒有全都說出來,他有些害怕面對這個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馬叔武功高強,小姐與她在一起自然是無事,興許是被什麼事纏住了,沒法回返,只是老爺他...老爺他怎麼會...”

沈詩定了定神,猶豫了片刻,說道:

“馬老爺是被欒大那個奸人所害,我以後見到他定然斬了為落老爺報仇。”

沈詩這樣說其實並不算是謊言,畢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落榛一直受此人脅迫,即使落榛是被自己擊傷,而後被馬教頭擊殺,也不能否定欒大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若沒有他落榛很大的可能並不會那樣做,畢竟當時落英紛已將他勸下,是欒大以落英紛威脅,落榛才再次反撲,最後被殺。

不過也沒有將整個事情和盤托出,怕小綠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畢竟沒有自己的出手,馬教頭不可能這麼容易得手,而馬教頭與落榛都算是她最親近的人,落榛被馬教頭刺死,並且曝屍荒野的事情暫時還不能說。

“報仇這事以後再說,我且問你,我二叔哪裡去了?他為什麼要帶落小姐走,卻不返回莊子?”

馬歡蕭突然發問,令沈詩不由一怔,二叔?莫非?

“馬教頭就是馬姐姐父親的親弟弟,馬姐姐自然要叫他二叔了!”小綠年紀還小,哭得快好的也快,這會已不再哭了,見沈詩疑惑,不由說道。

果然!

沈詩剛才還有疑問,那護衛將小綠送來這琴臺莊,到底是送去哪家,這馬教頭是馬洲職的親弟弟,馬教頭又視小綠為己出,送來這琴臺莊馬家倒也是意料之中。

不過小綠卻又為何棲身於這暗室之內,這暗門裡面是什麼地方?

為什麼馬歡蕭剛才口口聲聲地說為了爹爹要滅掉自己?

一想到這裡,他思忖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那小綠你為何躲在這暗門之中,這裡面又是什麼處所?”

果然,小綠與馬歡蕭聞言,臉色皆是一變,馬歡蕭更是面色變換,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動手,還是小綠趕忙說道:

“馬姐姐,公子不是外人,一定不會外傳的!”

馬歡蕭見此情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反正到時候也瞞不住,多個人便多個幫手,你隨我下來一觀便知!”

“等等!”誰知沈詩卻並沒有著急,他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夜色,發現距離天亮還有一些時間,剛才打鬥雖然激烈,卻十分短暫,於是定了定神,思忖片刻才繼續說道: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一下小綠。”

“公子你問吧!是什麼事?”小綠眨了眨滾圓的大眼睛,不禁有些疑惑。

“你家小姐知不知道落榛落老爺知道我就在莊裡?”

這句話有一點拗口,但已是沈詩能想到的最清晰的表達。

“什麼?”

小綠年紀小些,一時之間並沒有想明白。

“我說,你家小姐知不知道你們落榛落老爺知道我就在莊子裡?”

沈詩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這些天,他每有閒暇放空之時都會細細思索這個問題,最後得到結論,落榛那個老匹夫奸猾異常,連儲物袋中都會佈下劇毒陷阱,如此心思的人,不可能調查不出來自己隨著落英紛的馬車進入了山莊之內。

當時自己身上沾滿了鮮血、泥土,那馬車之上不可能沒有留下證據。而且當時醒了之後,小綠曾有說過,她們兩人敲遍了整個莊子大夫家的門,才從一戶被窩裡找到一位大夫願意出手醫治。

先不說那位大夫進入落家宅院一定會被門口的護衛看到,落榛一問便知,就是自己怎麼進的閨房,落榛應該都一清二楚,畢竟只憑借兩女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將自己送進閨房之中。

所以沈詩才會這樣問,他從那日落英紛的表現上能看出,她似乎真的一無所知,這也是十分有可能的,落榛為了不讓自己涉世未深的閨女露出破綻來,瞞著她也是理所應當。

現在糾纏著沈詩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時代男女授受不親,男女之防是十分嚴重的問題。

落英紛初見自己之時甚至不想理會自己,就連自己摔在雪地之中,也是小綠哀求她才施以援手,即使是這樣,救醒自己之後還暗示讓自己離開,可為什麼之後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就那樣讓自己在她的閨房呆了半個月之久?

態度的轉變又是為何?

這個問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除了落榛告訴她將自己拖在這裡,沈詩想不到其他理由。

小綠顯然躊躇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抿了抿嘴唇,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隻短短的竹籤遞到了沈詩手中。

沈詩這才看到,這隻竹籤並不是短,而是斷了,只剩下一半,上半部分已經不知去向,只剩下下面半截,上面只有下半句。

“人生只有情難死。”

什麼意思?好像是一隻求神問事的卦籤,沈詩有些疑惑了起來。

“那天上元節,我與小姐在那廣陵集市遊玩,在街上求得一簽,我雖不知是什麼意思,那解籤先生卻是笑著說這籤其實還是不錯的,意中人很快就會出現!小姐卻是沒有看起來那麼高興,有些憂心忡忡的,雖與自己還是笑鬧,卻偷偷瞞著解籤先生將竹籤偷了去,也不知為何。”

這裡小綠說的前半段沈詩還有印象,當時他身負重傷在街上奔逃之時,無意中第一次遇見落英紛她倆,當時小綠便在調笑這件事,可是與她的態度大轉變有什麼關係?

前世沈詩便是直男癌一個,眼下穿越了卻並沒有什麼改變,完全對這樣的女孩家心思無可奈何,還是在一旁默默聽著的馬歡蕭撇了撇嘴,看出了沈詩的疑惑,說道:

“連這都看不明白嗎?你就是那隻姻緣籤裡的劫啊!我只看這半隻籤都知道這不是什麼好籤,落小姐自然抗拒,之後接納於你,自然是喜歡上你了呀!”

小綠聽馬歡蕭這樣說道立刻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姐後來偷偷告訴我,她一開始特別的抗拒你,畢竟你是一個滿身血汙的乞丐,還不知牽扯著什麼官司,她一度認為那姻緣簽上的生啊死啊的,便是應在你的身上,所以才不想與你有所糾葛,她想要的是一位風度翩翩的書生,就像是每個畫本故事中的書生那樣的男子!”

沈詩有些愣神,沒想到落英紛一開始對自己的冷漠竟是這個原因,但之後為什麼卻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呢?

“那之後...”

“那之後當然便是我了!”小綠突然顯得有些自豪,說道:

“若不是我跟在小姐背後替你說好話,她又怎麼會繼續將你留下?我可是為了公子你,將那解籤先生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騙子,又找了廟裡一位有名的大師將這支姻緣籤解成了上上籤,小姐才信了!”

“原來就是這樣才讓你家小姐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大!”馬歡蕭之前聽過小綠訴說,但卻沒有聽得這麼詳細,眼下才終於明白,為什麼落英紛願意將這沈詩藏在閨房之中,原來落英紛雖飽讀詩書,但對感情上依然單純無比,已經將沈詩看作了命裡註定的那一人。

這也怪不得她,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女子多是如此,相信命中註定的緣分。

沈詩終於明白了,臉色卻十分的難看,經過小綠的訴說,他才弄明白了這一切,從厭惡到促膝長談、共處一室有說有笑,其中竟然還有這麼多他不知道的東西。

\"那這籤子...\"他喃喃自語。

“你還知道說!”

小綠頓時氣得有些眼淚汪汪的,“我與小姐如此待你,即使知道滿城都在追捕於你,都依然相信你,你卻因為老爺要抓你,便覺得小姐乃是在誆騙於你,實在是太令我們傷心了!

那個朝元幫的頭子,以前便來過莊裡,聽馬叔說是個大壞蛋,即使老爺要抓你,一定也是他搞的鬼,關小姐什麼事?你那樣對小姐,小姐多傷心啊!眼淚嘩嘩地流,一把便將那籤子折斷了,手都流血了!”

沈詩有些不忍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可以想象那尖銳的竹刺刺入落英紛瘦弱白皙的手掌之中會多麼的疼,現在那半截竹籤之上還有著幾點血跡,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變得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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