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八月讓人給易楨送信之後就沒再管這件事。

如果宓一羨在她治療好身體又給與一份詭器護體,又有目前國君器重的四皇子的幫助下,依舊沒辦法拿下他所想要的一切,將宓松卜和妾室那些傷害他母親、妹妹的人打壓報復回去,那麼只能是他自己沒用。

隔日是一個好天氣。

今天舉城同慶,幾乎能動身的百姓都往夜遊山而去。

為了避免擁擠和安全,百姓們自覺等官家隊伍先行。

浩浩蕩蕩的隊伍,有集體穿著黑衣的司夜府弟子,有身著護鎧的皇家護衛。

“怎麼不見宓大人和左大人他們?”

“今日沒看見詭轎。”

“也不見小仙童。”

“不在這裡,肯定是先去了神廟。”

兩旁百姓們議論紛紛。

等到長長的隊伍走到尾,他們才集體跟上去。

皇家隊伍裡大多都是做馬車做轎或是騎馬的。

易楨和宓一羨就沒有坐車坐轎,一起騎在馬上。

“羨哥你看。”易楨指著後方示意宓一羨去看。

宓一羨扭頭望去,看見的是密密麻麻的人頭,不知道易楨要他看什麼。

易楨說:“瞧那幾位至少六十高齡了,卻還能步行跟上。”

宓一羨果然看見那些北原城的隨行百姓裡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們不僅跟得上大隊伍的速度,還和身邊的人有說有笑。

易楨感嘆道:“若是易國全國百姓都能如此,何愁不強不盛。”

宓一羨順著他的話,“殿下說的是。”

易楨:“聽聞是一場夜遊神跡使他們變成這樣,不知把夜遊神廟普及全國各處,能不能讓別處百姓也受到神澤。”

宓一羨本人就深受肉體之苦多年的人,比常人更渴求健康,也明白健康身體帶來的狂喜。

“若是如此,自然是好。”他說。

易楨看了他一眼。

昨天他硬拉著宓一羨秉燭夜談,明說暗探多回,宓一羨給出的答案都是沒見過宓八月,他的身體也是突然康復。

雖然沒得到更多的情報,但是宓一羨的康復一定和宓八月有關,他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

大隊伍到達夜遊神廟附近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由於前方道路不適合太多馬車停放,所以大家都需要下來步行。

易初走在前面,後面是一些易國隨行的大臣,更後面就是大臣們的子女,其中女子們不是戴著紗帽或面紗。

這樣步行了十來分鐘終於到了神廟的大門。

門口處只有一個左泗站在那兒,做了個手勢請領頭的易初入內。

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是對方貴為靈師,易初和左泗回禮才帶頭走進去。

哪怕夜遊神廟的廣場建設得很大,但是這次來的人實在太多,想要全部入內是不太可能了。

不止北原城的百姓們進不去,一部分隨行的其他城來人也進不去。

衙役來喊話,這些人心有不滿。

“聲勢搞得這麼大,也不過是小門小戶,連個人就站不下。”剛說完這句話的人就遭受四面八方的怒瞪。

那一雙雙怒瞪他的眼睛活像要將他生吞,又像他殺了他們全家般的厭恨,頓時嚇得灰溜溜躲進人群裡。

他不知道到了夜遊神廟的北原城百姓們心中虔誠最濃時,受不住旁人對信仰的任何詆譭。

有了這個前車之列,其他外地人都不敢廢話,看北原城百姓們的眼神又驚又疑,和他們分開站著。

對此北原城百姓們根本不在意,他們都不需要衙役怎麼吩咐,早就自覺的排排站好,好友之間站在一起對著神廟激動的聊起天。

“你看到了嗎?蹲在門口的那頭詭物真威武!”

“看到了,看到了。兒子過來,你在夜遊班有沒有學到這個?它叫什麼啊?”

“類獸型,有翼,卻是白骨,應該是骨詭科,具體叫什麼有什麼詭能,這個要試驗過才知道。”

“不是每個詭有名字嗎?你是不是忽悠你爹,上課沒有好好學。”

“我的親爹啊,就好像我們都是人,但是每個人會什麼叫什麼都不一樣好不好,我的名字是你取的,一些詭物的名字也是被契過的靈師取的!”

“哦,好好學了就行。”

“……”

外地人睜大眼眼睛盯著神廟大門口,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也什麼都沒看見。

又聽有人喊道:“有個東西飛過去了,金閃閃的真好看,可惜不能進去親眼看看。”

“不怕,等這次開光之後,神廟應該就隨時對外開放了,我們隨時可以來祭拜。”

“哎呀,我拿了新鮮果子過來還想奉到神像面前的。”

“我也拿了家中的大餅。”

“這是我家中養的最好花。”

北原城人民越說越熱鬧,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卻不知道聽他們說話的外地人們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青,只覺得這群邊城百姓太古怪太詭異了,說著他們看不見的詭物,還是用那種親切熟絡的語氣。

“老沈啊。”一個老人家朝一個衙役喊道,一聽語氣就知道兩人熟悉。

衙役走過去,“什麼事?”

老人笑眯眯的把老伴手腕上挎著的籃子遞過去,“我老伴說,既然我們進不去,那這禮就送給守門的那兄弟好了,以後這神廟就是它守門了吧?辛苦了,辛苦了。”

老沈哭笑不得,“它哪會要這些東西?”

老人說:“你送過去試試?說不定就要呢,你不送那我自己去?”

“不行。”放了他一個過去,其他人都要動怎麼辦?老沈無奈接住籃子,往大門口那隻骨詭走去。

說實話,老沈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怕這詭物。它的長相說好聽是威武,說不好聽是恐怖。

他靠近著詭物,半途看了眼神廟的牌匾才定了神,將籃子送到詭物的跟前地上。

骨詭咔嚓一下抬頭。

老沈乾澀道:“那邊的人送你的。”

骨詭低頭用一根爪子把籃子勾過去。

老沈鬆了口氣,卻不知道那群外地人們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在他們的視線裡看到卻是那籃子憑空移動,這叫他們不得不信北原城百姓們剛剛所說的有東西在那裡。

有了這個成功的例子,不少拿了禮物過來的北原城百姓都想把禮物送出去。

“我這個,我這個也給大兄弟吧。”

“大兄弟能進去嗎?多出來的送給神廟的其他人。”

“你們怎麼都大兄弟的叫,說不定人家是大姑娘呢。”

外地人:“…………”

此時神廟大殿裡面和外面火熱景象截然不同。

肅穆的氣氛中,開光儀式正式進行,易初為代表的易國權貴們作為觀禮者相繼上香,然後主殿的門開啟。

易初望去,裡面已經站著兩排人,皆是身穿黑色服飾的司夜府弟子。

他往裡走去,這回和他一起只剩下個別權貴,另外的人留在殿外。

易楨在內的三位皇子皇女就跟隨在易初身後,來到靠前的位置,也就看清司夜府弟子裡領頭站著宓飛雪和裴蓉蓉。

兩個幾歲大的孩子氣勢上卻完全壓過了後面年長的眾人。

他們神色莊嚴,令人不自覺感到壓力。

再看正前方的神像,卻迷霧籠罩什麼都看不清。

見到這樣神異怪相沒有一人出聲。

等人都到齊,左泗說了一聲開禮,神廟四面八方響起樂聲。

樂聲一起,神廟外面的百姓們紛紛停下了交談,虔誠望向神廟方向,有的直接跪了下去。

殿內,宓飛雪走向前,她剛準備跪下,神像上的迷霧像流水向她飄來,繞過她的膝蓋讓她跪不下去,又繞過她的頭髮,將她一縷黑髮捲動又落下,就好像在溫柔的撫摸了下她。

宓飛雪紅著臉默默站直。

一旁左泗眯眼,這小神子受眷顧的程度非常一般。

接下來就是一段按排好的開光戲碼,由宓飛雪燃符唸咒,神像上的迷霧散開。

易初等人齊齊望去,不露真面目的神女像高高在上。

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特殊,再多看一眼就莫名感到心慌意亂,有種無形的壓力匯聚心頭,越看這股壓力就越重,直接被壓得不得不彎腰低頭。

正當左泗還在疑惑宓八月為何還沒出現,她所謂的準備好到底是在哪裡時,一抹令符在神像眉心處浮現,恐怖的神威席捲大殿的所有人。

在場除了宓飛雪之外,每個人都雙膝跪地,連頭都抬不起來。

宓飛雪抬頭望著上方神像,彷彿隔著神像看到某人。

而此時的宓八月並不在大殿,不過距離的位置也不遠,她在實驗和神像令符連結的效果。

[神臨]

化身陰神的宓八月手握善惡書,目光所及裡面信徒的名字。

沈小薇。

一回生二回熟的宓八月先輕鬆在這位信徒靈海中刻畫下渡厄魂典,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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