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件事，免談，”傅時起隨手拿走了蘇桃懷裡抱著的書包，“學委另請高就吧。”
他掰過蘇桃的肩膀，“走了。”
她感受到身後一道幾乎要戳穿人脊背的視線。
傅時起提醒：“別回頭看，他只會更記恨你。”
蘇桃蔫著臉，“我精心維持的人設在今天崩塌了。”
他輕笑著問：“演了半年，不累嗎？”
為了她的宏圖偉業，她其實可以再演到畢業。
蘇桃搖頭，“不累。“
她前世受盡於一舟的欺騙，他可比她還隱忍多了。
不過現下的確沒有再騙他下去的必要了，以他敏銳的心思早就察覺出了她和以前不一樣。
蘇桃只是想要一個讓他以為是循序漸進的過程，好讓自己的忽然清醒不是那麼突兀。
就算日後他伺機報復，她手裡也還有能讓他身敗名裂的影片。
她這麼想著，壓在心上的包袱也一輕。
準備來抓學生偷吃早餐現象的李紹先早就等在了教室門口，兩人剛拐過樓梯口，就迎面撞上李紹先審視的目光。
他嚴厲的視線落在傅時起左手拎著的揹包上，又抬起頭看向兩人過分近的距離，緊接著想起校慶過後辦公室裡老師議論兩人早戀的言論，眉頭一皺。
“你倆……什麼時候好上的？”
蘇桃一僵，掩飾性地迅速拉開距離，想到自己書包還在他手上，走了兩步才回頭搶了回來，硬著頭皮喊：“老師好。您誤會了，我們只是在校門口恰好碰見一起來而已。”
“這麼碰巧？”李紹先眼神幽幽，“什麼關係的同學會幫忙拎書包？”
蘇桃正想著解釋的藉口，身後就響起說笑聲。
她聽得頗為耳熟，回頭看去。
“我都說了你這個葷段子一點意思也沒有，還不如我昨晚上給你講的……”
陳微末在看見樓梯口的人時，聲音戛然而止，立正鞠躬：“老師好！”
李紹先瞥了眼徐明亮手裡分明是女生款式的揹包，忽然覺得剛剛的話有點打臉。
他一直都知道陳微末和徐明亮王鐵柱的關係，以大哥小弟自稱。儘管關係密切，他從來沒懷疑過他們有早戀傾向。
可眼前這對不管從長相還是氣質上，都和這三個人不一樣，讓人看了就有一種莫名般配的感覺。
李紹先：他不信，這兩人一定有什麼貓膩。
徐明亮察覺到李紹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手上，心虛地將書包還給陳微末。
“李老師，一大早就抓到這麼多早戀的啊？”一個路過的老師調侃，看見更後方的三個人時，笑容更深意了，“還搞三角戀啊？”
李紹先頭更疼了，揮手讓他們回去：“你們進去吧，男女同學間注意社交距離。”
陳微末匆忙拉著蘇桃往教室裡走，感受到班上其他人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回到座位上，陳微末縮在書堆後面，“剛剛老班的話全班人都聽見了，真是社死了！”
“這可不像你啊，什麼時候你也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了？”蘇桃在書包裡理著東西，摸到一個異樣的物品時，手一頓，從裡面拿了出來。
是一枝桂花枝。
但二月並不是花季，只有綠葉，但還是能聞到淺淡的花香。
“喲，又是桂花啊，”陳微末瞥見了，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傅大帥還真是喜歡給你送這個，比那些只會送玫瑰的男生要解風情多了。”
她怔愣了片刻，猜到傅時起大約是在替她拎包的時候塞進去的。
蘇桃將花枝塞了回去，打算將它一併放回到房間裡的花瓶。
傅時起一定還記得答應過她的事情吧，答應帶她去小鎮。
“誒呦，你臉紅個什麼勁啊？”陳微末壞笑著湊近她，“現在可是二月中旬，離熱天還遠著呢。”
蘇桃推開她，“好了末末，別打趣我了，離高考可不久了，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陳微末摸著臉坐直身子，“哼，假正經。”
*
高三的下學期時間越來越緊迫，向來愛打鬧的學生也開始認真起來，整個班陷入了緊張的學習氛圍。
從九月的暑熱再一次進入到立夏，已是九個月過去。
蘇桃撐著臉看向窗外，天邊的晚霞一如她剛重生的那天，霞光萬丈。
不知不覺又到了五月，離高考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她每次模擬考的成績都在進步，而上一次的月考成績剛出來，已經排上了全班前十。
陳微末一邊羨慕一邊苦哈哈地刷題，她已經習慣了傅時起不留情地批判和蘇桃無時不刻的監督，自己的成績也漸漸爬上了中游。
傅時起一如既往地不認真考試，每次都精準地只考78分。開始還被教導主任叫去教務處喝茶，但從裡面出來後，再也沒被找過。
蘇桃好奇地問裡面發生了什麼，“是你把教導主任揍了一頓麼？”
他漫不經心答：“我哪敢不尊師啊，只是當面做了一張16年的數學高考卷而已。”
她記得那年的高考數學難度堪稱魔鬼級，儘管知道他成績應該會不錯，還是問：“那你答得怎麼樣？”
“滿分。所以主任就讓我走了，說高考的時候態度一定要端正。”
蘇桃默默比較了一下自己和學霸的距離，簡直是雲泥之別。
她每天學到半夜一點，還比不過一個天賦驚人幾乎不寫題的。
傅時起懶笑著安慰她：“不用妄自菲薄，你的進步速度已經比一般人快了。”
蘇桃嘀咕：“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照顧人情緒。”
他半是玩笑地嗤了一聲：“耐心是看人的。”
她雙手抵在欄杆上，眺望著樓下顯得渺小的大樓，“傅時起，下次月考我想看看你的真實成績。”
上午的陽光已經到了灼人的程度，但身旁的人依舊恰到好處地替她擋住了所有烈日。
天台上風很大，將她鬢邊的髮絲吹得凌亂。
傅時起晃了晃神，輕聲應：“好。”
聽見他的應允，蘇桃並不覺得欣喜，一陣莫名的心慌在心底不停翻湧著。
初升的太陽寓意新生，她卻覺得要湧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