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黎接過他手上的信,越看心就越沉。

信是空青傳回來的,他告訴高嚴,叛軍被蕭珩打得節節敗退,眼看不敵,竟然將染病而亡的屍體,投進了梁州的水源西山河裡。

現在整座梁州城的百姓,大部分都染上了疫疾。

也包括蕭珩的軍隊。

訊息不知道為何傳不進京城,空青實在沒辦法了,只得讓手下的人,喬裝打扮成流民,親自把訊息送回來。

謝清黎的心沉了下去。

訊息送不回來,說明有人從中作梗,在故意拖住蕭珩,想讓他出事。

她在心裡迅速想了一遍,可以求助的人選。

榮華長公主、衛國公和三伯母元氏都不行,他們要是比陛下更早知道梁州的訊息,不免讓人生出結黨營私的懷疑。

最後,謝清黎讓高嚴去把程續之找來,讓他以遇到了梁州來的百姓為由,將此事稟告給了陛下。

到了傍晚,程續之才匆匆從宮裡出來,告訴謝清黎進展。

“我已經將此事告知了陛下,陛下震怒,此事暫且不提。後天一早,太醫署將有五人奉旨前往梁州治疫,我也一同前往。”

聽到了這個結果,謝清黎稍稍鬆了口氣。

“好,到時我會喬裝打扮,與你一同前往。”

無論如何,只要陛下知道了梁州發生的事,蕭珩就不至於孤立無援。

第二天一早,謝清黎就去了萬杏堂,讓顧沉淵幫忙,採購一些要用到的藥材,順便交待他,每三天給鬼泣一粒解藥。

顧沉淵知道了她要去梁州治疫,挑了挑眉,笑得雲淡風輕,“師妹是放心不下蕭珩,還是擔心梁州的百姓?”

謝清黎檢查藥材的手一頓,“我和他畢竟夫妻五年,就算是關心他,也不奇怪啊。”

顧沉淵垂眸:“你若是放不下他,就遵從內心,別被外人影響。因為一時的意氣,而做出悔恨一生的決定,才是最傻的。”

謝清黎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以為自己能轉身離開,可是實際上,蕭珩的任何訊息,都能牽動她的心神。

放手二字,說起來實在簡單,真正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到了出發那天,謝清黎換上一身簡單的麻布衣衫,以程續之徒弟的身份,跟著太醫隊伍一起上路了。

這次去往梁州的太醫,除了程續之以外,還有謝清黎熟悉的洛太醫。

他認出了謝清黎,微笑著點頭示意,並沒有戳穿她的身份,讓謝清黎安心了不少。

梁州的疫疾事關人命,一行人緊趕慢趕,連夜裡也未曾停歇。

護送的羽林軍輪換人馬,趕著太醫們乘坐的馬車,晝夜不停,在第五天的夜裡,抵達了梁州城外二十里的地方。

太醫們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日夜顛簸了五天,有一位姓袁的太醫實在扛不住,病倒了。

他燒得厲害,上吐下瀉止不住,領隊的羽林軍將領只得下令,停整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再進城。

謝清黎再心急,也只得忍住,跟在程續之的身邊。

天色徹底黑下來,謝清黎坐在火堆旁,為袁太醫熬藥。

洛太醫的徒弟,一個看著只有十八九歲的青年跟著蹲在火堆旁,操著一口公鴨嗓音,興致勃勃地跟她搭話。

“我是第一次跟著師父出來看診,你呢?你之前治過疫疾嗎?”

謝清黎笑了笑,“七年前曾經見過洛城的那場瘟疫,知道一點防治疫疾的辦法。”

青年驚歎一聲:“洛城瘟疫?那你可真厲害,我小的時候,很害怕死人,見過一次,就成夜成夜的做噩夢。”

“我第一次見到病人逝世時,心裡也是恐慌的。我們是大夫,不是神仙,總是會遇到治不了的病,只能盡力而為,做到無愧於心。”

青年點點頭,還想說什麼,就被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洛太醫,屈指敲了敲頭頂。

“你這小子,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怎麼這回話這麼多,可是害怕了?”

青年捂著頭跳起來,朝洛太醫吐了吐舌頭,給他讓了個位置。

洛太醫掀起袍子,看向謝清黎:“梁州這次的疫疾,你可有對策了?”

謝清黎抿唇,嘆了口氣:“沒有見到病人,無法作出判斷,只能等明日進了城,親眼看一看,才知道。”

正說著話,突然不知從哪裡射來一支箭,正正插中了洛太醫的胳膊。

謝清黎一怔。

一息之間,山頭上冒出來許多人影,不由分說,就朝著山腳下修整的羽林軍射來一陣箭雨。

原本正在做飯和清點物資的宮奴,頓時亂作一團,紛紛喊叫著,四處奔逃。

“救命啊!有沒有人能來救救我!”

“快跑!”

“孫將軍死了!”

謝清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拉住了受傷的洛太醫,逆著人流,艱難地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

就這短短的時間裡,山上的匪徒已經仗著地形的優勢,射殺了大片的羽林軍,持著刀劍衝了下來,一副要徹底殺人滅口的模樣。

“殺了他們,別留一個活口!”

聽到為首的人,冷靜地發出命令,謝清黎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她原本還在奇怪,為何訊息送不進京城,但他們來梁州的時候卻異常順利。

原來這些人都埋伏在城外,就等著半途劫殺。

就在這個時候,一支箭突然朝著她的後背,急速襲來!

一隻手突然拉住謝清黎,將她用力拽了過去,險險地避開了危險。

謝清黎的臉失了血色,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竟然是洛太醫的那個徒弟。

他鬆開拉住謝清黎的手,俯身在地上撿了一把不知誰遺落的長劍,擋在了謝清黎面前。

轉瞬之間,他的身形就像發芽的竹筍一樣,帶著噼啪的骨頭活動聲,舒展了幾寸的個頭,一身殺意瀰漫在周身。

“你帶洛太醫進馬車,我沒叫你,你別出來。”

熟悉的清越嗓音,代替了先前的公鴨嗓。

是鬼泣!

謝清黎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瞬間落回了胸膛裡,答應了一聲,帶著洛太醫,慌亂地躲進了馬車。

鬼泣手腕一抖,騰空而起,朝著肆意屠殺宮奴的匪徒,飛身而去。

洛太醫白著臉,還想不通,他那個老實寡言的徒弟,怎麼突然會武功了。

謝清黎顧不上和他解釋,撩開簾子的一角,觀察外面的情況。

這群匪徒顯然是有備而來,先是趁著夜色,射殺了大部分的羽林軍,又用利刃,屠殺了剩下的隨行之人。

他們看出了鬼泣難纏,有七八個人一起圍攻他,讓鬼泣無法脫身去一一擊破這些匪徒。

眼看著那些人逐漸解決掉了其他人,都朝著鬼泣圍過來,謝清黎也越來越焦急,死死咬著唇,連唇角溢位了血,都沒察覺。

一旦鬼泣落敗,她和這五位太醫,只怕沒有一個能活過今夜!

就在這時,一陣紛雜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朝他們的位置逼近。

那些匪徒遲疑起來,漸漸停下手,警覺地朝聲源處看去。

謝清黎的手,緊緊攥著馬車的窗簾,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藉著篝火映照,所有人都看清了來的究竟是何人。

一隊穿著整齊鎧甲,策馬而來的軍隊,威勢凜然地圍住了這一小片天地。

為首之人,眉目清朗,身姿挺拔,端坐在戰馬上,手持一把精鐵彎弓,隔著十丈遠,一剪射穿了一個偷偷靠近馬車的匪徒。

看清了他的面容,謝清黎猛地撥出一口氣,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著。

是蕭珩。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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