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領著蕭月然進了門,臉上是溫和的笑意。

“可算是在年關前趕回來了,不然你一個人在外面,叫人可怎麼放心得下!”

謝清黎趕緊請她們坐下。

“您是怎麼知道的?”

她離京和回京時,沒有驚動任何人。

卻又像是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她的動向。

萬眾矚目也不過如此了。

蕭月然撇撇嘴,“祖母年紀大了,越發的不講理,還好你和大哥,今年都不在家裡。”

範氏趕緊捂住她的嘴,“就你話多,這樣喜慶的日子,偏要觸黴頭。”

謝清黎瞭然,給她們斟茶,“可是祖母又說我什麼了?”

昨天她和花滿蹊,險些沒將老夫人氣得撅過去。

想也知道,老夫人回去後如何斥罵她沒有教養,不知禮數。

範氏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其他的,左右不過是那些話。你們這一走,府裡清冷了許多,我還怪不習慣的。”

想起蕭月然剛才的話,謝清黎心中一跳。

“阿珩不在國公府裡過年嗎?”

“老夫人喊人去叫了,但阿珩只說公務在身,趕不及回家團圓,叫我們都別等他了。”

謝清黎的眼睫扇動了幾下,“也是,今日是除夕,宮中有宴,他自然是要去的。”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兩個月前,她還計劃著要和蕭珩,好好過一個團圓年。

如今卻勞燕分飛,與君相決絕。

只能說造化弄人。

蕭月然憤憤不平,“往年都好好的,偏陸若檀那個喪門星一回來,就覺得咱們雞犬不寧!”

說起這個,範氏的臉色就不怎麼好了。

“對了清黎,你聽說了嗎,陸若檀要嫁給三皇子做側妃了。”

謝清黎點點頭,“阿珩同我說了。”

蕭月然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她的命怎麼這麼好!”

謝清黎贊同地點點頭。

出身將門世家,幼年時便得老夫人寵愛。

數次作惡,卻都能化險為夷。

還和蕭珩有青梅竹馬的情誼。

若不是她自己心腸歹毒,做事不擇手段。

或許真的能成為蕭珩的枕邊人。

後來就更不用說了,與相府相認,一躍成為了朝廷重臣的外孫女。

現在還將嫁入皇室。

就連謝清黎也不得不承認,陸若檀得天獨厚的運氣。

只可惜她們註定是敵人。

範氏苦笑一聲,“她前兩天回了國公府一趟,也不知從老夫人說了什麼,竟哄得老夫人答應為她添嫁妝。”

都是相府的人了,還要來吸晉國公府的血!

謝清黎微微蹙眉,“這嫁妝是從賬上出?”

若是老夫人私下補貼,以二伯母的心胸,不至於如此計較。

範氏點頭,“還不止,老夫人讓我同你大伯母,從各房裡都拿些出來,去貼補陸若檀的臉面。”

難怪。

要補貼陸若檀,只能是從蕭月然的嫁妝裡,割出一部分來。

也不知道陸若檀究竟給老夫人灌了什麼迷魂湯。

連這樣的餿主意都想得出來。

閒聊了一陣子,範氏和蕭月然就離開了。

謝清黎將她們帶來的糕點,拆了包裝擺在盤上,端去後院。

陶幼沅和鬼泣兩人,已經備齊了所有的菜。

別的就不用說了,就連豆腐都被雕成了一朵花。

謝清黎驚謝清黎,“這豆腐是誰雕的,手真巧呀!”

陶幼沅“嗨呀”了一聲,“我能把豆腐塊切成豆腐腦,讓我雕花可不成,軌跡今天真是幫大忙了!”

鬼泣驕傲地挺起胸膛。

謝清黎失笑,順毛捋地誇了他兩句。

忙碌了一年,終於得了清閒。

夜幕降臨,一桌香氣四溢的飯菜一一上桌。

鬼泣和陶幼沅打賭,誰能先吃到包著銅錢的餃子,誰就不必洗碗筷。

謝清黎含笑,看著他們胡鬧。

就連謝兗都喝了兩杯酒,長舒了一口氣。

“這樣熱鬧的除夕還是第一次。”

謝清黎點頭,“明年還會更熱鬧呢!”

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將會再添一個小小的人兒。

顧沉淵沒說什麼,仰頭悶了一杯酒。

“哇,我吃到銅錢餃子了!”

陶幼沅歡呼一聲,眉飛色舞地舉起一枚銅錢。

謝清黎忍俊不禁,“恭喜你啊師妹,新的一年你會有好運氣呢。”

陶幼沅珍重地將那枚銅錢擦乾淨,認真地看向他們。

“我希望這運氣,能分給大家,來年我們都要平平安安,健康順遂。”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

她失去了敬仰的父親,卻又多了一個家。

陶幼沅希望這些人,能永永遠遠的在一起。

鬼泣舉起酒杯,滿臉不自在地嗯了一聲,“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顧沉淵低笑一聲,嗓音有點啞,“但願如此。”

謝兗瞥他一眼,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顧沉淵卻再沒說什麼。

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似乎想把自己灌醉。

一頓飯吃了兩個時辰,直至夜幕低垂。

謝兗有些乏了,打算回屋休息。

他站起身,叮囑謝清黎,“別忘了撒灰。”

謝清黎乖巧點頭。

鬼泣和陶幼沅收拾碗筷,謝清黎打了聲招呼,去了前面。

灰是早就準備好的,用了六十六種藥材,全都燒成灰混在一起。

按照慣例,除夕夜裡要將藥灰,撒在自家門前。

算是討一個百病不侵的好意頭。

謝清黎端著盛灰的盆,開啟萬杏堂的大門。

門前立著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無聲無息,宛若幽魂。

謝清黎渾身一抖,差點尖叫出聲。

心神俱震之下,發出倒吸涼氣的聲音。

那道身影動了動。

藉著朦朧月色,謝清黎看清了他的面容。

“阿珩?”

蕭珩低低地應了一聲:“是我,別怕。”

謝清黎拍了拍胸口,輕柔地抱怨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嚇我一跳!”

心臟現在還在劇烈跳動著。

說不上來是受到驚嚇,還是因為見到因為。

他身上飄來淡淡的酒氣,似乎喝了不少。

蕭珩的腳步動了動,似乎是想離她近一些。

卻又生生止住了。

嗓音喑啞,眸光沉沉,“我只是想見你一面。”

謝清黎抿抿唇,“宮宴結束了嗎,你怎麼不回國公府?”

蕭珩低笑一聲,帶著幾分蒼涼,“清黎,今天是年三十,看在過年的份上,別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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