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不該這麼說,但蕭珩就是控制不住心底的那股戾氣。

謝清黎哭笑不得,走到桌前,倒了杯熱茶,“怎麼就難捨難分了?我今天在客棧裡,吃到了你常買的那家桂花涼糕,以為是你買的。鬼泣剛才跟我說,那是有人買通了小二,讓他給我送來的。”

蕭珩斂眉,眼中多了兩分沉思。

竺郗現在還在泗城,景仲已經離開了,顧沉淵一直沒有離開過萬杏堂。

還會有誰,會千里迢迢的帶一份桂花涼糕,跑到這個偏僻的小鎮來,故意送給謝清黎?

心裡想著,他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一把將謝清黎攬入臂彎,把她按在了自己腿上。

“那天回府,看到你留下的信之後,我就離京追你了。但是附近五百里的官道驛站,都沒有見到你的行蹤。”

謝清黎一怔,隨即心中生出酸脹的心疼。

難怪蕭珩會以為,她和鬼泣私奔了。

那個時候,他找不到她,一定很慌亂吧。

蕭珩主動請命,押送糧草去泗城,這一路上,該是怎樣的心情?

代入到自己,謝清黎光是想一想,都覺得難以呼吸。

大概是一種,忐忑不安,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決絕。

她的頭靠在蕭珩的肩上,輕聲解釋:“走官道的話,要繞不少路,所以師父決定,我們抄近路,快速趕路去泗城。”

蕭珩輕撫著她的頭髮,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其實並不生氣,謝清黎的不告而別。

誰又能肯定,他對謝清黎的心動裡,不包含有她對救死扶傷的堅持,和那份世間罕有的純良善意呢?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她和鬼泣之間的親近。

一想到她和鬼泣近在咫尺的對視,還有鬼泣能隨時陪伴的自由,蕭珩就妒火中燒。

幾乎連理智,都要燒成灰燼。

謝清黎無意識地把玩著,自己和蕭珩腰間的鴛鴦配,語氣間多了幾分嗔怨。

“在泗城的時候,你理都不理我。我還以為,你是在生我的氣,再也不想和我說話了。”

蕭珩的手落在她腰間,摸著她明顯瘦了一圈的腰線,眸光深沉,“清黎,我是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走得那麼近,我也會嫉妒。”

謝清黎抬頭,好笑地嘆了一聲,“我又不是隻和鬼泣兩個人,一起去泗城,師父也在呀!你就算不相信我,總該相信師父吧?”

蕭珩勾唇,眉眼柔和了不少,“師父一直想讓你跟我和離,你以為我不知道?”

謝清黎一哽,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師父……師父倒也不是討厭你,他只是心疼我,覺得我不該嫁得那麼倉促。”

在師父眼中,恐怕這世間,都沒有哪個男子,能配得上她。

對蕭珩有意見,幾乎是明擺著在臉上的。

蕭珩的手指一緊,很快就若無其事地攀上了她的臉頰。

“你嫁給我五年,至今都沒有辦婚禮,的確是委屈了你。回京之後,我會向陛下請旨,為你討個誥命。到時候,我們補一場婚宴吧。”

謝清黎嘟起唇,輕輕捶了他一下,“人家都是成親那日,在新婦進門的時候進行婚禮,哪有五年後補辦的?”

紅裝素裹,八抬大轎,三拜成禮,賓客來賀。

在親友的祝福下,和心愛的人敬告天地,結夫妻之禮。

這種事情,謝清黎年少的時候,不是沒有期盼過。

但她嫁給蕭珩的時候,他別說拜堂了,連睜眼都做不到。

過了這麼久,謝清黎早已經不再在意這些虛禮了。

蕭珩吻了吻她的發頂,粗糙的指腹,輕輕劃過她的耳垂,“當時沒有條件,現在既然能做到,該有的禮節,都得一一補上。別人有的,我夫人一樣都不能缺。”

不僅不能缺,還有辦得隆重奢華,最好能昭告天下。

讓對謝清黎有心思的那些人,全都看清楚,她是有夫之婦。

竺郗也好,她的大師兄也好,還有顧沉淵,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要絕了那份心思才好。

謝清黎不知道他的想法,沉思了片刻,“師父才走,暫時可能不會回京。你要辦的話,估計沒有那麼快的。”

“你是師父的愛徒,婚禮他當然不能缺席。這些都交給我,我會找個好時機,把你的師門請來。”

成親五年之後突然補辦婚禮,這件事說起來都好笑。

謝清黎只當是蕭珩的突發奇想,並沒有太過當真。

“你從泗城回京,現在又跑過來,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時間,陛下能允許嗎?”

蕭珩抓住她的手,包在掌心裡,細細摩挲著,“我沒有回京。去泗城押送糧草之後,我還有別的公務要處理,去了一趟雲州。”

西南邊地的雲州?

那裡可離泗城有三千多里地呢!

謝清黎抬頭,藉著燭光,看到他眼下的青痕,一向清明的眼睛裡,都佈滿了血絲。

在半個多月的時間裡,往返一趟,還追上了她回京的路程。

這麼多天,蕭珩幾乎沒怎麼休息過!

謝清黎又氣又心疼,拉著他就往床榻邊走,“你不要命啦?這麼透支身體,你真以為我能讓人起死回生不成?”

看著她焦急的表情,蕭珩勾唇,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如果不是她大師兄,就守在她身邊,蕭珩也不會這麼拼命地趕路。

那些輾轉難安,夜不能寐的擔憂,是蕭珩無法言說的急切。

簡單盥洗之後,他擁著謝清黎躺下。

這麼多天來,第一次感受到安心。

鬼泣怕蕭珩就像怕索命的閻羅,第二天天不亮,就讓店小二給謝清黎捎話,自己先回京了。

沒了鬼泣的身影,蕭珩的情緒,肉眼可見的愉悅起來。

他不急著趕路,和謝清黎半是趕路,半是遊玩,慢悠悠地往京城走。

第四天的時候,抵達了豫州。

就是陸若檀的舅舅,任職節度使的那個豫州。

故地重遊,心情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想起上一次,在唐壑府中見到蕭珩的場景,謝清黎突然想起來了,皺著一張小臉,氣哼哼地質問蕭珩。

“你老實交待,上一次為什麼三更半夜的,去找陸若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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