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被騙了
謝清黎用力擦掉眼淚，恨自己的眼睛不爭氣。
一說起難過的事就落淚，好像她在服軟似的。
可今天的事，她不能低頭。
蕭珩也不肯讓步。
兩人之間的氣氛，比陌生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第二天一早，謝清黎拎著藥箱要出門。
高嚴眼疾手快，把空青推了出去。
讓他駕車，送謝清黎。
馬車路過晉國公府時，陸若檀恰好出門。
透過窗簾，她看到了馬車裡的謝清黎。
陸若檀眼睛一轉，立刻叫人備好馬車，遠遠地墜在了謝清黎的後面。
一路到了敬王府。
竺郗聽到下人稟報，說謝清黎來了。
縱然發著高熱，也要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
下人攔不住，只得一溜小跑，到前廳來稟報。
敬親王嘆了口氣，“這孩子，還是那個倔脾氣，讓你見笑了。”
謝清黎滿面擔憂，趕緊起身，“世子病著，就便出來見風了，我去看他吧。”
敬王也跟著，一起去了竺郗的院子。
到的時候，竺郗正從房門裡出來。
被謝清黎攔住，“我來為你換藥，是想讓你的傷快些好。你來回折騰，反而不利於康復。”
竺郗眼神迷濛，臉被燒得通紅，還是溫聲朝謝清黎道謝。
“又不是什麼大病，還麻煩你跑這一趟。”
敬親王翻了個白眼，“的確不是什麼大病，發兩天熱也就死了。”
謝清黎讓下人，把竺郗扶回了房。
揭開袖子，那一片傷口紅腫不堪。
昨天敷好的藥粉，被血水和膿液混合，慘不忍睹。
敬親王只看了一眼，就咬緊牙關，別開視線。
謝清黎心中一驚。
她讓下人端來放涼的開水，把傷處簡單擦淨。
手中的動作，越來越慢。
竺郗察覺到了，抬起頭：“嚇到你了？這傷口只是看著嚇人，其實我並不怎麼疼。”
謝清黎撥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藥瓶。
“你的傷口，有腐壞的趨勢。我師父擅長用蠱，他或許能操縱蠱蟲，將爛肉啃噬乾淨。世子願意嘗試嗎？”
大殷人對蠱蟲的瞭解，畢竟不多。
許多人一聽，就會心生反感。
誰知竺郗竟然毫不猶豫地應了，“清黎妹妹說有用，那便試試。”
這毫無由來的信任，讓謝清黎提起來的心，悄悄落了回去。
她讓空青去四方館，把花蒙請來。
兩炷香的功夫，花蒙就來了，身邊還跟著花滿蹊。
趁花蒙檢視傷勢的功夫，花滿蹊笑嘻嘻地戳了戳竺郗。
“喲，當年那個小皮猴，都已經長這麼大啦！”
竺郗淺笑，“花姑娘好久不見。當年一別，你也變得我不敢相認了。”
花滿蹊朝謝清黎擠了擠眼睛，“你小時候就喜歡，跟在我師妹身後，哪裡能看得到我啊！”
謝清黎抿唇，輕輕扯了扯師姐的衣袖。
示意她別亂說話。
花蒙收回手，望向敬親王，“我倒是有一條藥蠱，是由上百中藥材喂出來的，能啃噬腐肉和碎骨。分泌出來的口涎，可以讓傷處快速癒合，不再壞爛。”
敬親王心中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
“這天下還有這種奇物？當真是聞所未聞！”
花蒙得意一笑，“在我們南越，人人生病了，都是靠著蠱蟲醫病的。只有愚昧蠢鈍之人，才以為蠱蟲只會害人。”
敬親王點頭，“大殷與南越風俗不同，只在戲文裡聽說過蠱蟲，也難怪他們會有此誤解。”
花蒙伸出右手，不多時，一條翠綠色的小肉蟲，就蠕動著爬了出來。
“你是個識貨的，今天就讓你看看我這藥蠱的厲害。”
說罷，就將藥蠱放到竺郗的傷處。
原本溫馴的小蟲，立刻興奮起來。
轉瞬之間，就順著傷口，鑽進了竺郗的胳膊。
竺郗悶哼一聲，額頭沁滿了冷汗。
花滿蹊笑著對謝清黎道：“藥蠱這就開始吃腐肉了。他的骨頭斷了，碎骨嵌在皮肉裡，傷處沒那麼快好。有藥蠱在，碎骨也能清理得一乾二淨。”
謝清黎點點頭。
兩個時辰之後，藥蠱爬出來了。
竺郗原本疼痛難忍的傷處，感覺到了一陣輕鬆。
謝清黎重新為他敷上藥粉，打算告辭。
花蒙則被新奇不已的敬親王留下，共同探討南越的風土人情。
竺郗堅持，要送謝清黎出門。
謝清黎推辭不過，在花滿蹊戲謔的目光中，和竺郗一前一後走著。
陸若檀等了一上午，終於看到謝清黎出來了。
頓時精神一振，躲在馬車裡，牢牢盯著謝清黎的一舉一動。
竺郗淺笑著，同謝清黎道謝，“多虧了你請來蠱王，不然我可能還要遭不少的罪。”
謝清黎愧疚不已，“若不是我，世子也不會受傷，此事本就是我的虧欠。”
竺郗伸出左手，想像小時候一樣，揉她的腦袋。
就要碰到她的頭髮時，手又頓住。
“說的什麼話。若是連你都護不住，豈不愧對你從前喊我的那聲‘哥哥’。”
謝清黎釋懷地笑了笑。
這一笑，杏眼粉腮，皎若明月。
竺郗的目光一凝。
正要開口，偏門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一匹皮毛泛光，如流星落身的汗血馬，從偏門處衝了出來。
下人怎麼拽都拽不住。
汗血馬的動作極快。
眨眼之間，就朝著竺郗和謝清黎的方向衝了過來。
那個沒拉住韁繩的下人，腿都嚇軟了。
空青隔了兩丈的距離，躍身騎上汗血馬的馬背，去勒韁繩。
下一瞬，竺郗用力拉住謝清黎，躲過了汗血馬的衝撞。
謝清黎猝不及防，撞進了竺郗的懷中。
汗血馬哪怕被空青勒得鼻孔冒血，依舊一刻不停，繼續往前跑去。
站穩之後，她趕緊後退兩步，離開了竺郗。
“多謝世子相救，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竺郗的手指一緊，隨即若無其事地道：“這是父王昨天從馬場調來的汗血馬，準備送去四方館的，不想竟然也發了瘋。看來馬場的這批馬，需要好好驗查一番了。”
這件事的確很奇怪。
謝清黎微微蹙眉。
平穩了一下心跳，同竺郗告辭。
空青生生擰斷了那匹馬的頭，反身回來，和謝清黎告罪。
陸若檀把剛才那一幕，盡數收在眼底，溢位一個滿意的笑。
看到謝清黎離開敬王府，陸若檀讓下人架著馬車，朝宮門的方向駛去。
蕭珩正巧在這個時候下朝出來。
陸若檀見到他，立刻小跑著過去，“珩哥哥，你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