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莉出生在華山腳下一個很普通的家庭,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是工廠的工人。羅莉還有個哥哥叫羅清,比羅莉大七八歲,羅莉五歲還沒上小學的時候羅清就已經上中學了,就讀於華山中學。

事情就發生在羅清上中學的那一年。

那年夏天無端的酷熱無比,已經九月份開學了白天還是有三十五六度的氣溫。校園裡的樹上爬滿了知了,“知啦知啦”的知了叫聲伴著朗朗的讀書聲,給人一片祥和的感覺。

華山中學當時為了響應當時相關政策,擴招了不少學生。學校原有的三層老教學樓明顯不夠用了。

雖然已經提前規劃好,並且開建新教學樓,結果在打地基的時候出了意外。新規劃的教學樓在操場的另外一側,據說打地基的時候挖出了文物遺址,只能被迫停工等待考古和文化部門的後繼發掘。

工期這一耽誤可就沒譜了,校園的土地屬於教育用地,又不能另尋地方重新蓋教學樓,只能就這麼半吊子的放著。由於耽誤了工期,所以千把號學生只能擠在老教學樓裡上課,單人桌坐兩個人,兩人桌坐三個人這麼湊合著。

當時半個校園都堆滿了各種建築材料,學生課外活動只能用半個操場。已經被圍起來的發掘現場似乎並沒有受到特別的重視。有關部門來簡單勘察了一下,讓用圍擋封鎖現場以後很久沒有再派人來處理。

眼瞅著半個學期過去了,所謂的“發掘現場”也成了某些膽大調皮的學生的遊樂場。每天上學之前或者放學之後,有不少學生就從不知道被誰弄壞的圍擋縫隙當中鑽到“發掘現場”去“冒險”。

學校相關領導即使三令五申強調“發掘現場”裡面有一口古井十分危險,禁止學生進入,甚至還加派了老師巡邏,還是有搗蛋的學生前仆後繼的往裡面鑽。

羅莉的哥哥羅清就是其中一員。

學習成績不怎麼樣的羅清,用現在流行的話說就是妥妥的學渣,除了體育課及格,其餘課程沒有一門及格的,每天就是上躥下跳的調皮搗蛋。對這樣的學生,老師也很頭痛,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是常態。只能採取放養式管理,愛學不學,只要不影響別的同學就行。

下學以後的羅清最喜歡的就是躲過巡邏老師的監視,獨自偷偷溜進“發掘現場”裡尋寶。

說起來,別看羅清喜歡調皮搗蛋,而且比妹妹大很多,但是從小就特別寵愛妹妹。每次出去玩總是會帶一些小玩意回來給妹妹,有時候是花花草草,有時候是漂亮的石子,更多的時候是各種螞蚱、知了、金龜子這種小昆蟲。

也奇怪了,正是處於人嫌狗不待見年紀的羅莉,只要跟哥哥一起就會變得特別的乖巧。所以只要是羅清放假休息的時候,出去玩肯定會帶著妹妹一起,對於妹妹的無理取鬧也很能容忍。

這一天,又是早出晚歸的一天,學校放學挺早,實際回家很晚的羅清,被母親抓住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因為羅莉故意在旁邊打岔,讓羅清少捱了半小時的批評教育,兄妹倆趁母親不注意吐了吐舌頭相視一笑,為躲過批評教育偷偷慶幸。

羅莉家住的是羅莉父親單位分的單元房,是七十年代建的宿舍樓,屬於老筒子樓,面積大約六十多平米,羅莉和羅清兄妹倆擠在一間廚房旁邊隔出來的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床是鋼架子的那種上下鋪,哥哥睡上鋪,羅莉睡下鋪。

晚上鑽被窩以後,羅清不知道從哪裡偷偷摸出兩個細鐵絲編成的手鍊,上面串著一個金屬球,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喏,這串給你,這串我留著,這是我在學校操場撿到的寶貝,我做了兩個手串。將來有一天萬一咱倆失散了,就靠這個相認。”

“還有好多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我取不出來,趕明兒我帶你去看看,那地方估計只有你能鑽進去。”

“哥哥,你說的是哪裡啊?危險的地方媽媽不讓去哦!你要是又亂跑,被抓住打屁屁我可不替你打掩護了。”

“沒事兒,那地方只有我知道,一點也不危險,我誰也沒告訴,等有空偷偷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這兩個寶貝珠子就是我在那地方發現的,你說漂亮不漂亮?”

“哥哥送我的東西都漂亮,石頭漂亮,珠子更漂亮。”

羅莉接過一串手鍊費好大力氣才撐開鐵絲帶在手上,握著拳頭舉起手臂,跟羅清從上鋪垂下來的手臂碰在一起。兩隻手腕上的兩個金屬球輕輕相撞,發出輕微的“叮”的一聲。

兄妹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聊著,羅莉就進入了夢鄉。

然而,變故就發生在當晚。

睡得迷迷糊糊的羅莉突然被一陣濃煙嗆醒,眯著雙眼咳嗽著滾下床,爬到門口哇哇大哭,被驚醒羅母跑過來才發現是廚房冒出的濃煙,顧不上檢視原因,抱著羅莉就往樓道里跑。

一邊跑一邊跟跑過來幫忙的羅父喊:“去找老大!老大還在房間裡!”

隨後把羅莉放在樓道里,追著羅父返身回去找羅清。

就在父母剛剛返回房間沒多久,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巨響,似乎整棟樓都在爆炸中微微顫抖。蜷縮在漆黑的樓道角落裡的羅莉連哭聲都嚇了回去,就剩下輕微的哽咽。

……

羅莉講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端起身前已經冷了的咖啡放在嘴邊抿了一口。

鼎羽跟祁胖子對視了一眼,同時發現對方眼中滿滿的疑惑,又是莫名其妙的起火,莫名其妙的爆炸,跟鼎羽兩人父母當年發生的事情簡直一模一樣。

祁胖子剛準備開口詢問,被鼎羽抬手製止了:

“讓羅莉繼續說,聽完再問。”

小蘿莉似乎陷入當晚恐怖的回憶中,兩眼無神的蜷縮在沙發裡,許久都沒有開口。

房間裡三個人都默不作聲,鼎羽一直盯著客廳牆上貼著的一個藝術感很強的時鐘,眼球隨著秒針的轉動輕微的移動著,心裡一邊數秒一邊快速的思索著剛才聽到的故事。祁胖子則不停地往嘴裡灌咖啡,喝完一杯就自己跑到廚房倒上一杯。

隨著“滴答,滴答”的秒針跳動聲,時間一秒一秒的走過,就在鼎羽心裡默數到193秒的時候,聽見羅莉長出了一口氣,挪動了一下僵直的身體,衝鼎羽帶著點歉意的說道:

“抱歉,剛才回憶起這輩子都不願意想起的事情,有些走神了。”

“沒關係,能夠理解,甚至感同身受。你如果不願意講吓去我們可以換個時間繼續聊。”

羅莉仰著頭擦了擦馬上溢位眼眶的淚水回答道:

“不用了,還是繼續說吧,痛苦的回憶,偶爾一次就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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