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上船

多日相處,鞅伍知道塗山君的脾氣。

他也清楚的明白,塗山君面對羅蠻平取勝的機會並不大,不然塗山君不會用這樣的法子來逼退羅蠻平。

在鞅伍的印象中,塗山君從來都是能夠出手就出手,絕不會多言幾句的。

羅蠻平更是沒有掩飾的調兵遣將,勢必要將鬼聖圍困於此。

拖得太久,反而會有性命之憂。

因此,鞅伍決定以身入局。

他能成為一個不平凡的人保護自己的妹妹,也要讓塗山君安然無恙的離開。

羅蠻平沉吟。

鞅伍確實是最合適的一個,

只是,一旦放跑鬼聖,他們的計劃或許就有洩露的嫌疑。不過,在經歷洗禮之後,哪怕鬼聖宣揚出去也不會有人認為鞅伍不是教主的子嗣。

思慮良久。

羅蠻平讓開一步,做出請的姿勢,說道:“道友,既然此事與你無關,你該走了。”

“他和你們教主並沒有血緣關係,這一點我都能看出來,想要瞞住世人並不容易。”

與其大海撈針的去搜尋,不如就選定鞅伍。

皺眉的羅蠻平問道:“不信我們什麼?”

命道修士的所作所為讓人看不懂也是正常的。

塗山君拍了拍鞅伍的肩膀說道:“代價他已經付過。”

走到這一步,死亡已經很少再籠罩他們,除非絕對實力的碾壓,否則誰死誰活還真要兩說。

他就是顧忌這件事才沒有出手。

“不相信你們的計劃。”

可以起死回生的大夫。

“在此地,我們二人投鼠忌器,若是你隨我返回修羅族的禁地,你的性命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是當真有恃無恐以為他不會出手嗎。

羅蠻平很滿意鞅伍的表現。

“我們沒有人要先走。”

鞅伍為之一震。

塗山君笑了一聲:“你以為殺了我,我就會死?”

“命?”

他們需要這樣一個人為真正的教主子嗣吸引注意。

“道友願意幫忙?”

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能夠完成這一具身軀的人無疑是個血道高手。

“道友就不怕嗎?”

“這就不勞煩道友費心了。”

羅蠻平頷首。

如果塗山君願意幫忙,他對那個計劃就更有信心了。

空靈中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不信你們。”

“也好。”

“怕什麼?”

“道友未免太自大了。”羅蠻平顯然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不過現在他卻冷靜下來,仔細的觀察起鞅伍,鞅伍這具臨時身軀實在太完美了,讓他這個大聖都不由得出言讚歎。

“代價是什麼。”

塗山君說道:“但是我覺得你們需要我的幫助。”

一隻大手落在鞅伍的肩膀上。

看到塗山君沒有反駁,羅蠻平放下心來。

更難可貴的是,他還精通生死道。

他已做出讓步,這鬼聖卻如此不識好歹。

羅蠻平面色浮現怒容。

怪不得此人如此緊要鞅伍的命,原來是命道修士。

羅蠻平點頭道:“好!”

這個人無疑是最好的大夫。

“命道!”

而且,鬼聖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也不可能生出事端。哪怕鬼聖真的別有目的,他們也能迅速知道,做出應對,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

塗山君拍了拍鞅伍的肩膀,說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此一去,從此你就要頂替她的身份,斡旋於大勢之中,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鞅伍點頭道:“大人你不該來。”

“我不來,你會死。”

“我也不叫大人,我叫塗山君。”

鞅伍的眼中忽然綻放出一種奇異的光彩,是驚訝,還是詫異,亦或是驚喜,總而言之他剛才的失落一掃而空,忐忑的心也漸漸平復下來,他實在沒有想到一位強者會願意如此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哪怕他很弱小。

能與此般強者生死與共,鞅伍覺得自己縱是死了也無憾矣。

“我叫鞅伍。”

“我知道。”

羅蠻平笑著說道:“你不知道,從今往後,他叫羅鞅伍,修羅教主之子。”

“現在還不是。”

“很快就是了。”

“看來你對你們的計劃很有信心。”

羅蠻平微微搖頭,看向塗山君說道:“倒不如說我對道友很有信心。”

他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等到修士趕來之後才帶著塗山君和鞅伍離開乾達婆族的駐地。

走的時候,鞅伍回頭看向那片沃野,眼中充滿了留戀,抬頭看向羅蠻平問道:“我們還會回來嗎?”

“或許你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聽到這裡,鞅伍沉默半晌,還是轉過頭。

“我們去哪兒?”

“阿修羅族禁地的修羅寶庫。”

羅蠻平的聲音很平靜,他在不動用的戰法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溫和的君子,一點都看不出阿修羅族的暴躁。

當然,修到了這個境界,他們已經能自如的掌控情緒,該憤怒的時候憤怒,該平靜的時候平靜。

“道友是外地人?”

羅蠻平看向了赤發的雙角鬼王。

“是。”

羅蠻平識趣的沒有再問,他並不是想要打探他人的秘密,而且他看的出來,鬼聖很緊要這孩子的性命,這不是一種關心,就好像他在觀察,將這條性命視作是自己所有的一樣。

他一定懷著古怪特殊的目的。

羅蠻平如是想到。

烈陽懸。

鉅艦橫空。

旌旗招展。

一條鮮紅的長幔飄揚。

一行人下了驕陽下的鉅艦,登臨一方大境。

這是獨屬於阿修羅族的福地,也是阿修羅族的禁地。

沒有龍鳳駕臨,也沒有玄武坐鎮,更無白虎肅殺,擁有的只有一望無際的血海。

以及被血海映襯的發紅的天空。

紅的像是烈焰,又更加深邃,是殘陽,還是血光,估計誰也分不清楚。

站在岸邊的三人靜默不言。

良久。

一葉扁舟映入眼簾。

漸漸的近了。

羅蠻平的神色凝重中帶著尊敬,拱手行禮的同時恭敬的取出三枚古錢,說道:“有勞。”

船伕伸出枯槁的手掌,接過三枚古錢,接著就收入那寬大的袖袍中,斗笠下露出一張略帶弧度的笑容:“錢貨兩清,你們兩人在血海之中自然是來去自如的,只是這小鬼頭,卻……”

“也罷。”

話音落下,一道光芒籠罩了鞅伍。

塗山君神色微動。

這渡船的老人竟是一位道君。

“年輕人,你很緊張。”

老人看向塗山君。

塗山君拱手道:“見過前輩。”

“你是東荒大境的修士吧。”

塗山君的面容劇變。

他竟在一瞬間被人窺破了跟腳。

“好久沒有見到大境修士了。”老人嘆息了一聲。

說話的時候抬起頭顱,斗笠下是一顆充滿了滄桑的眼睛,然而那隻眼睛卻生機勃勃,如同天上璀璨的星辰,高懸照耀,永不墜落。

“你是哪家的門徒?”

“無門無派。”

老人露出奇異的笑容,笑著說道:“你這一身正統的不能再正統的道家玄功,卻說自己的無門無派。”

塗山君再次行禮。

“也罷。”

“年輕人總是有自己的苦衷。”

“上船吧。”

登上船頭的羅蠻平神色安穩的同時露出驚詫的神色。

他帶著塗山君來到這裡就是清楚沒人能騙過老人的這雙神眼,只是他沒想到塗山君是東荒大境的修士,而且修行的還是最純正的道家玄功。

他還以為這雙角鬼聖修行的一定是魔功鬼法。

不死經看似雜糅了百家之長實際上確實是一門道家玄功,並不是魔功,也不是邪法,而是一條康莊大道,只不過因為凝於太陰,在表現力上並不好看,一出手總會讓人誤會這是什麼亂世神通。

血海明月。

塗山君開口問道:“你們的人呢。”

“有道友在,還需要其他人做幫手嗎?”

“你信我?”

“我不信。”

“船老信你,我便不懷疑你。”

望著一片血海,鞅伍如往常一樣運轉功法進行吐納,遠天的明月在血光的映照下也化作了一輪血月。

他們似乎就在波紋泛的時候向血月駛去,直到那原本如磨盤月漸漸化作了一方大境。

“怎麼做?”

“以教主的血肉重塑他的身軀,到時不會再有人懷疑他身上流淌的不是教主的血。”

“血肉好模仿,神魂卻……”

“這就需要道友施展手段了,既然道友是生死道的高手,應該可以做到種道於魂,將不敗修羅道種種在鞅伍的神魂之中。”

“有了道種平衡陰神和血肉,只等慢慢的長好,就能徹底穩固。”

塗山君嚴肅的看向遠方。

他對一套手段很熟悉,曾經還成功將自身血脈延續。

然而那時候他修為低,加之驚鴻本身不俗,這才讓融合順利完成。

如今卻不一樣,鞅伍神魂不夠強大,修羅教主的血肉和道種都太過強大,就像是天平的一端太重,一邊又實在太輕,很容易失衡。

一旦失衡,輕則計劃失敗,重則魂飛魄散。

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

除非給鞅伍的魂魄加碼。

至少也要讓他能平衡血肉的累贅。

“得加強鞅伍得魂魄。”

“至少也得達到第二步巔峰。”

“我們已做足準備。”

“寶庫之中的天材地寶任你使用。”

談話間,小船靠近了月亮。

月亮鋪開了一道廣闊的大境。<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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