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恃強凌弱的心態。

只要看到明面上比自己弱小的人,大多數人心中都是看不起的,竟而便會自然而然地覺得別人好欺負。可很多時候,人都是不可貌相的。或許,在明地裡的許多方面,一些人看來是要比我們正常人差得太多。可是我也無法斷定,他就沒有我們同樣無法企及的優點與長處。

唐中是世人眼中的傻子,故而是個人都會小看於他,覺得他十分好欺負。

然而,唐中這個傻子,卻也不是一般的傻子,他能夠名震江湖,使唐門傻少這個稱號讓江湖人聞風喪膽,也的確有他的非凡之處。

唐中的腦子簡單,但並不是沒有腦子,而且他的思維還十分怪異,讓其他人根本弄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唐中和鬼血,倒像是一對天生的好兄弟,而且還都童心未泯,一路上玩得十分開心。

“二爺爺,我們這是去哪兒?”唐中一路玩著,冷不丁地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當然是進京城啊!”唐慕相淡定地回答。

“我們不去追大爺爺了麼?”唐中追問。

“他們應該已經走遠了,我們追不上的。”唐慕相敷衍道。

“不會的!爺爺見我們不在,一定會在路上等我們的。如果我們不回去的話,爺爺一定會擔心的。”唐中說得就好像想家的孩子一般,卻是十分隨便地脫口而出。

唐慕相見唐中說得很隨意,而且也還有幾分道理,但卻偏偏又對他們自己不利。他心下轉念,覺得還是應該將唐中糊弄好才行,不能讓他先生出疑心,於是便也隨口答道:“那好吧!我們去追你大爺爺。”

唐慕相只不過是隨便說說,根本就沒有改變路線,也完全沒有打算要改變路線的意思。

唐中聞得二爺爺答應,於是便說道:“那好啊!我們得加快腳步了,要不然就追不上他們了。”

唐慕相見這唐中事多,於是果真加快了腳步,只是仍舊沒有改變路線。唐中和鬼血依然在後面跟著,卻是暫時沒有多說什麼。

不多時,他們走到一個岔路口,一條向東,另一條向北。唐慕相也說什麼,直接帶著眾人往東而去。

“二爺爺,你們走錯了。”唐中見唐慕相等人往東,卻只站在岔路口上說道。

“不會錯,你大爺爺他們,就是走的這邊。”唐慕相只道唐中不識路,於是仍然信口胡謅道。

“不是的,大爺爺他們走的這邊,我敢肯定。”唐中的語氣,卻比唐慕相還要堅定。

“不對不對!你大爺爺先前和我們商量好了,他們就是走這邊的。”唐慕相卻根本不理唐中所言,只一口咬定唐慕公等人是向東而去。

“可他們當真走的是這條路嘛!”唐中仍然固持己見道。

“中兒,你又沒和大爺爺一起,怎麼就知道他們走的哪邊?”唐慕合見唐中十分肯定,只順口這麼一問。

“因為我能聞到他們留下來的氣味,的確就是朝這邊去了。而且這條路上,暴牙的味道最是濃烈,所以我敢肯定,大爺爺一定是走的這邊,絕對沒有錯。”唐慕合本來也只是隨便問問,不想唐中還真地給出了一個他們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唐中雖然腦子不好使,從來都像個小孩子一般,但是他身上那些超乎常人的本事,也同樣讓人完全覺得不可思議,並且自嘆不如。

他不僅能過目不忘,而且還能無師自通,聽懂得鳥獸蟲語。這些本事,本來就都是常人所不能及之事,他卻偏偏都集於一身。而現在,唐中卻還表現出了另一樣本事,那就是識味追蹤。一般只有狗的鼻子,才能分辨出道路上別人遺留下來的氣味,故而也就只有獵犬最擅長識味追蹤。便是真正的唐慕相本人,以前也根本沒有發現,唐中居然還有這麼一手本事。如今唐中突然表現出來,倒又著實讓唐慕相等人大開眼界,甚至根本就不太相信他所說的話是真的。

然而唐中既然這麼堅持,他們也不好太違扭其意,於是便按唐中所說,改道向北行進。

唐慕相三人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心中卻都在暗自盤算:假如這傻小子沒有帶錯路,他們當真追上了唐門和逍遙門的人,那到時自己三人不就暴露了麼?

三人想到此處,一路便拖拖拉拉,根本不再盡全力趕路,甚至還遠遠地掉在了後退,倒讓兩個小娃娃走到前面去了。

“三位爺爺,你們走快些,要不我們就真地趕不上大爺爺了!”唐中卻還是一臉天真,便好似什麼事情也不知道。

唐慕相三人,心中都在暗自嘲笑唐中:幸虧是這小子腦子有點毛病,要是別人,早發現我們三個有些不對了。得儘快想個辦法,先將這小子收拾了,然後才能辦得了正事。

三人心中一直盤算,也便走得更慢了,只連連告苦道:“哎呀!中兒,歇一下吧!爺爺們實在走不動了。”

“哎呀!你們走這麼慢,天都快黑了,看來我們今天是進不了城了。”唐中有些失望道。

他們都只覺得唐中傻氣,但唐中也不似他們所想,完全傻得一無事處。至少,他現在的對策,也還算是對的。

首先,他雖然不知道三位爺爺究竟怎麼啦!但他知道他們三個身上一定有古怪,而大爺爺和任逍遙一定能消除他們身上這種古怪,故而只要先將三位爺爺順利帶到大爺爺和任逍遙面前,那便是大功一件。其次,他也知道,三位爺爺武功奇高無比,自己要是硬來,根本不是他們三個的對手,而且還可能互相地打傷自己人。因此,他根本不能硬來,而得另想別的辦法。他既然不能硬來,那索性便直接裝傻到底,便好似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先將三位爺爺騙到大爺爺身邊去。

唐慕相三人在盤算著想要對付唐中,而唐中實則也有他的小心思,故而兩夥人其實都沒有真心在趕路。這樣走了大半天,離京城卻還有好遠一段路程,但天色卻早已經黑盡,而且立馬下起了寒霜,冷風直透入衣裳,看來是不能再趕路了。

“不行,晚下太冷了,不能再走了,得找個地方升個火取暖才行。”唐慕相建議道。

其他人也的確冷得不行,故而只得先找地方避一避這晚上的寒霜了。

琢州離京城本就不遠,如果他們找到坐騎,一種打馬賓士京城,是萬萬不可能在路個過夜的。可是偏偏唐慕相等人有意拖延,而且又沒有誠心去找坐騎,這樣一來,反而要弄得在路上過夜。

唐慕相等人在大道兩邊找了一陣,卻既沒看見客棧,也沒找著人家,夜裡還根本摸不清這是什麼地界。無奈之下,只得暫且躲進了一處墳地中的破土地廟中。這土地廟雖然小,但畢竟牆簷完整,至少可以擋住外面的冷風寒霜。唐慕相三人再去找了些木柴來升了火,土地廟中倒也頓時暖和了起來,然後再拿些乾糧烈酒,倒也勉強可以對付一晚。

十月天色,夜裡風冷。

唐中一行躲在小廟中,靠著火堆取暖,卻也漸漸都睡了過去。

唐慕合、唐慕先、唐中以及鬼血四人,都睡得很香,唯獨唐慕相一個,卻偏偏一直不能入睡。

他此時其實正在盤算一條惡計,意欲在半夜時分,要突然對唐中下手。因為這土地廟中實在太小,他也根本沒有機會跟他的另外兩位師弟商量,所以只能單獨行動了。幸好他們一行之中,也只能唐中一個外人,只要將他除了,他們便可任意去做師父交待給他們的事情了。

他們只有七天時間,而今天便已經過了一天,如果一直讓唐中跟著,那他們極有可能什麼事情也做不了,而且還隨時都有被拆穿的危險。

因此,必須儘快向唐中下殺手了,而且還要趁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如今便正是最好的時機。

唐慕相一個人慢慢挨,卻聽其他人都睡得挺香。可他還是不能這麼快就動手,他也覺得至少也應該等到下半夜才行。那時唐中應該睡得正熟,自己突然向他發動襲擊,任憑他武功再高,也是根本反應不過來的。

時間,往往在人最糊塗的時候過得最快,卻在最清醒之時過得很慢。

唐慕相一直沒有睡著,卻覺得這時間過得十分之慢,自己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他暗中偷偷瞄了瞄唐中兩眼,卻見他果真睡得很熟,也漸漸放下心來,料想他必定是沒有任何防備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十有八九便能成功。

想到此處,他也漸漸放下心來,只覺得應該先小睡一會兒,休養一下精神再說。可是他又怕真地睡著,卻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時保持著警惕。

他本來想出去走走,可一來外面風太冷了,二來這土地廟外,卻全都是墳地,而且還有一大半都是新墳。

“奇怪了!這麼一大片墳地,看來也不像是新的墓場,怎麼卻偏偏有那麼多新墳呢?如今既沒打仗,又沒江湖門派大的廝殺,哪兒來的這麼多死人?”唐慕相想到那些新墳,卻也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他也沒有去多想此事,因為他滿心思都是夜間刺殺唐中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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