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殺九千歲
“別碰我！”
奢華柔軟的床鋪上，傾國傾城的女子尖叫一聲，推開正在解自己衣帶的手。
三個字述盡無數驚恐，不甘，仇恨。
“奴婢該死！”
熟悉的聲音傳來，秦陌青猛然睜開眼睛。
佈滿血絲的瞳孔聚焦，入目是金碧輝煌的宮殿，以及各種名貴擺設。
這是怎麼回事？
魏國不是亡了嗎？
父皇和母后自縊於淨山亭，所有皇室成員和旁支被俘，猶如畜生一般被送往漠北的付國。
千里路，灑盡血淚，滿是屈辱。
到達付國後，她們還要褪盡衣裳披上羊皮，被人拴著麻繩跪在地上覲見付國君主。
牽羊禮後，她們都被‘賜浴’。
不著寸縷被無數付國貴族……
她承受不了這種侮辱，趁機抽出一個貴族的佩刀，終於得到自盡的機會。
閉眼之前卻仍逃不掉凌辱，最後的布縷被撕開，死都不得清白。
是年僅十歲的五皇弟撲過來，脫下僅剩的褻褲蓋在她身上。
敵人獰笑著用彎刀刺在五皇弟後心口。
瘦弱小小的孩子撲在她身上，兩顆心一起停止跳動。
“我這是在何年何月？”
秦陌青緊緊抓著身下錦被，大顆淚水從眼底滑落。
是欣喜，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大口大口不停呼吸，宛若一條即將溺死的魚。
大宮女福兮愣了愣，低頭規矩回話：
“回殿下的話，今日是金武二十三年七月初七，戌時三刻。”
她竟然重回七年前了。
當真是老天開眼！
然而她來不及品嚐更多重生的慶幸，就聽到門口慌張稟報。
“福兮姐姐，不好了！九千歲帶人闖來了。”
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賢。
十五年前兼掌東廠，三年後對食父皇乳母的妹妹仁芳姑姑。
專斷國政,誅殺忠良,興大獄,令國家政治日益腐敗。
他恃皇寵而妄為,自稱九千歲。
是毀了魏國基石的臭蟲之一。
仇人即將到來，怎能隱忍不發？
秦陌青掀開錦被下床，光腳踩在地毯上，搖搖晃晃往外跑。
浮光錦裙襬上，還有一大片新鮮的汙泥。
福兮嚇得連忙起身，攔路規勸道：
“來的如此快，定是不知殿下已醒來。他能把殿下從假山上推下去，就敢再殘害一次殿下。殿下您可不能硬碰硬，快上床去裝暈啊！”
“殘害皇嗣？”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
福兮用力點頭，語速極快的道：
“死在他和仁芳姑姑手裡的皇嗣，沒有十個也有九個了。殿下可萬萬不能不信邪，還要繼續和九千歲硬碰硬啊！快去躺下！”
是啊！
他們害死她的兄弟姐妹，最少也有九個了。
包括在她上面，母后已經七個月成型的男胎。
連宮女都知道的事情，偏偏她的父皇不知道。
可笑。
可悲。
“既然長公主醒了，還躺回去幹什麼？”
閹人尖細的嗓音滿是陰狠刻薄。
身穿四爪深藍蟒袍的張賢跨過門檻，身後跟著十幾個太監舉著儀仗。
這架勢比皇帝出行，也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福兮嚇得一抖，轉過身張臂護住主子，仰起頭咬牙呵斥道：
“棲梧宮是長公主殿下的寢宮，連陛下來了都得傳達方會進入。九千歲你未經允許就擅闖，眼裡還有國法和陛下嗎？”
“本督是個閹人，可不受什麼國法約束。”
張賢嗤笑一聲。
話音落，就有小太監上前。
趾高氣昂揚起手抽下去，福兮就被打倒在地，嘴角都溢位鮮血。
秦陌青的心狠狠一跳，這一巴掌就好像抽在心頭。
倒是把她打醒了。
彎腰將福兮扶起，悄然抽出她髮髻上的銀簪藏到寬袖內。
“退下。”
福兮不敢違抗主子命令，只得捂著臉低頭後退幾步。
張賢走到上位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長公主醒著，那我們就來明白的算一算，你行刺本督這筆帳。”
兩個太監上前，粗魯按住秦陌青的雙臂，就將她推倒跪在地毯上。
堂堂一國嫡公主，帝后的心尖寵。
就這樣被跪在一個閹人面前，毫無還手的能力。
這樣的國，又怎能不亡呢！
雙膝碰地的時候，秦陌青才彷彿真的靈魂歸位。
她清冷憤怒的視線抬起，緊緊盯著張賢滿是不屑輕蔑的臉，很快就冷靜下來。
“張賢，你讓本宮跪你，本宮必讓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讓本督不得好死？就憑你這隻會吃喝玩樂的草包公主？”
張賢笑著站起身，自詡瀟灑的甩起斗篷，兩步就走到她面前。
低頭看著她倔強美豔而又年輕的俏臉，輕蔑的命令道：
“么兒，賜匕首給長公主。本督倒是要看看，這草包是如何殺本督的。”
抓著秦陌青左臂的小太監，長得陰柔俊美雌雄莫辨。
正是張賢近兩年才收的六十七子，已經提拔入東廠任掌刑千戶的江斐然。
是張賢走到哪裡帶到哪裡，最疼愛的乾兒子。
他自靴筒抽出一把匕首，彎腰遞到秦陌青的右手。
“長公主可要拿好，別傷了自己。”
漫不經心的語氣帶著十足輕蔑，直起身後還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在場所有太監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在所有人的眼裡，長公主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廢材。
吃喝玩樂樣樣都會，嬌蠻任性又妄自尊大。
幼年體弱多病，由外祖父武國舅教習武功。
卻總是嫌累拖延，半吊子的武功就是花架子。
她要殺內功高強的九千歲？
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不知天高地厚。
“來啊！你今天若能殺得了本督，本督就不怪你傍晚行刺之罪，哈哈哈哈……”
張賢狂妄向前一步，距離近到只要秦陌青抬手，匕首就能碰到胸口。
眾太監就笑得更加猖狂。
秦陌青狠狠眯了眯眼睛，掩藏掉其內的鋒芒。
舉起右手的匕首，動作凌厲的朝他刺過去。
張賢一愣，完全沒想到她的出招如此狠戾，向左偏身躲過去。
秦陌青藏在袖中的左手趁勢而出，銀簪準確無誤插進九千歲的太陽穴中。
張賢瞪大依舊輕視傲慢的眼珠子，鮮血自不敢置信張開的口中而出。
屍體倒地的重響才驚醒其他太監。
“啊！不好了，長公主殺了九千歲，快去稟報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