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回到樓頂,終是再也忍耐不住,抓起桌上的茶壺,狠狠砸在地上。

她痛恨!

不但痛恨李承慶,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本以為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可是在李承慶面前,卻是不堪一擊。

李承慶和葉朝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謀劃,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等發現真相,一切都為時已晚。

徐州的兵權已經落入李承慶手中,但這只是開始。

李承慶軟禁自己,此事肯定不會被外人知道,接下來李承慶便可以以公主之名對江南那邊發號施令,甚至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在江南遍插心腹,將江南三州的兵權也抓在手中。

媚兒卻是關上房門,過來默默收拾碎片。

“他竟然還活著......!”麝月見得媚兒蹲在地上,心知媚兒現在承受的痛苦並不比自己弱。

眼睜睜看著殺兄仇人就在眼前,媚兒卻無力報仇,心中之苦,卻無法言說。

麝月深吸一口氣,走到窗邊,推窗望向窗外。

夜風習習,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始終無法擺脫籠中鳥的命運。

多年以來,身處深宮,哪怕是一度擁有管理內庫的權力,但也只是聖人手中的工具,自己沒有太多自由,實際上就是被困在重重深宮之內。

如今竟然又被李承慶困在這座高塔之中,接下來自然是淪為李承慶的工具。

她知道哪怕現在自己死在這高塔內,天下人也不會知道真相,所有人還是會以為麝月公主坐鎮于徐州,李承慶想要利用自己的名義發號施令,依然是輕而易舉。

陡然間她覺得世間許多事情實在是可笑至極。

自己的母親一度被澹臺懸夜作為傀儡軟禁,挾天子令天下,如今自己竟然遭遇到聖人同樣的命運。

“公主.....!”身後傳來媚兒的聲音。

麝月轉過身,見得媚兒一臉黯然之色,抬起手,輕撫媚兒臉龐,苦笑道:“你怪不怪我?如果不是我自以為是,非要來到徐州,也許長孫將軍就不會被害,你也不會遭遇如此困境。”

“公主為何這樣說?”媚兒看著麝月的眼睛,輕聲道:“聖......夏侯曾經有一句話,媚兒一直記在心裡,覺得很有道理。”

“什麼話?”

媚兒道:“人生如潮水,潮起潮落。落潮之時,不必失去信心,因為只要活著,總能等到潮起之時。公主雖然現在身處困境,但只要能夠留得青山,總能等到時機。”

“你覺得還有扭轉局面的機會?”

“慶王當年滿門被誅,他潛藏了二十年,不也等到了今日的機會?”媚兒低聲道:“公主,慶王這次出手,是對你心存忌憚。他口中說著復興李唐,其實最終的目的,無非是想當皇帝。他害怕你成為他的對手,所以絕不敢讓你掌握大權。而且秦將軍在東北大勢已成,她知道秦將軍效忠於你,如果秦將軍舉旗響應甚至前來徐州與你相見,慶王再想動手奪權也就困難重重了。”

麝月嘆道:“媚兒,還是你臨危不亂。”

“媚兒在宮中幫助批閱奏摺,看到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知道人心難測。”媚兒低聲道:“公主,夏侯雖然有不是,但......她曾經也是精明睿智之輩,媚兒在她身邊也是學到了不少。”頓了頓,輕聲道:“慶王雖然從公主手中奪走大權,但媚兒斷定他目前還不會對公主有其他的動作,更不會傷害公主。公主對他還有用處,只要公主無恙,事情還有轉機。”

“轉機?”

媚兒低聲道:“公主,慶王既然已經動手奪權,他很快就會顯露身份,以李唐正統的旗號招攬各方勢力。只要他還存活於世的訊息傳出去,對公主就會大大有利。”

麝月若有所思,媚兒道:“公主莫忘記,大天師對您一直關護。他老人家行蹤不定,是否已經去了西川,咱們並不知曉。可是媚兒相信,只要大天師知曉慶王還活著,而且身在徐州,就一定能想到公主的處境不好。他老人家武功蓋世,定會前來一探究竟,到時候見得公主被軟禁,自然能夠幫助公主脫困。”頓了頓,才繼續道:“公主在徐州起兵的目的,是想為秦將軍爭取時間平定東北。如今秦將軍已經拿下了東北,公主的目的已經達到。到時候是與大天師一起離開,遠離天下是非,還是要大天使幫助奪回大權,都可抉擇。”

“如果他真的過來,也只會帶我離開,不會捲入這種爭鬥。”麝月嘆道。

媚兒也是幽幽道:“其實離開是非之地,也不是壞事。”

“除了大天師,公主還有秦將軍。”媚兒道:“秦將軍聰慧過人,他如果知道慶王活著,也同樣會擔心公主的處境。他對公主有情有義,不會坐視不顧。”

麝月正要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急促腳步聲,隨即便聽到李承慶聲音道:“你們退下,本王要與公主議事!”

陳遜聲音傳來:“沒有公主允許,誰也不得擅入!”

“你們自以為能攔得住本王?”李承慶聲音不怒自威。

麝月心知李承慶過來找自己,卻被陳遜等人阻攔。

她知道陳遜等人武功雖不弱,但此時與李承慶動手,那是自尋死路,吩咐道:“陳遜,讓他進來!”

媚兒也是擔心陳遜等人有失,迅速過去開啟門。

李承慶揹負雙手,緩步走進來,向媚兒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媚兒看向麝月,麝月微點螓首,媚兒只能出門去。

李承慶掃視了一圈,這才走到一張椅邊坐下,目光看向麝月,唇角泛起一絲淺笑,聲音卻是柔和:“二十年沒見,當初那個小公主已經出落成傾國傾城的美人,先帝有知,也能瞑目了。”

“如果父皇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未必能瞑目!”麝月也是在距離李承慶頗有些遠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李承慶微皺眉頭,道:“你是不是還在怪皇叔?”

“你這樣問,不覺得荒謬?”麝月針鋒相對。

李承慶嘆道:“看來你真的對我有誤會。你是怪我殺了長孫元鑫,從你手中奪過兵權?”

“其實你用不著這樣。”麝月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兵權,根本不用去殺死長孫元鑫,直接與我相見,難道我還能不將兵權交給你?不錯,你是李唐正統,復興李唐,那些擁戴李唐的忠誠義士應該追隨你。”說到這裡,唇角泛起一絲輕蔑的笑意:“可是你卻覺得我會死抓兵權不放,自作聰明刺殺了長孫元鑫,為了兵權大費周章......,慶皇叔,二十年不見,你似乎比從前愚蠢得多。”

李承慶卻是發出怪笑,道:“自作聰明?當年就是因為我和李氏族人太過愚蠢,才會導致李氏皇族被血洗。這二十年來,我就像孤魂野鬼一樣,只能藏身在暗處不見天日。我每時每刻都是小心翼翼,擔心自己的行蹤洩露。我比誰都清楚,只要京都那邊得知我一絲一毫還活在世上的訊息,他們就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我,將我碎屍萬段。我不能死,我不能讓李家的血脈在我這裡徹底斷絕。所以我沒有辦法信任任何人,人心難測,如果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誰都有可能出賣我。這麼多年來,我學會了兩個字,那就是小心!”

麝月微蹙柳眉,也知道李承慶所言不差。

“如果換做是你,經過了這二十年,難道無法學會小心?”李承慶嘆道:“所以我每走一步,都要做最壞的打算。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每一步都不能錯,踏錯一步,萬劫不復。”

麝月淡淡道:“所以你不相信我會交出兵權,才會大費周章部署這一切?”

“一個長孫元鑫,對於復興李唐大業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李承慶凝視著麝月道:“如果李唐江山真的能復興,我甚至可以將自己的性命也獻出去。麝月,當今天下,只有你我二人才能擔起這副重擔,所以你我應該同舟共濟。”

麝月冷笑道:“慶皇叔,我現在是你的階下之囚,卻不知你讓我如何與你同舟共濟?”

李承慶沒有說話,目光銳利,只是死死盯著麝月的眼睛。

片刻之後,李承慶才開口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想復興李唐,是真心還是假意?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無論說什麼,我都會相信。”

“我需要給你答案嗎?”麝月似笑非笑:“你不是說過,我是要與我的母親聯手,將擁戴李唐的忠誠義士一網打盡嗎?既然你都這樣認為,我還有什麼話可說?”

李承慶嘆道:“如此說來,你是想讓先帝死不瞑目?”

“慶王爺,你也無需費唇舌。”麝月道:“我知道你還有事情有求於我,你想讓我做什麼,不如直接說出來,這樣我反倒會覺得你很坦誠,高看你兩分。”

李承慶微一沉吟,終於道:“我需要你寫一封密信。”

“給秦逍?”麝月笑道:“你想讓我給秦逍寫親筆信,讓他效忠於你?”

李承慶道:“我只想讓你請他來徐州一趟,共商大計!”

麝月一怔,隨即發出嘲諷笑聲:“你害怕秦逍,所以讓我騙他來徐州,讓他自投羅網?慶皇叔,看來我方才沒有說錯,你比當年愚蠢得多,這樣的要求,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你錯了。”李承慶正色道:“我沒有要加害他的意思。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復興李唐。你覺得這個要求很可笑,只因為你並無從李唐的利益考慮。如果你真的當自己是李氏皇族血脈,以國事為重,就不會覺得我所言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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