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鋒芒太盛
次日一早，霍延正天沒亮就離了府，蘇令晚陪靜昭長公主用了早飯才走，她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霍延正又留了一個叫雲玖的暗衛給她，他駕馬車，青柚依舊是一身丫鬟的裝束，陪著蘇令晚坐在馬車裡，辰時三刻便出了城，一直順著大馬路往外走，正午時分馬車進了遼源縣，又拐了好幾條巷子，停在了一座很不起眼的小院前。
冬安就站在門口，見馬車來了，待停穩後，他親手撩開簾子，看著裡面的蘇令晚笑著道：“姑娘一路可辛苦？午飯已經備好了，有您最喜歡的燒臘鵝，遼源特產，主子特地命人買來的。”
蘇令晚下了馬車，跟在冬安身後進了院子。
進去才發現，這院子看著雖不起眼，但裡面卻別有洞天。
曲廊環繞，假山涼亭，流水潺潺，院子不大，但處處精緻。
冬安將她領到其中一間屋子前：“主子在裡面，姑娘進去吧。”
蘇令晚挑開簾子，抬腳走了進去，坐在窗前的霍延正抬頭朝她看過來，隨即起身迎了上來，到了跟前，不等說話先牽了她的手。
蘇令晚任由他牽著走到榻前，他先坐下後，隨後一把將她抱在身上坐好。
一見面就這樣，蘇令晚想下去，卻被他按住：“都離開京城了還怕什麼？”
蘇令晚脫口而出：“怕你呀......”
但很快意識到不妥閉了嘴。
見她話說到一半不說了，霍延正低笑一聲：“怕我什麼？有膽子開口沒膽子說完？”
“誰沒膽子？”她推了他一把，從他身上起來，“我渴了，想喝茶。”
霍延正看她一眼，勾了唇角，起身給她倒了茶，隨後又遞到她跟前。
蘇令晚是真的渴了，接了茶碗，一口一口喝下去，喝完還意猶未盡地看著他，霍延正接過茶碗，又給她倒了一盞。
連喝了兩盞茶，她這才解了渴。
冬安送了熱水進來，蘇令晚洗手的工夫，飯菜也送了進來，三菜一湯，都是當地的特色。
那道燒臘鵝竟比昨晚的還要好吃，蘇令晚忍不住多吃了兩塊。
還想再吃的時候，霍延正阻止了她：“不宜多吃，喝點湯。”
他替她盛了碗鮮菌菇湯，蘇令晚接過，一邊喝一邊問他：“我還以為你會在客棧等我，這院子是你的嗎？”
霍延正點頭：“這地方你今日也來過了，可還記得路？”
蘇令晚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但還是點了頭：“大概記得。”
“明日走的時候，你再多看一眼。”
“明日走？今日不走嗎？”
“時間充足，留一宿，不用太趕。”
蘇令晚沒說話，她一口一口喝完湯，心裡總覺得有種不好的感覺，霍延正剛才交待的那句話又是何意？
但她當時沒問，直到晚飯過後，他帶著她在院子裡消食，蘇令晚最終沒忍住問了出來：“可是要出什麼事？為何我感覺你.......”
霍延正伸手過來，大手裹著她的小手，兩人慢慢地走在小路上。
“父親手握五十萬霍家軍，這支軍隊已經成了聖上的心頭之患，他想奪了父親的虎符，但苦於一直找不到藉口，於是明裡暗裡對霍家下手。”
蘇令晚突然想到了那次暴雨中的刺殺，臉色都變了。
“上次你受傷是不是因為......”
“是！”霍延正沒瞞她，“他是真的想讓置我於死地！”
“可是......可是他是你舅舅。”蘇令晚說完，又覺得沒什麼說服力，畢竟她的舅舅待她沒什麼愛護之心。
普通人家如此，皇室中人一貫薄情，更是不會有多少親情可言。
霍延正看她一眼，沒說話。
蘇令晚想了想，又忍不住說了自己心底想法：“乾爹手握五十萬大軍，那個人他怎麼敢，就不怕......”
霍延正目視前方，下頜線收得極緊。
“所以他在賭，賭母親心軟，賭父親的愛國大義，賭我霍家的忠心！”霍延正目光冷厲，嗓音低沉，“他原本可以再忍幾年，但太子平庸，其他皇子更是資質平平.......”
蘇令晚抬眸看他：“而你鋒芒太盛！”
霍延正看向她，眸光滑過一抹笑：“嗯，真聰明。”
“......”
她又不是小孩。
但心裡甜甜的是怎麼回事？
霍延正收回視線：“聽說他已經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不是刺殺就是賜婚，一連串的動作其實只說明一個問題。”
“什麼？”
“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以前！”霍延正冷冷勾唇，“知道歲無憂嗎？”
蘇令晚點頭：“聽說過，傳聞神丹妙藥，吃了能長生不老。”
霍延正垂眸看她：“你信？”
“自然是不信的，世上哪有長生不老藥。”
“你看連你都懂的道理，宮裡的那一位卻沉迷其中，將那煉藥的道士奉為國師，日日服藥，卻還雄心勃勃地想要剷除我霍家！”
霍延正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可笑至極。
蘇令晚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到了靜昭長公主，其實最難過的該是她吧？
一邊是自己的嫡親兄長，一邊是自己的家人。
一想到上次霍延正受傷，靜昭長公主臉色蒼白的走進來......蘇令晚想，那時候的長公主心裡定是難過極了。
見她低著頭不說話，霍延正問她：“在想什麼？”
蘇令晚輕輕搖了搖頭。
霍延正突然停下來，將她攬進懷裡：“害怕？”
“沒怕！”
“嗯不怕！”霍延正雙手捧著她的臉，對上她清澈的眸子，低聲道，“不用害怕，一切都有我在，這座宅子沒人知道，包括父親母親。”
“若有一天，霍家出事，你不知往哪兒去，便躲到這裡來，我在這邊留了人，他們會護你安全。”
蘇令晚眼眶一紅，她一把抱住他，將臉整個埋在他胸膛前。
“霍家不會出事......”
“晚晚，”霍延正低沉的嗓音溫柔至極，“父親前幾日接到密報，千塔族又開始蠢蠢欲動，只要他們一進犯，皇上肯定會派霍家軍去平亂，到時候就是他動手的最好時機。”
“皇上肯定會以父親年紀大為由，將我一併送上戰場.......”
“不要！”蘇令晚再也忍不住，將他緊緊抱住，一臉惶恐不安，“不要去，你是文官，你如何會領兵打仗？他這明明就是讓你去......”
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