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朝愣了下,隨即淺笑道,“為何不飲?難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謝春朝說話時,盛嘉俊一直凝著她的臉,黑白分明的眸子幽深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瓷杯圓潤的底座,杯中酒隨著他的動作而泛起圈圈漣漪。

謝春朝說完後,盛嘉俊並沒有即刻出聲,而是難得的低眸沉默。

謝春朝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惶恐不安,難道是他發現什麼了?

一定是了。

不然以他平日裡的性格,他早就一飲而盡,而後嘰嘰喳喳地同她說話了。

是哪裡暴露了呢?

是剛剛前來稟告船隻有問題的船伕嗎?

謝春朝心中的思緒百轉千回,但實際只不過短短一瞬。

她笑著取走盛嘉俊手中的酒杯,以退為進,“算了,瞧你的樣子是不想喝了。”

“那就先吃飯吧。”謝春朝笑著說,“我們喝甜漿也是一樣。”

盛嘉俊聞言反而去奪被謝春朝取走的酒杯,道,“姐姐誤會我了。”

“我哪有不想喝,我剛剛只是在想事情。”

酒杯又回到盛嘉俊手中,謝春朝端起自己的酒杯輕輕去碰他的酒杯,順嘴問道,“在想什麼?”

她問完,以袖遮面,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酒。

盛嘉俊隨即也跟著她的動作,一飲而盡。

他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道,“在想我們的大婚,在想我們的以後。”

謝春朝聞言輕笑,“想那麼遠做什麼。”

她說著,又為盛嘉俊夾了塊蝦球放在他的碗中,道,“嚐嚐看。”

盛嘉俊看了眼碗中顏色嬌豔欲滴的蝦球,忽而抓住她的胳膊,又一次問道,“姐姐,你選擇的是我對嗎?”

謝春朝神色驚異,“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問這個問題?”

“只是想聽姐姐再說一遍。”他揚唇露出一抹燦爛單純的笑。

“是,我是選擇的你。”謝春朝笑問,“這下滿意了?”

“嗯。”盛嘉俊重重點頭,轉身坐好,他看了眼碗中的蝦球,動作稍有一瞬的遲疑,隨即便小口小口的吞入腹中。

明明只有櫻桃般的大小,但他卻吃出了吃西瓜的感覺。

謝春朝端坐一側,雙眸含笑,她自顧自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飲下。

這一次,她沒有以袖遮面,而是動作豪爽,不遮不掩。

唇上傳來粘稠溫熱的觸感,似有小蟲從鼻子裡爬出,帶來陣陣癢意,盛嘉俊猶疑地抬手摸上口鼻的位置,喉嚨裡也翻湧著腥甜辣嗆的血氣,喉嚨和整個口鼻都似火燒一般灼的他疼痛難忍。

指端沾滿粘稠的血液,他定定看著掌心的血,竟扯出了一抹笑。

他側眸去看謝春朝,艱難地張嘴問詢,“姐姐,你是選擇了他對嗎?”

謝春朝放下酒杯回眸,他圓乎乎的小臉上沾滿血跡,繡著吉祥團紋的錦袍亦染上了刺眼的紅。

她朱唇輕啟,道,“抱歉。”

盛嘉俊感受著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他不知是那杯酒有問題還是那顆蝦球。

他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惡毒的詛咒謝春朝,而是笑著問,“姐姐,你……”

他頓了頓,終究沒有問出口,只道,“算了。”

盛嘉俊閉上眼,他不用問,答案也已心知肚明瞭。

謝春朝平靜地看著他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原本紅潤生機勃勃的小臉逐漸變得蒼白,他緩緩向後倒去,了無聲息地靠在木椅之上。

謝春朝以為他已經死了,正要起身離開,裙襬卻被他的手抓住。

淺粉色的裙襬上瞬間多了一個鮮血淋漓的手印,謝春朝低眸看他,等待著他最後的遺言。

她下的毒狠辣無比且無藥可解,他活不了了。

“姐姐,容……容慎不是一位簡單的人。”他說著,唇角微微揚起一抹好看的笑,似乎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謝春朝,“姐姐日後……一定要小心。”

“我……我怕他會傷害姐姐。”

謝春朝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在他生命的最後一秒,他竟還在為她操心,他難道不明白是她殺了他嗎?

他難道一點都不恨她嗎?

“是我殺了你,你……還在為我擔心?”

“我知道。”盛嘉俊說,“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什麼也聽不清。

抓著她裙襬的手無力的垂下,胸口的心跳也歸於寂靜。

謝春朝抿了抿唇,隨即俯身為他合上他始終不肯閉上的眼,她低聲說,“抱歉,我不得不要殺你。”

在一門之隔的屋外也徹底亂了,所有喝過蜜漿的侍衛全部無知無覺地倒在地上,而後在夢中死去,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也被謝春朝的人殺死。

一夜之間,祥和平靜的小島徹底淪為了地獄。

謝春朝推門而出,廊外一片寂靜,遠處依稀可以聽見痛苦的哀嚎聲。

仇清英一身是血的出現在謝春朝面前,髒汙和血跡掩蓋住她清秀的容顏,但她的眼睛卻依舊亮得嚇人,她神采奕奕的稟告謝春朝,“公主,太子的人我們已經解決地差不多了,現在可以離開此地了。”

謝春朝不作一絲留戀,毫不猶豫地下令,“全員撤退!”

島上僅剩的一艘寶船緩緩駛離小島,而小島上倖存的人們即使想穿越大海前往陸地稟告也無船可用。

他們只能等待陸地上的人主動前來探尋,如此謝春朝殺太子的訊息一時間也傳不出去。

她就可以藉助盛嘉俊交給她的令牌逃之夭夭。

月亮靜靜地照耀著平靜地海面,謝春朝立在甲板之上感受著祥和的海風,她的目光遙望,看的正是盛國國都的方向。

也不知容慎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

仇清英遠遠的看著謝春朝的背影,她想了想,終是上前安撫道,“公主不必擔心,容慎太子文武雙全,超群越輩,定能成功完成任務。”

謝春朝輕‘嗯’了一聲作為回答。

雖大事得成,但她的心情並不歡愉,反而有種悶悶的感覺,她也不知是因在擔心容慎,還是別的什麼……

只是想起盛嘉俊臨死前的眼神,她的心總是翻湧著難以言說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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