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退貨

複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事實上鬱樂承能醒過來就該謝天謝地,但馮珊香並不滿意這個說法,比起一個客氣又疏離的兒子,她更希望鬱樂承變回原本溫馴又膽小的樣子——最起碼原來的鬱樂承不會笑著又強勢地拒絕她的提議。

鬱樂承變得更不聽話了。

“我不需要聽任何人的話。”鬱樂承看著她傷心又生氣的樣子,心裡卻奇怪地沒有任何觸動,甚至隱隱有些厭煩,“醫生說我可以出院。”

出院後鬱樂承沒有順著馮珊香的想法去到她家,而是回到了學校。

“鬱樂承,你終於回來了!!”謝姚看見他表示很震驚。

鬱樂承拖著個不大不小的行李箱,打量著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宿舍,對著謝姚客氣地點了點頭,“你好。”

謝姚愣住,“……為啥要這麼客氣?”

“失憶了,腦子不好。”鬱樂承淡定道:“之前的人和事情全都忘了,很抱歉。”

“啊。”謝姚有點回不過神,直到鬱樂承習慣性地把東西往上鋪放他才反應過來,“沒事沒事,你平安就好,你住院的時候我和呂文瑞還有林睿於浩幾個去看過你,當時班長也在——誒?班長呢?”

“不過——”旁邊不明真相的於浩若有所思地開口道:“照你平時和宿禮膩歪的那個程度,說是男朋友也有人信的。”

能見到一個活的失憶者對一群高中生來說是件極其新奇的事情,很快聞訊而來的同學越來越多,把鬱樂承他們宿舍佔了個差不多。

“對對對,沒錯,你倆平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另一個同學附和道。

“噢——原來是這樣。”林睿頓時長舒了一口氣,笑得有點艱難,拍著鬱樂承的肩膀道:“小夥子,就是喜歡開一些莫須有的玩笑。”

吵吵嚷嚷的宿舍瞬間陷入了寂靜。

“那個……鬱樂承他失憶了。”謝姚乾笑道:“他把我都忘了,誰都想不起來。”

謝姚愕然道:“你……連宿禮也忘記了?”

“宿禮是我男朋友嗎?”鬱樂承認真地問道。

“臥槽那個肇事司機高低得給他判個無期……”

“宿禮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宿禮。”鬱樂承念著這個名字,心中微動,正想開口問謝姚,就被一股腦擠進門口的人團團圍住。“臥槽真是鬱樂承!”

“對對對,真是個好笑的問題。”呂文瑞哈哈了兩聲,拼命地衝鬱樂承擠眉弄眼,“開什麼玩笑呢,你又不是同性戀。”

“謝天謝地,你頭髮好像長了點兒誒。”

“鬱樂承你沒事了吧?”

“班長?”鬱樂承停頓了兩秒,有個人影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下鋪,“他叫什麼名字?”

不明所以的於浩幾個人面面相覷,知道真相的呂文瑞謝姚還有林睿背後冷汗都嚇了出來,見過出櫃的,還沒見過這麼不確定又囂張的出櫃。

林睿於浩幾個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呂文瑞難得不搶話,“問。”

鬱樂承看著他們如此篤定的語氣和神情,頓時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就是就是,你和宿禮簡直鐵直,最好的兄弟罷了。”謝姚笑得冷汗都出來了,“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幾個人嘰嘰喳喳地圍住他,宿禮這兩個字出現頻率之高有點超出鬱樂承的想象,他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請問——”

“宿禮是不是在後面呢?鬱樂承,你瘦了好多啊。”

於浩繪聲繪色地給鬱樂承描述了他和宿禮之間那極其親密的關係,最後篤定道:“所以,你倆肯定不太清白。”

周圍一群同學嘻嘻哈哈地附和,“對對對。”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學嚴肅道:“鬱樂承,宿禮就是你男朋友,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的,不信你問大家。”

此話一出,一群人憋著笑附和。

林睿和謝姚呂文瑞三個苦苦堵櫃門無果,看著那群起鬨的同學滿肚子的髒話,林睿作為智商擔當試探地問鬱樂承,“大家跟你開玩笑呢,你看得出來嗎?”

“…………”鬱樂承無語了兩秒,看著他們問道:“那這位傳說中的班長呢?”

“對啊,班長呢?不是我們在問你嗎?”於浩一群人也愣住。

瞬間的安靜過後,一堆人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八卦中心的主人公之一失去了蹤跡。

“我醒來的時候沒見到有叫宿禮的人。”鬱樂承皺了皺眉,雖然這群同學嘰嘰喳喳插科打諢,但是看得出來他們很喜歡宿禮這個班長,就連開玩笑也都是帶著善意的戲謔,而且這個宿禮出現在車禍現場並且他昏迷的時候還在照顧他,鬱樂承覺得自己的男朋友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個人。

但問題是宿禮去哪裡了。

‘……結果被你男朋友差點捅死。’陳亦臨的話忽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鬱樂承大概知道他這個男朋友會在什麼地方了。

“不過鬱樂承,你好像變了很多啊。”有同學說。

鬱樂承狐疑地看向他,“怎麼說?”

那位發言的同學噎了一下,小聲道:“比如說要是我之前這麼問你,你只會搖頭或者害羞地笑一笑。”

而不是這麼目光冷峻的看過來。

鬱樂承衝他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忘得有點徹底。”

“救命他笑得好像班長!!”有人高聲道。

“啊啊啊鬱樂承你把班長吐出來啊,你怎麼能吃了班長!”

一群人又開始沒個正形。

好歹還是有林睿這個靠譜的,他對鬱樂承道:“我覺得老鄭應該知道宿禮在哪兒。”

——

一個星期後,蕪城精神病院。

鬱樂承看著手機上已到達目的地的通知,忽然有些緊張。

林睿在旁邊仰頭看著那幾個紅字,喃喃道:“大半夜我跟你翹課來這裡,要是要老鄭知道非得剝了我的皮……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宿禮瘋了。”鬱樂承甩給他一句話,大步走了進去。

“臥槽?”林睿被他噎了一下,指著鬱樂承控訴道:“承承,你原來不是這樣的!”

他以為鬱樂承會不在乎,畢竟這段時間不止一個人跟他說過這句話,誰知鬱樂承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問他,“我原來什麼樣?”

林睿走過來道:“你不是不在乎嗎,怎麼又忽然問?”

鬱樂承皺了皺眉,“我怕宿禮不喜歡。”

“……”林睿瞪著他,咬牙,攥拳,復又鬆開,深吸一口氣道:“沒必要兄弟,你都失憶了還不忘把狗糧砸我臉上,真沒必要嗚嗚求求你們兩個王八蛋放過我。”

鬱樂承哭笑不得,心中的緊張消散了大半,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按著老鄭說的房間號去了服務檯,“你好,912號病房探病。”

五分鐘後,鬱樂承終於見到了自己的這位男朋友。

十七八歲的少年個子很高,寬大的病號服讓他看上去有些虛弱,白皙清瘦的手腕懶懶地搭在桌子邊緣,戴著大了一圈的手環,他垂著頭在看書,頭髮有些長,架在鼻樑上的眼鏡讓他看上去既斯文又漂亮,俊雅的五官都透著股書卷氣,鬱樂承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險些殺人。

對方抬起頭來看到他的一瞬間,眼中的淡定和從容瞬間變成了驚喜和激動,他手裡的書掉在了地上,他幾乎是倉促地起身想跑向鬱樂承,卻又被旁邊的護工死死按住了肩膀。

“承承。”宿禮對著他微微一笑,又坐回了座位上。

鬱樂承客氣地對著他點了點頭,看向那個如臨大敵的護工,“不好意思,請問可以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兒嗎?您可以在門外看著。”

護工點了點頭,往後退到了房間的角落裡。

“承承,你醒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宿禮的目光興奮又貪婪地緊緊鎖在鬱樂承的身上,拍了拍自己身邊卡座示意他挨著自己坐。

鬱樂承在坐到對面和坐到他身邊之間猶豫了兩秒,鬼使神差地挨著他坐了下來。

坐下的瞬間,就被一把扣住了手腕,戴著眼鏡的少年毫無顧忌地湊了上來,黏黏糊糊地貼著他摟住了他的腰身,恨不得將他勒死在懷裡。

鬱樂承渾身僵硬地讓他抱住自己,抬在半空的手過了許久才搭在了宿禮的肩膀上,想讓他離遠點,“宿禮,我其實失——唔!”

話沒來得及說完,宿禮按在他後背上的手忽然向上扣住了他的後腦勺,然後不容分說地吻住了他的唇,霸道又急切地席捲而過,又繾綣溫柔地想要照顧到每個地方,鬱樂承在震驚中直接紅透了耳朵,甚至忘記了反抗。

護工在低著頭看手機,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宿禮用餘光瞟了一眼,在他抬起頭看過來的瞬間離開了鬱樂承的嘴唇,從護工的角度看過來,頂多算他湊上來在說悄悄話。

如果他沒有仗著椅背的遮掩將手伸進鬱樂承的衣服裡的話。

鬱樂承整張臉幾乎紅透了,他尷尬又僵硬地抓住了宿禮的手腕,試圖讓他鬆手,結果這個看著斯文沉穩的少年卻輕佻地捏了一把他腰間的軟肉,低聲道:“承承,要再親一下嗎?”

“……不了。”鬱樂承耳朵發燙,用了點力氣將他的手拽了出來。

然後那隻手就不依不饒地抓在了他的大腿上。

很好,他現在確定,這個人肯定就是他男朋友了。

就是本人和傳聞描述裡的極其不符——

是個小流|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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