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論理說, 如今在琅嬛的地盤上,掌教親自召見,不管怎樣都無法拒絕的。

周圍的人面露驚訝, 顯然想不通飛火仙尊為何要見他們。

但他們似乎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擔憂的。

就算看在玄仙宗兩位仙尊的面子上,他們三人也不會出大事。

然而蘇陸很清楚的知道, 沈家兄妹也是仙尊的弟子, 在閬山地盤上卻出了不少事。

所以她絲毫沒有僥倖的感覺,一聽飛火仙尊要見他們,頓時緊張萬分。

更何況段鴻和虞錦書是仙尊的徒弟,她自己的師父明面上卻不是這一級別的高手。

“我等並不知曉。”

那長老面容肅穆,“好叫諸位放心, 掌教已經交待過, 必不耽誤秘境之行。”

“他的師叔祖和師叔……”

聽他這口吻,彷彿他們當真可以選擇一樣。

何止是年輕。

“那是誰……”

長老們內心再如何不滿,面上也沒表露太多。

“你也知道?”

“廢話,如今整個修真界還找得出第二個陰靈根麼?”

顯然他們是非去不可了。

原因無他, 他們輩分低, 且並沒有認為外門弟子比內門弟子低一等, 就不會站到前面去了。

那幾個琅嬛長老反應各異,有人微微皺眉,有人依然面色無波。

“嘶,看著好年輕……”

蘇陸輕聲道:“若是不想呢?”

只是他身為玄仙宗的內門四首座之一,且是化神境高手,有些傲氣也是理所應當。

說完就比出了請的手勢。

而且並不是特別給面子。

因此, 那幾個長老就杵在她面前。

“不錯。”

他本就維持著少年模樣體態, 只比她高了小半個頭, 此時垂手而立, 姿態閒適。

為首的那位再次行了個禮,“蘇道友怎麼說?”

就算本來不止這一個,但其他的要麼無法入門,要麼修煉到鍛體境就停滯不前。

“這位都築基了,嘖嘖,真是快啊……”

無論他們如何感慨,祝顯的話顯然是說給那幾位長老聽的。

“所以貴派掌教只是想與他們聊幾句?”

待到祝顯走過來時, 就攔在了雙方之間。

卻帶著說不出的威勢,硬生生讓人有種難越雷池的感覺。

還是去吧。

有人擋在了雙方之間。

蘇陸頗有些驚訝。

這整個大殿裡, 再也找不出哪一張臉,生得比他還嫩了。

“……你們幾個。”

蘇陸沉吟一聲,“想來若是沒有要緊事,飛火仙尊也不會想在這關頭見我們。”

“那是玄仙宗的雲來峰首座祝顯,也是化神境大能……”

另一位長老也在旁邊補充道:“入口在卯時準點開啟, 如今尚有半個時辰。”

“若是沒猜錯的話,那兩位就是清霄仙尊的愛徒,另一位大概是慕容仙君……”

虞錦書和段鴻本是站在她旁邊,等長老們進來,就是在她身後半步了。

祝顯淡淡地道:“不想去就不去,我師叔祖和師叔的徒弟,難道是被人呼來喝去的路人甲?”

遠處圍觀的修士們悄聲議論起來。

祝顯已經表態,由這三人自行決定,在得到答案之前,長老們也不去和他掰扯了。

祝顯微微側過頭,露出半闕秀麗的側顏,“想去麼?”

這邊對話不曾以結界遮擋,附近的修士自然都能聽見,此時又響起一片抽氣聲。

“嗯?那個陰靈根?”

這趟眾目睽睽之下請他們過去,怎麼也得全須全尾送回來。

若是執意不見,躲過了這一次,下一次指不定是暗中把人帶走,屆時死活都不好說。

當然這是她往最壞處想的。

蘇陸看向旁邊的兩人,“兩位師侄怎麼說?”

他們都沒有反對意見,她才對著面前的少年笑道:“多謝祝首座。”

祝顯懶懶地頷首,袖手立在一旁,“快些回來。”

三人這才出了門去,跟著那幾位長老,從殿中正門出去,才發現這裡並非正殿,只是一座側翼。

這一片宮殿坐落在山腰處,甫一出門,就見遠處飛瀑高懸,水幕傾瀉而下,落入一座巨大的湖中。

湖上錯落著數十個小島,島上各有亭臺樓閣,水波盪漾,霧氣繚繞,宛如仙境。

他們所在的殿堂位於湖心處,數十座間宮室,以交錯迴廊相連。

一行人在廊中穿行,四處金碧輝煌,從牆上到案上的佈置陳設,件件精美古樸,價值連城。

虞錦書和段鴻都極為平靜。

身為仙尊的徒弟,他們在師父私庫裡不知道見過多少好東西。

而且兩人的仙器也是用盡了天材地寶的,隨便拎出點邊角材料都萬金難求。

剩下那位心事重重,滿腦子都在琢磨飛火仙尊的用意,對周邊環境關注度不高。

三人皆目不斜視地走過去,那幾位長老反倒是暗自點頭。

不過,等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時,蘇陸才陷入了震驚之中。

這間宮殿裝潢華美,凝神香霧絲絲裊繞,靠窗方向擺了一座那長長的案几,上面書卷和竹簡堆積成一座又一座小山。

那些書簡太多了,高得直接將後面的人都遮住了,更有些展開的卷軸,一端擱在桌上,一端滾落到地上。

為首的長老俯身行禮,“掌教,玄仙宗來客已至。”

案几後面有人應了一聲,“下去吧。”

長老們紛紛退下,只剩下三個客人。

案几上積放的兩堆書卷被推開,露出一片空隙。

有個清癯俊秀的青年男人坐在後面,一手拿著象牙印章,一手將一疊厚厚的紙張合起來放到一邊。

他的面龐英俊瘦削,眉間隱有愁緒,氣質有幾分憂鬱,因此哪怕並無疲色,也讓人覺得彷彿是有些累了。

男人微微皺著眉,“兩位仙君。”

段鴻和虞錦書自然不敢託大,同時行禮,“見過仙尊。”

男人頷首道:“我那兩個不肖徒兒,承蒙兩位照顧。”

兩人只能連說不敢當。

然後段鴻閉口不言,虞錦書則誇獎起沈家兄妹如何少年英才,年紀輕輕折損如何可惜。

她說得頗為誠懇,彷彿句句發自肺腑。

蘇陸暗自佩服,同時也在默默學習,因為這話指不定待會兒自己還要說一次。

果然,飛火仙尊苦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蘇師妹。”

蘇陸立刻抬起頭。

“……先師與慕容仙君平輩論交,我就叫你一聲師妹了。”

飛火仙尊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如何?”

虞錦書和段鴻都有些驚訝,顯然沒料到他竟如此鄭重,轉念一想,興許也只是輩分問題。

蘇陸也愣了。

然而她也得給人家回覆,“師兄……太客氣了。”

飛火仙尊輕輕彎起嘴角,像是在笑,只是眼中並無笑意,“我姓江。”

蘇陸乾咳一聲,“江師兄,幸會。”

他點了點頭,又看向另外兩人,“兩位仙君可否暫離一刻,我有幾句話想與蘇師妹說。”

段鴻和虞錦書面面相覷。

還能如何?

段鴻再怎麼不願意,也沒有立場說不行,因他本就是晚輩,沒有替師叔做主的道理。

又想想飛火仙尊只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彷彿邀他們前來只為了客套一番,或許也只是幌子罷了。

其實他真想見的是蘇陸?

段鴻一時想到沈家兄妹的死,一時又想到那日用覿鏡窺見的一切,不由有些躊躇。

但他也知道猶豫久了反倒惹人懷疑,再看看旁邊的蘇陸神情平靜,一咬牙還是和師妹一起出去了。

殿中只剩下兩個人。

蘇陸已經將各種最糟糕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包括自己被搜魂甚至被對方一怒之下宰掉。

全都腦補了一番後,她忽然又不是那麼害怕了。

不過事實證明確實是她想多了。

段鴻和虞錦書就站在外面,殿堂正門開了一半,兩人完全能看見裡面的場景,更遠處就是長老們。

而且飛火仙尊絲毫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他重新坐下嘆息道:“前些日子,陷冰山那位的封印鬆動,又有魔物頻繁出現……”

大致說了說沈家兄妹向玄仙宗傳達的事情。

“……我那幾個徒弟們問起此事,我便隨口說了一句,陰屬靈力剋制妖皇的九業真火。”

蘇陸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飛火仙尊皺眉道:“不曾想他們聽了去,竟在落雁峰首座面前胡言亂語,攛掇他帶你一同去寒陰獄。”

他是在解釋這並不是他的意思。

“我早已說過,若想動那九陰大敕會秘咒,最好是有金丹境修為,否則極有可能在輸送靈力時損耗根源。”

飛火仙尊嘆道,“雖然說清霄仙尊在側,必不會讓你受傷,但終究是冒險,我自然不會有這個想法。”

他顯然對落雁峰頂發生的事一清二楚。

沈家兄妹死了,其他人還在,應當會將那天的事敘說一遍。

當然,他們能回想起的,都是被清霄仙尊修改過的記憶。

他們所記住的,大概也就是沈妙言話說到這裡,就因為靈力運轉紊亂而昏厥了。

實際上肯定是被搜魂或者攝魂了。

只是這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她也不敢肯定飛火仙尊是否真的一無所知。

蘇陸:“……我明白江師兄的意思了,他們確實提出過想要見我,這事我也知道,但也沒什麼。”

她嘆了口氣,“我當年入門時,和秦師兄有點,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其實就是他沒瞧上我,我恰巧也不想拜他為師。”

蘇陸稍稍有點尷尬,“一點點小事而已,傳言裡好像我們就勢如水火了,其實人家根本不在意我。”

飛火仙尊靜靜地聽著,“我倒也聽說,落雁峰首座收徒自有一番想法。”

他並未說挑剔這種詞,顯然不希望她在自己話裡變成沒被挑中的人。

蘇陸又嘆氣,“師兄的門人回來之後,是不是說了些什麼?”

飛火仙尊微微挑眉。

蘇陸:“譬如兩位沈師侄在清霄仙尊面前提起我,此舉如何如何不恰當,在別人看來有拱火挑撥的嫌疑雲雲?”

不等對方回答,她就搖頭,“其實並沒有,一來我知道他們不是這意思,二來真的談不上,我和落雁峰首座就像是兩個不喜歡對方的陌生人,離仇人還遠著呢。”

飛火仙尊深深看了她一眼,“原來如此。”

其實他一開始那番解釋,並不是從這個角度賠禮道歉,甚至試探的意味居多,只是繞了個彎子。

然而蘇陸直接就這麼理解了,還大喇喇地講起自己和清霄仙尊之間的事。

她越是這樣,別人越不容易疑她心裡有鬼。

飛火仙尊伸手重新拿起筆,“只是我聽說,他們接連冒犯了師妹。”

他鋪平一張紙,以一柄青玉螭龍紋壓尺定住,彷彿是要給人回信。

蘇陸徑直走過去,伸手拿起墨條,在一方紫青端硯上碾磨起來,“接連?”

她歪著頭思考片刻,手下動作不停,雖有些生疏,墨汁仍然沿著硯崗向四邊流走。

“……是在藏秘塔外面嗎?”

蘇陸笑了一聲,“那我習慣了,好多人就覺得外門弟子比內門弟子低一頭的,兩位沈師侄又是師兄的徒弟。”

她撇了撇嘴,毫不掩飾情緒,“掌教的徒弟,肯定是門中千嬌萬寵,人人都捧著,出去之後,他們自然也希望繼續這樣。”

說完彷彿才發覺有些不對,“啊,那個,我就隨口一說,我當時純粹是不想和落雁峰那些人打照面。”

蘇陸咳了幾聲,“那話怎麼說來著,死者為大,兩位沈師侄只是年輕些,我並沒有詆譭死者的意思……”

雖然這樣描補了一下,但任是誰在這裡,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她並不喜歡那兩人。

無論從哪個角度,若是她或者她身邊的人殺了沈家兄妹,她都不該這麼隨意。

“師妹的年齡只是他們二人的零頭,卻比他們更明白事理,卻是我這當師父的失職了。”

飛火仙尊也嘆了一聲,同時下筆寫字。

他的字跡文雅大方,端的是字裡金生,行間玉潤。

蘇陸禁不住多看了幾眼,接著才意識到自己在看人家寫的信,趕忙收回目光,低低說了聲抱歉。

然後又小聲嘀咕道:“……我並沒看清來著。”

“無礙的。”

飛火仙尊失笑道,“不過是早年的故交,族中子弟有測出靈根的,想託我為其尋得良師。”

他穿了一身絳紫銀絲暗紋的大袖錦衣,大概是寫字的緣故,袖口落到了肘處,露著一截白皙勁瘦的手臂,腕上掛了一枚銀鐲。

那鐲子上是立雕的花枝,枝葉纏繞,幾朵紅梅以瑪瑙雕琢,片片鮮豔。

蘇陸眨了眨眼,“怎麼不直接拜你為師?不是天靈根?”

“大約是覺得自己有些面子,卻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吧。”

他迅速寫完最後一筆,那紙上墨跡竟已完全乾掉,正好將信折起來,憑空一揮。

那張紙毫無徵兆地消失不見,也不知送去何處了。

“……其實許多人說是我的故交,不如說是師兄的。”

飛火仙尊放下筆,拿起了印章,“當年提起我,人人只說是劍聖的師弟,恐怕連我姓甚名誰都不清楚。”

蘇陸頓時汗顏,“我好像也只知道師兄的姓,還是你告訴我的。”

說完趕緊補充道:“當然我也不清楚劍聖的名字。”

飛火仙尊看了她一眼,“我單名一個霓字。”

蘇陸想了想,“可是‘慷慨成素霓,嘯吒起清風’的霓字?”

他含笑點頭,“師妹猜得極準。”

蘇陸本就想著多半不是泥巴的泥,“可能旁的字我也想不出詩來了。”

飛火仙尊終於笑出聲來,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往旁邊一倚,胳膊壓上玉雕臂擱,姿態頗為放鬆。

“我能否問一句,師妹為什麼不想拜入落雁峰?”

這話等同於問她為什麼不想當清霄仙尊的徒弟。

他問得輕鬆隨意,彷彿真是隨口一說,蘇陸卻暗自警覺起來。

誰知道對方查到多少關於沈家兄妹的事,亦或是懷疑她和清霄仙尊有什麼勾結?

蘇陸將墨錠放在旁邊,看了看衣袖並未被弄髒,“因為他板著臉的樣子,很像以前學堂裡的先生,那先生喜歡罵人打人,故此我們整日逃課。”

飛火仙尊輕笑一聲,“我若是說自古嚴師出高徒,師妹是不是還有一番話等著我?”

蘇陸給他一個你明白就好的眼神。

他搖了搖頭,“今趟勞煩師妹為我研墨,來日若有所需,儘管找我吧。”

這就是談話結束的意思了。

“師兄雖然是渡劫境,稱得上此世至強者,但也要注意休息嘛,勞心也是勞。”

蘇陸說完就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和兩個師侄匯合。

他們徹底走遠消失不見。

飛火仙尊仍坐在原處,望著門外的湖光水色,伸手敲了敲桌面,“你們怎麼看?”

殿中悄然出現了幾道人影。

“……這人好生隨意,心跳呼吸不曾變過,並且還,嗯,還敢這樣湊到師尊身旁。”

有人遲疑著說道。

以渡劫境強者之力,想要搜魂攝魂再簡單不過,甚至一個對視就夠了。

“她若是心裡有鬼,恨不得退避三舍,怎麼可能過來磨墨,而且她動作生疏,並不是常常做這件事的,多半還是因為……”

那人猶豫了一下,“聽她說話,大約是不喜歡清霄仙尊那種嚴肅冷峻的型別,師尊素來隨和,她對師尊有好感,也並不奇怪。”

“保不齊是做給別人看的呢?”

“……我覺得不像,她剛剛完全沒有說謊的表現。”

反正怎麼也不像是殺了人家徒弟的。

不過他們本來也沒懷疑過是她動的手,畢竟她確實剛剛築基,事發那會子也就練氣罷了。

他們只是在揣測是否和玄仙宗的人有關,她是否知情。

“而且她說起沈師弟和沈師妹時,頗有些瞧不上,他們已經死了,她還這樣……”

雖然事後補充了死者為大的致歉,但也能說明她當時說話確實不過腦子,側面證明她是一個很放鬆的狀態,想什麼說什麼。

心虛的人會這樣嗎?

“不過她說的話並沒有錯。”

飛火仙尊看了他們一眼,嘆道:“確實是我並不曾好好教導他們。”

眾人頓時鴉雀無聲,片刻後才紛紛開口。

“他們本是沈家教養的,入門時年歲都不小了,如同已經定型,師尊還能如何?三番五次讓他們收斂,他們也只嘴上答應……”

“我說句不好聽的,師尊莫要覺得我在抱怨,嗯,師尊和我們相處時間也不多,怎麼我們就沒變成他倆那樣子呢?原是沈家不會教養孩子罷了。”

“而且師尊日理萬機,當年又明說不想再收徒,本是他們執意要拜在你門下……”

“好了,這話不用再說了,雖說我最初拒絕,後面也是同意了的,失職就是失職。”

飛火仙尊打量著面前的徒弟們。

他收徒並不晚,除了最後的沈家兄妹外,其餘的弟子們年歲也不小了,但為了不耽誤他們修行,這些人大多尚未在門中任職。

“這些年門中事務越發得多。”

他搖了搖頭,“每日都要維持多個靈幻身,否則就積壓起來,早知如此,當日也別接過這爛攤子了。”

蘇陸一行人回到原先的殿堂門前,尚未走進去,那幾位長老已經離開了。

段鴻這才悄然傳音,詢問她有沒有事。

“這能有什麼事。”

她微微搖頭,“飛火仙尊竟有這麼多活計要忙,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社畜……”

段鴻沒能完全聽懂,但也大致猜到她的意思,“劍聖尚在時,中州仙門皆盡向琅嬛稱臣,就算如今的琅嬛勢不如前,他們卻也不敢反抗的。”

蘇陸挑起眉,“你的意思是,其他那些門派的大小事務,如今也都是交由琅嬛這邊來決斷的?”

若不是考慮到飛火仙尊是渡劫境大佬,她簡直要衝口一句早晚要累死了。

蘇陸:“他就算變出幾個靈幻身一起工作,恐怕也不夠吧。”

“師叔也看出來了?”

虞錦書含笑道:“我們方才見的就是幻身,並非本體。”

蘇陸:“……”

她其實沒看出來。

“越是有名的門派,收徒標準越高,琅嬛同我們一樣不收廢靈根,並且他們連混靈根都也不收,除非有關係,但那就不是透過儀式入門的了。”

然而無論是在哪裡,青州也好,中州也好,廢靈根數量都是最多的,其次是混靈根。

這些人去不了大派,就只能選擇其餘的二流三流門派。

所以哪怕大派看著人多,也只是匯聚了混靈根以上的修士。

“在咱們青州,任何一個門派挑出來,都比不過玄仙宗的人多,然而玄仙宗之外的門派加起來,人數肯定比我們多的,而且多的不止一點半點。”

然而青州雖被玄仙宗所掌控,也只是各處靈脈寶窟都被他們攥著。

其餘那些門派的內部事務,諸如收人晉升等等,玄仙宗這邊自然不管。

琅嬛就不同了,作為中州第一大派,本就門人眾多。

再算上其餘那些亂七八糟的門派,各種大事小事都要由這邊決斷,掌教本人就會極為忙碌。

“……那也不至於所有事都推給他做吧。”

“肯定不是所有事,有其餘的長老和各脈峰主為他分擔,然而分擔完也依舊忙就對了。”

蘇陸沉默片刻,“飛火仙尊是怎樣的人?”

旁邊兩人對視一眼。

“雖說以前人們只知他是劍聖的師弟,但此人心性手腕具是一流,否則也不會有今日地位。”

段鴻淡淡道。

他說完立刻向蘇陸傳音:“你小心些,沈家兄妹言行有諸多不妥之處,飛火仙尊並非一無所知。”

蘇陸投去一個驚訝的眼神。

接著虞錦書向她傳音道:“據說他們當年入門時,飛火仙尊本不想收他們,他們卻以沈家對他有恩相挾……”

蘇陸更加震驚了。

虞錦書繼續傳音:“他年輕時欠了沈家的人情,本是準備手刃霍衢以報答,誰知沈家兄妹說來日要親自復仇,並讓他收自己兄妹二人為徒,就算是報恩了。”

此時段鴻開口說道:“他和沈家兄妹相處與我們不同,那兩人本是帶藝投師的。”

蘇陸猛地吸了口氣。

她好像明白了。

雖然相處時間尚短,但她知道飛火仙尊絕非善茬。

他欠了別人,也願意報恩,但具體如何報恩,他顯然想要自己決定,而非是由對方提出。

如今旁人不清楚當年他究竟欠了什麼,也不好評說。

但至少他是半被迫收下沈家兄妹。

兩人更想要的,不是仇人的死,而是得到一位仙尊更長久的庇護,以及仙尊弟子的名頭。

沈家沒了,沒人能為他們避風遮雨,但飛火仙尊的徒弟,別說中州都沒人敢招惹,整個中原九州都是如此。

然而飛火仙尊本不樂意收他們,更不樂意他們挾恩強迫自己,於是放任他們在外肆意妄為,並不曾嚴加約束。

終究他們遭了報應。

他也擺脫了這兩個人,甚至某種程度上說,是他的報復。

雖然他不曾刻意做過什麼。

蘇陸想通這一點,眼神也變了。

旁邊兩人見她的模樣,也猜到她想明白其中關節。

段鴻又傳音道:“還是咎由自取罷了,飛火仙尊本就忙碌,他的徒弟不少,他對他們也不曾認真管教過。”

怎麼就他倆出事了呢。

他恐怕也是算準了二人的性格,或許如今這結局也是他預料到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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