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森鷗外從擂缽街的小診所匆匆趕到港口黑手黨, 還沒有走到大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好幾個百夫長和一個幹部。
“哎呀哎呀，這可真是……”身穿白大褂的森鷗外不由呢喃一聲, 仰頭看幾棟高聳入雲的漆黑建築物, 這座港口城市最顯著的地標。
在頂樓能看到橫濱最美的風景。
“感覺要變天了。”森鷗外在看到另一個幹部候補從大門進去, 身後跟了一隊手持槍械的部下，一雙暗紅色的眼睛變得低沉, 隨後垂眸看了看自己的白大褂, 莫名有些煩躁，轉身從後門進去。
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私人醫生，沒什麼權力, 槍打出頭鳥, 這種時候他還是低調點吧。
結果，在後門的時候, 被他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小傢伙。
“太宰, 你能告訴我你怎麼也在這裡嗎？”森鷗外看著只穿了白襯衫黑西褲的太宰治, 送給他的昂貴黑大衣早就不知所蹤。
“和森先生一樣，我也想來現場看熱鬧啊。”太宰治迎上森鷗外的笑容，沒有躲避，“森先生呢？我記得你這個時候應該還在診所吧？”
森鷗外的眼神一黯，很快又擠出一個笑容，“有人通知我老首領的病情變得更嚴重了，所以作為老首領的私人醫生, 我趕緊過來看看情況。”
魯路修本來不想這樣做的，但是他的身高是硬傷。
森鷗外的煩躁陡然加倍，沒有人手、沒有權力，幾乎是在單打獨鬥的他真的能像計劃中那樣，熬到老首領失去港口黑手黨的忠誠，然後自己再殺人上位嗎？
但是這個動作也不可能堅持太久，不然就太看得起魯路修的廢材體力了。
狹窄的電梯裡，森鷗外的視線從左邊的洛洛一直緩慢移到右邊的朱雀，然後瞳孔一縮。
“說起來, 我有點宰你是怎麼知道這條小道的。”森鷗外眼神更加隱晦, 港口黑手黨的內部有很多通道，可知道這條通道的人只有森鷗外。
好歹是老首領的私人醫生，老首領一些不方便讓部下做的事情都會交給他來處理。這條通道就是老首領專門給他開設的，知道內情的人都被他殺了。
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大可能了。
太郎太刀單膝跪地，大太刀被他放在腳邊，一隻手自然垂下抓住刀柄，只要有敵人進來，不須一秒就可以殺了對方。另一隻削掉骨刺的手則穩穩地托住魯路修的臀部。
計劃的變故太多了，導致計劃無法理想實現。
“嗯哼，這就是我的秘密啦。”太宰治朝森鷗外吐了吐舌頭，然後躲到洛洛和朱雀的身後。
自己撿到的大鑽石似乎也不想回來了。
“哦, 是嗎？森先生真是負責呢。”太宰治和森鷗外虛與委蛇幾句, 便轉過頭不再看他了。
魯路修：“……”
他看到了從朱雀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的太宰治，一字一頓地跟他說著唇語：
【當然是——不可能啦。】
這個時候又想起自己只有八十厘米的身高了。
太宰治是怎麼知道的？他可從沒有帶太宰走過這條通道。
做工精緻、造價昂貴的辦公椅被人推到一邊。
森鷗外轉眸看著洛洛和朱雀，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兩人應該就是情報裡駕駛機甲的人了，至於中原中也，本來還想從羊組織招攬過來，然後去暗殺老首領。
辦公桌的椅子是為老首領設計的，魯路修坐在深紅色的柔軟辦公椅上，整個人就矮了一大截。最後右手撐在辦公桌上，像攀巖那樣，辦公桌上才勉強露出一個黑色的小腦袋。
首領辦公室裡。
太郎太刀見魯路修撐在辦公桌上的右手都在顫唞，想了想，便伸出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手上，然後自己單膝跪地，將位置調整到魯路修剛好的高度。
身高將近兩米的大太刀，即便跪下來也比魯路修高。
魯路修沉默地看著大太刀，悶了半天，才小聲道：“……謝謝。”
太郎太刀搖搖頭，表示不累。
五官精緻的黑髮人偶嘆口氣，白皙的耳垂悄悄泛紅。因為身高而折騰出來的尷尬，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再三告誡自己要習慣，魯路修才將精神集中到資料上。
資料是老首領讓部下送進來的，全是港口黑手黨的機密檔案。
老首領還在火急火燎地召集外出辦差的部下盡數趕回本部，還在海外出差的也得想辦法擠出時間。
魯路修的geass是“絕對命令”，因此就算老首領一隻腳已經踏入棺材，也得拼了命從棺材裡爬出來，先把魯路修的命令完成再爬回去。
失去左手，魯路修看檔案都很費力。
太郎太刀和千代金丸又不敢輕易觸碰檔案，他們的手上都有骨刺，輕輕一碰，紙質版的檔案就很容易被骨刺戳出一個個小洞。
還都是機密檔案，不一定有備份。
好在魯路修辦起事來，就很容易忽略身上的疲憊。雙眸飛快地瀏覽檔案，將重要的資訊都記在腦裡，整個過程也只花了不到一小時。
看完資料後，集體會議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門口傳來一道敲門聲，門衛大聲道：“boss，森鷗外求見。”
森鷗外？
魯路修眨了眨眼睛，是那個曾經給自己退燒藥的診所醫生。這時候來？訊息可真靈通。
看樣子自己之前猜的沒錯，這個森鷗外不是一般人。
恰在這時，魯路修失去的左手處隱隱傳來一陣清涼感。黑色的濃霧從他的身上蔓延開。
“洛洛他們來了啊，也不知道中也這時候反應過來沒有……”
面對森鷗外的求見，老首領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還得忙著開集體會議，然後將首領之位傳給魯路修，完全沒時間搭理一個私人醫生。
吃了老首領一個閉門羹的森鷗外眼神愈暗，尤其是在看到太宰治等人被門衛恭恭敬敬地迎接，而自己只能站在門口望眼欲穿，那種感覺就更憋屈了。
洛洛見到魯路修後，眼眶瞬間就盈滿了眼淚，急忙開啟箱子拿出被扯斷的左手，淚眼汪汪地看著魯路修。
“哥哥，快點接上，不然我就哭給你看。”
中也看到那條手臂，臉色一痛，想起是自己的夥伴們傷害魯路修，愧疚感就更強烈了。
“你已經在哭了。”魯路修無奈道。
“可是哥哥你很疼啊，我看著就覺得疼。”洛洛語帶哽咽，眼眸閃過一抹狠厲，“下次這種事情直接交給我來做就好了，傷害哥哥的人我都會幫哥哥殺了！”
“不用。”單手托住魯路修的太郎太刀沙啞地說了一聲，“我們會替主公處理任何事情。”
洛洛立刻不滿地看著太郎太刀，“我可以為哥哥做任何事情。”
“我們也可以。”太郎太刀沙啞道。
“再等等，修補身體還要滿足幾個條件。”魯路修笑了笑，溫聲安慰洛洛和滿是擔憂的中也。
“哦～讓我看看，這是什麼可怕的爭寵場面啊，魯路修，看起來你以後的生活會很多姿多彩哦。”太宰治坐在深紅色的辦公椅上，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左右為難”的魯路修輕笑。
黑髮鳶眸的繃帶少年，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竟讓人看出幾分首領的風範。
魯路修看了一眼太宰治，若有所思。
“叩叩叩——”
巨大的落地窗傳來幾聲清脆的敲擊。
眾人看過去，那是一隻潔白的海鷗，嘴上正叼著一根木枝，上面還有一朵粉嫩的花。
“這個季節，還有櫻花？”朱雀一邊納悶，一邊走過去開啟落地窗，讓海鷗飛進來。
那根櫻花枝椏很嫩，像是剛從樹上折下來的，還帶著盈盈的生機。
海鷗叼著櫻花枝條想要落到魯路修的肩膀上，太郎太刀伸出另一隻手擋住了，“主公現在身體不太好，鶴丸你給我謹慎點。”
魯路修接過海鷗的櫻花，看了一眼辦公桌，沒找到花瓶。
“給，不用客氣喲。”太宰治將一瓶水遞給魯路修。
“謝了。”魯路修道謝，然後接過太宰治的水瓶，擰開瓶蓋，小心地將櫻花枝放進去，才對上太宰治的鳶眸，“據我所知，你還是第一次進入首領辦公室吧，怎麼熟悉得就像曾經住過呢？”
“哈哈哈，這種事情誰知道呢？”太宰治打了個馬虎眼。
魯路修瞥他一眼，沒再追問。將左手上的暗紅色薔薇花戒指摘下來，然後放入裝了櫻花的水瓶裡。
瓶子裡的水本是透明的，在魯路修置入戒指沒多久，水便染成了暗紅色。
濃郁純粹的靈力瘋狂地從戒指裡逸散出來，漆黑的濃霧從魯路修的身上出來，一個接一個的暗墮刀劍付喪神從黑影裡出來，紛紛單膝跪地，虔誠地低下頭。
寬闊的首領辦公桌很快就站滿了暗墮的刀劍付喪神。
暗紅色的水瓶上，粉色的櫻花出現了一縷縷針線一樣細的銀絲，空中彷彿出現了一隻無形的手，銀絲接起魯路修的左手，然後將其拼接到魯路修的身體上。
不多會，魯路修的身體便完好如初。
“哈哈哈，許久沒有用這雙腿走過路了，我都快忘記走路是什麼滋味了呢。”三日月從漆黑濃霧中款款走出，身邊則是像鳥一樣纖細的小烏丸。
站在門口的森鷗外突然感覺到一陣陰冷，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