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106

滅神崖邊,狂風大作,遍地皆是深深的冰雪,四周除了風聲,一片寂靜,再無其他。

黑色的衣袍被狂風捲起,颯颯作響,一道高大修長的黑色身影站在懸崖邊,白雪緩緩地落在他的黑髮與黑袍之上,不知何時,已結上了一層薄冰,男修睫毛顫了顫,他墨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崖底,眼底似是有著風雨湧動。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白衣男修提著個面色慌張的男修向這邊走來,神情有些無奈,他將那男修丟到了傅肆的腳邊,“師弟,人我給你抓來了!”

傅肆面色冰冷地轉過了身,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趴在地上,滿眼驚恐的男修,只見他的耳朵後面有著一道猙獰的疤痕,傅肆冷笑了一聲,“穆翼?”

那名叫穆翼的男修身形一顫,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他偷偷抬起頭看向了面前的人,而後便對上了一雙墨色的眸子,那雙眼中似乎猝了冰一般,冷酷不近人情,他心裡一跳,顫顫巍巍道,“傅師叔……”

傅肆修長的大手落在腰間的長劍之上,迎著滿山的風雪背光而立,那張冷峻的面容在那光影明暗的映襯之下,目光冰冷,令人有些不寒而慄,“你還記得這裡嗎?”

穆翼嘴巴動了動,他慌張地看向傅肆身後的懸崖,這怎麼可能不記得……

當初,他就是在這裡,為了顧言安,親手將顧言音給推了下去,自那之後,他因為害怕便倉惶逃離了此處,甚至連家中都沒敢回去,在外面躲藏了許久,這麼久以來,都沒有人來追捕他,他以為自己這事做的天衣無縫,剛準備偷偷逃回來,卻沒想到昨日,肖師叔忽然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只無奈地嘆了口氣,便將他帶來了此處。

此刻,他看著那被霧氣遮擋著的懸崖,又看了眼神色不明的傅肆,有些畏懼地向後退了兩步,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傅肆看著他面上的恐懼,面無表情地移開了目光,就是這裡,就是這個人,將音音給推了下去,害得她落入了那條龍的手中。

傅肆垂下眼睫,看向自己的手掌,聲音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我是不是活該。”

有些修士一直堅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一旦與靈獸一族起了衝突,他們便會第一時間想要除去那些靈獸。

寒潭一分為二,一時間,水花四濺。

“聽說好像姓顧?”

況且,先前鬧出的那些事,是那些人主動惹事,招惹那群龍,並且那群龍並沒有傷人性命,他們無話可說,然而這次那群龍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沒有任何前兆,接連殺了萬壽山那麼多的長老以及宗主,其他的宗門也不能坐視不理。

“這麼大的事,這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啊,那群龍究竟要幹什麼?”

肖思明走上前去,提起長劍,在穆翼驚恐的目光中,對準了他的命門,“師弟,報了仇之後,你就隨我和師父一同回去吧。”

他明明有那麼多機會,但凡有一次,他走進那個吃人的顧家,帶著顧言音離開,或許,事情便不會是現如今這麼個模樣。

傅肆沒有說話,依舊冷著一張臉執意要往前走。

肖思明皺了皺眉頭,忙跑了過來,想要攔住他,“師弟!你別……”然而面前卻已經沒了傅肆的身影,他當即氣的狠狠地將劍砸在了地上,氣悶地盯著那懸崖下,過了片刻,他又認命地將長劍給撿了起來,跟著跳下了懸崖。

“還有那個人類女修酒精是誰?”

其間,師父也曾趕來此處,勸他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而,一向尊重師父的傅肆,這次卻是連面都未露。

片刻後,身旁傳來了一道沉悶的聲響,穆翼直接砸在了一旁凸起的尖石上,縱然有厚厚的積雪緩衝,他依舊直接就沒了氣息,白茫茫的雪地上緩緩浸出了一片血色。

想到在龍族的那些事,傅肆眼底逐漸爬上了一層暴戾情緒,他抬起腳,直接將穆翼給踢了下去,穆翼嘴角溢位了血色,他慘叫了一聲,忙抓住懸崖一旁凸起的樹枝,大聲喊道,“傅師叔,傅師叔饒命啊,不要殺我!!”

肖思明追下來,見傅肆的神情又有些不對,忙走上前來,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師弟,你冷靜一點!”

肖思明沒有回頭,“怎麼了?”

“說不定其中還有隱情呢……”幾個修士原本還想替那些龍說話,然而他們的聲音很快便被罵聲淹沒,看著那群人憤恨的模樣,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傅肆抿了抿薄唇,他看著肖思明的背影,眼前卻彷彿又看到了記憶裡那個小小的身影,扎著兩個包子頭,兩個小鈴鐺垂在她白嫩的耳際,叮鈴作響,小心翼翼地拉著他走向小巷之中。

肖思明見狀,他直接拽著傅肆走向了遠處,“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你已經殺了那個穆翼,該離開這裡了!”

傅肆腳步一頓,他眼睫微垂,目光落在了那幾人的身上,而後不顧肖思明的阻攔,走進了客棧中,面無表情地在那群人身旁的桌子坐下,神情冷淡。

“……”

就在他們路過一間客棧時,只見一群修士擠在那裡,神情複雜,嘰嘰喳喳地談論道,“萬壽山的幾位長老和宗主,一夜之間全部被人殺了,那些魂牌碎了一地,可別提多慘了,現在那萬壽山已經亂成了一團。”

另一個修士咬了咬牙,一臉憤恨道,“聽說是一個人類女修勾結龍族乾的。”

傅肆有些失神地跟在肖思明的身後,他與顧言音第一次見面,便是在一場大雪中,那時的他幾乎快要被那大雪掩埋,活活凍死,“師兄。”

肖思明眉頭跳了跳,他忽然沉聲道,“你不是說想去顧家看看嗎?我陪你一起去。”

以前的他滴酒不沾,現在卻是整日烈酒不離手,也不與旁人說話,然而以他的修為,那些烈酒並不足以讓他醉去,他反倒是越喝越清醒,他時不時惡狠狠地念叨著顧言音的名字,揚言再不會提起她。

傅肆只死死地盯著崖底,並未說話,他走上前去,黑色的靴子踩在了穆翼的手上之上,而後在他的慘叫聲中,直接將他給踢了下去,在那穆翼掉下懸崖之時,傅肆飛身一躍,也跟著跳下了懸崖,狂風捲起了他的衣角。

直到前兩日,他才帶著滿身的酒氣,再度從房中走了出來,一出來,便開始尋找當初欺負顧言音與將她推下懸崖之人。

“算了,其餘幾個宗主已經趕往萬焱山商討策略,事已至此,只希望他們能為萬壽山報仇!”那群人罵罵咧咧道。

傅肆站在了厚厚的雪中,他掀起眼皮,看向了四周,而後便看到了一個正冒著森森冷氣的寒潭,被簇擁在團團的叢林之中。

“肖師叔救我,救命啊!”穆翼哀求地看著肖思明,他當初只以為傅師叔根本不喜歡那個傻子,他才敢將她推下去,若是知道今日之事,他絕不敢起壞心思啊!!

肖思明沉默地移開了目光,在去龍族以前,傅肆就像個炮竹,一點就炸,而在從龍族回來的這段時日,傅肆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眼見傅肆毀了這寒潭,又想往山洞裡走,肖思明忙扯住了他的衣服,沉聲道,“師弟別看了,走吧。”

傅肆腳下一頓。

“那些龍可真是心狠手辣,果然畜牲就是畜牲,哪怕厲害些,依舊是些沒有人性的畜牲!”

入眼,是一片刺目的雪色,耳邊是穆翼的慘叫聲以及呼嘯的風聲,傅肆撤去護體的靈力,刺骨的冷風沒有遮擋,直接劃過面頰,劃開了數道滲著血絲的口子。

肖思明看著傅肆,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別想那麼多了,師弟,你再這樣下去,小心鬧得心魔纏身……”雖然他現在已經和心魔纏身沒什麼區別了。

傅肆眸色暗了暗,他順著那條熟悉的小路,緩緩地走向了盡頭的顧家,他想再看看,那個他曾與顧言音一起呆過的地方。

“這吃裡扒外的東西!”

傅肆不由得捏緊了拳頭,他的目光在那寒潭之上停留了片刻,眸色漸深,而後忽然拔出長劍,面無表情地劃過那寒潭,鋒利的劍氣瞬間將那仍冒著冷氣的

哪怕是傳說中,強悍無匹的龍。

這裡,到處都是還未散去的,濃郁的,龍的氣息。

傅肆皺了皺眉頭,他忽的提起桌上的長劍,轉身大步出了客棧。

肖思明見狀,面色一變,忙追了出來,攔在了他的面前,“師弟,你幹什麼?”

傅肆大手按住腰間的長劍之上,神色冰冷,“去殺了那條龍。”

他現在這話肖思明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你別衝動!”肖思明臉色微變,“現在這事已經不是你一個人能控制的了的,就算你再厲害,你也沒辦法以一己之力抗衡那麼多人!”

他還沒說完,便見傅肆已經繞過他的身側,徑直走向了遠處,“師弟!你回來啊!!你他孃的你能不能聽你師兄一句勸!!?”

看著傅肆的背影,肖思明忍不住罵了幾句,他為何要把傅肆拉上來,這還不如讓他呆在懸崖下面,看著那個破山洞破水池子傷感喝西北風呢!!!!

肖思明一拍腦門,滿面懊悔地匆匆跟了上去。

……

大無妄寺。

岸餘長老滿臉的笑容,面上是明晃晃的勾搭,紅龍與大長老則是強忍著心底的怒意,面上是勉強而乾巴的笑容,他們還要借這群禿頭的靈寶,不能與這和尚打起來!

不能!

兩批人相對而立,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岸餘長老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顧言音與燕祁妄二人,這越看,便是越發的滿意,這一段時日未見,顧言音身上的金光越發的濃郁,整個人走過來時,就像是一團烈焰,灼人眼球。

他捻了捻手中的佛珠,眼底滿是笑意,繼續試圖說服他們二人,“我們無妄寺最是開明!”

顧言音聞言露出了個乾巴巴的笑容,“長老,那個,我們暫時沒有要出家的打算了……”

岸餘長老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那真是可惜了。”

“施主你真的不要再考慮考慮嗎?”

“要不你先與小僧去看看我們寺裡的怒目金剛,說不定施主你到時候可能就改了主意!”

燕祁妄,“。”

顧言音乾巴巴地捏了捏指尖,她撓了撓頭,“長老說笑了……”

岸餘長老輕笑了兩聲,他的目光在顧言音身上停留了片刻,只見她的面色有種不正常的通紅,那雙清澈的眼底似乎有圖詭異的炎火在熊熊燃燒,露在外面的手背上,也帶著黑色的詭異紋路,岸餘長老眯了眯眼睛,“施主,你身子是不是有些不適?”

顧言音點了點頭。

燕祁妄抓著顧言音的手微微用力,他的目光落在了岸餘長老的面上。

塗三沒想到他竟主動提起此事,聞言,忙走上前來,誇讚道,“聖僧好眼力!”

“既然聖僧您都已經看出來了,那我們也就不瞞您了,其實我們此次前來,是想借貴寺的梵天缽一用,替她引出體內的火毒。”

岸餘長老聞言也並沒有多問,只笑著道,“那梵天缽在方丈手中。”

“昨日方丈有事暫且離開了寺內,你們若是想借那梵天缽,還需要再等上半日。”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宗門內傳來了幾道嗡嗡的鐘聲,隔著那道厚重的紅木大門,有些聽不太清楚,那道厚重的大門被從裡面開啟,兩個提著掃帚的小和尚看到門口的幾人,皆是一怔,隨即連忙行禮,“長老!”

岸餘長老將手中的掃帚遞給了其中一人,隨即看向了顧言音幾人,“你們且隨我來。”

岸餘長老領著幾人進入了寺廟中,這寺廟內極為安靜,一路上,他們幾乎沒見到幾個人影,岸餘長老將他們帶到了一間禪房,隨即笑著道,“你們在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顧言音對著他露出了個笑容,“多謝長老了,您忙去吧!”

其間,燕祁妄一直擋在顧言音的身前,將她的身形遮的嚴嚴實實的。

岸餘長老看著他這模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出了房間,他微微抬起頭,看向了頭頂的天空,這顧施主,周身的金光好像又更濃郁了一些,他輕笑了兩聲,嘴裡低低地哼著小曲。

也不知她又做了什麼。

岸餘長老一走,燕祁妄便看向了顧言音,“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說話間,雄厚的靈力不停地湧入她的體內。

顧言音搖了搖頭,“現在情況還好。”

紅龍開啟了塗三的藥箱,將龍崽給抱了出來,煤球已經憋了許久,此刻一出來,便立刻手腳並用地爬到了顧言音的身旁,啪嘰一聲往地上一趟,露出了柔軟的肚皮,在床上滾來滾去,一副求摸摸求抱抱的模樣。

顧言音看著他的模樣,只覺得手心癢癢的,恨不得上去就把煤球一頓擼,然而她現在根本不能碰他,只能遺憾地看著煤球被燕祁妄撈到了掌中!

大長老紅龍一群龍則在小心翼翼地給金崽喂果子。

她忍痛移開了視線,而後便想到了先前那詭異的魚尾少女,顧言音看向燕祁妄,小聲問道,“你知道之前那個魚尾少女是怎麼回事嗎?”

“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

燕祁妄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他赤色的眸子落在了顧言音的面上,其他幾人亦是紛紛看向了燕祁妄,“她應該是從那裂縫中逃出來的。”

燕祁妄伸出手,只見一縷金色的炎火伏在他的指尖,其中裹著兩枚紅點,不時傳來幾道淒厲的慘叫聲。

大長老摸了摸鬍子,也有些納悶,“那個少女的確有股熟悉的感覺,可這些年來,那裂縫中都未曾有過異常,她若是逃出來,我們應該可以發現的……”

“待這次忙完後,再回去查查吧,等會我便讓老二他們去那裡看看。”

顧言音與紅龍聽得一頭霧水,她茫然地看著燕祁妄指尖的金炎,若有所思。

他們在這裡等了半晌,房外才傳來一道輕輕地腳步聲,隨即,一個年輕的小和尚走進了院中,在門外小聲道,“方丈已經歸來,長老讓弟子請各位施主前去。”

紅龍聞言,忙將龍崽與胖蘿蔔又抱回了藥箱中,幾人跟在那小和尚身後,“各位施主請這邊來。”

他們跟在那小和尚身後,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堂之中,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威風凜凜的佛像,金光閃閃的,極為灼目,在那大堂中央,立著個身形略微有些佝僂的老者。

“方丈,就是這幾位施主,想要借梵天缽一用。”岸餘長老看到他們前來,低聲道。

那老和尚微微睜開了眼睛,他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在顧言音與燕祁妄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一個面色白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神色淡然地看向他們,隨即雙手合十,移開了目光,“阿彌陀佛。”

承來方丈再度閉上了眼睛,卻是冷聲道,“不借。”

大堂內頓時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顧言音一愣。

就連岸餘長老都愣怔了片刻,眉頭微蹙,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方丈,“這位顧施主並不是惡人,方丈您可以……”

承來方丈抬了抬手,神情不變,“我意已決,岸餘你不必多說。”

“諸位,這梵天缽不能借給你們,你們還是請回吧。”

岸餘長老目光復雜地看著承來方丈,不知方丈為何如此敵視顧言音幾人,平日裡,若是有人需要,方丈都是能幫則幫,今日怎會這般乾脆便拒絕了幾人?

“方丈……”

紅龍向來心直口快,當即就忍不住道,“老和尚,東西不會給你弄壞的,你把那個什麼缽借來用用,我給你一片鱗片怎麼樣?”

說完,他又皺了皺眉頭,有些肉疼道,“十片,要不十片怎麼樣?”

承來方丈點燃了手中的香火,“你就是給我一百片鱗片,拔光了你身上所有的鱗片,我也不會借給你們,你們走吧。”

紅龍當即氣的豎起可眉頭,“有話好商量,你別說的這麼絕嗎?你想要什麼你儘管說,只要你把那缽借來用用,我都給你找來!”

承來方丈只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香,背對著他們,一言不發。

“喂,你說話啊老和尚!”紅龍當即有些暴躁,他看向了顧言音,眉頭緊皺。

“方丈……”岸餘長老也有些疑惑,今日的方丈實在是太過反常,以往,哪怕是殺人無數的魔頭,他也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這顧言音滿身功德,不知救了多少的人命。

燕祁妄面無表情地看向承來方丈,薄唇緊抿,他向前走了一步,周身氣勢越發的迫人,無形的威壓瞬間遍佈整個大無妄寺,承來方丈身形一顫,面色微變,須臾,方才沉聲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龍族吧?今日一見,果真氣勢不凡。”

燕祁妄赤色的眸子暗了暗,數縷黑炎自他的腳底緩緩蔓延,大堂內的溫度瞬間降低,帶著絲令人膽顫的森冷。

他今日定要拿到那梵天缽。

若是不借,那便搶,龍族向來便是野蠻的種族,他們想要的東西,無論怎樣,他們都要得到手。

顧言音忍不住上前,拉住了燕祁妄的衣角。

承來長老露出了個笑容,那雙慈祥的眼中帶上了淺淺的笑意,“想搶是嗎?”

“那梵天缽並不在我手中,你們就是殺了老衲,你們也找不到它。”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就在燕祁妄已經準備打算動手強搶時,只聽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自窗外傳來,隨即,一雙修長的手自外面推開了窗戶,緊接著,探進來個頂著斗篷的俊美臉蛋,那雙紫色的眸子中帶著絲嘲諷。

“可我已經拿到了。”

方丈面色一變,驀得看向了梵天吟,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忙問道,“你說什麼?”

梵天吟懶洋洋地倚在窗戶邊,一臉無辜地從身後拿出一個金缽,扔到了燕祁妄所在的方向,“剛剛閒著無聊出去溜達溜達,剛好看到你把這個收起來。”

他方才身上被天雷劈過的地方又癢又疼,準備找個沒人的空地將藤蔓放出來舒口氣,結果一不小心,就看到這個老和尚偷偷摸摸地將這金缽給藏了起來。

“我想著反正待會還要拿出來用,就順手將那金缽給拿了過來,正好還能省些功夫。”梵天吟支著從窗外跳了進來,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得意,看起來格外的欠揍。

方丈,“?”

你還怪會順手的?

顧言音,“?”她竟無言以對。

燕祁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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