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點點雪花飄落,那原本漂亮的積雪此刻卻無端有些刺目。

那句話似是晴天霹靂,一瞬間炸的她整個人都有些愣怔,腦海中來來回回都是燕祁妄的那兩句話,顧言音茫然地睜大了眼睛,她一臉無措地看向燕祁妄,紅唇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半晌,方才吶吶道,“你什麼意思……你幹嘛突然和我說這個?”

不知何時,那雙漂亮的眼底已經籠上了一層水汽,隨著她眼睫輕顫,那長長的睫毛上也染上了點點的溼意。

燕祁妄卻是沒有回答她方才的問題,他微微側首,赤金色的眸子看向了遠處茫茫的大雪,低聲道,“記得來時的路嗎?”

“燕祁妄……”想到今夜他的異樣,顧言音的心底也生出了一絲不秒的預感,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唞,“你什麼意思?你說啊!”

顧言音捏緊了指尖,她的聲音逐漸提高,死死攥住了他的衣服,“你不要瞞著我……”

燕祁妄微微垂首,目光落在了顧言音的小臉上,只見她面色蒼白,那雙漂亮的眼睛不知何時,已染上了淚意,眼尾亦是紅通通的,難得的顯得有些可憐,燕祁妄心中一顫,像是被小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說不出的滋味,他忍不住將顧言音抱的更緊了一些,似是恨不得將她揉碎了碾入骨髓,不知何時,他的雙眸已化作赤金色的豎瞳。

他預感到了,自己的離去。

在那以後,他便一直在為顧言音尋找退路,最終,只找到了這龍族曾經的葬身之地,這些似乎都已在暗中說明了一切。

與此同時,之間一隻紅色的紙鶴顫顫巍巍地飛到了她的身邊,顧言音拿起紙鶴,便聽到蘇御焦急的聲音自那邊傳來,“外公這裡,出了點事,你小心一點,今夜那些怪物有些不對勁……”

顧言音摸了摸燕祁妄的龍角,她明明有許多話想問,然而這一刻,她的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了一樣,根本什麼都無法說出口。

很快,那些聚集於大無妄寺的長老已帶領弟子下山,驅逐那些怪物,然而,那些怪物就像是永遠沒有窮盡一般,殺了一個,頓時能有更多的怪物迅速補上。

她為什麼會哭呢……

燕祁妄閉上了眼睛,隨即,再睜開眼睛時,又恢復了以往那般面無表情的模樣,他的身形逐漸暴漲,只見一陣金光閃過,一條金色的巨龍自那漫天大雪中奔騰而出,滿身的金鱗在那血色下,顯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燕祁妄低低地吼了一聲,他驟然向下飛去,無數的金炎自他的龍爪下蔓延,向著那群怪物襲去,一接觸到金炎,那些怪物一碰到那金炎,便瞬間慘叫著化作了片片黑霧,一時間,那些怪物一看到那黑炎,便恐慌地向後退去,刺耳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顧言音抱著膝蓋沉默地坐在金龍巨大的腦袋上,夜風扶起了她的長髮,剛才的一切都像是個夢境一般。

不止大無妄寺周圍,他們所到之處,幾乎都能見到許多的怪物自黑暗中襲來,遍地都是刺目的血色與修士的屍首,入目所及皆是血淋淋的斷肢殘臂,顧言音幾乎不忍再看。

顧言音在半空中,隱約間,似乎看到了一片暗色的身影自山澗中爬了出來,迅速地向著打無妄寺以及周圍村民所在的地方蔓延而來,她愣了愣,“那是什麼?”

顧言音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她抬起頭,只見那最後一絲月色徹底被血色遮蔽,剎那間,一股陰冷的氣息自地底蔓延,這一瞬間,整個天地都似乎籠罩著一股不詳的氣息。

然而,更多的怪物連綿不絕地自黑暗中襲來,他們恐懼那金炎,便向四處逃竄著,逮著落單的人,便一擁而上將他拖著離開,那些怪物與村民混合在一起,一時間,遍地都是刺耳的慘叫聲。

顧言音了眯了眯眼睛,這才看清,那片暗影中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怪物,飛速地自黑暗中竄了出來,他們似不要命一般,爭先恐後地向著人群襲來。

一眾掌門此刻正面色沉重地商討著今夜之時,目光一轉,便見顧言音與燕祁妄已出現在大廳之中,忙道,“龍君,您總算回來了!現在外面這情況……”

夜風拂過臉頰,她卻沒了來時的輕鬆,面上一片冰涼,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那淚珠被夜風吹落,滴在了她的手背之上,冰冰涼涼的。

顧言音可以清晰地察覺到,“他們比以往強了很多!”隨即她便反應過來,血月之夜,陰氣比以往更為強盛,這些怪物也算是邪祟的一種,陰氣越濃,他們的實力便越強。

顧言音從金龍身上跳了下去,她扛起琵琶,掄起來便砸爆了一個怪物的頭,一股惡臭襲來,令人作嘔。

燕祁妄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沉聲道,“開啟護山大陣,命令他們帶著村民立刻回來,不要落單。”

話音未落,那邊便傳來了怪物的嘶吼聲以及一道稚嫩的慘叫聲,蘇御怒罵了一聲,顧言音連忙道,“外公!”她皺了皺眉頭,卻見那紙鶴已被一絲火焰燒燬,化作一捧黑灰,消散在虛空之中。

燕祁妄拉著顧言音的手,只見他們面前虛空陡然裂開了一條蛛網般的縫隙,燕祁妄帶著顧言音走進那空間裂縫之中,須臾,他們便出現在了大無妄寺。

她有些難以想象,這麼強大的燕祁妄,他怎麼可能會死……實在不行,大不了,大不了她再替他一次火毒就是了。

顧言音擦掉臉上的淚珠,她咬著嘴,強忍著眼中的淚意,腳下的風景迅速變幻著,而面前的血光越發餓的濃郁,落在燕祁妄光滑的鱗片上,險些將她給映成了一條血龍,顧言音抬起頭,只見那層層詭異的血色繚繞在月亮周圍,幾乎看不清月亮本身的模樣,只剩一層邊緣露在血色之外。

“是!”

正在他們交談之際,卻見一個嗔軻夫婦從外風塵僕僕地趕了進來,一見到燕祁妄,立刻道,“龍君,我們在螺洲山發現了一道陣法!”

“那陣法以人的屍首祭祀,周圍怨氣沖天,以我們夫婦二人之力,暫且無法破陣。”話落,那老頭大手一揮,只見一道玄光鏡憑空出現,在畫面的另一端,只見在茂密的叢林中,一道邪氣四溢的靈陣沖天而起,那靈陣中黑炎熊熊燃燒著,不斷有怪物將那臉上還殘留著害怕的屍首拖來丟入火坑之中,須臾,那屍首便像是活了過來一般,淒厲地慘叫著向外爬去。

那陣法威力驚人,他們試圖破掉那陣法,然而一靠近,便覺似有無數厲鬼在他們耳邊慘叫,擾的他們心神俱亂,加之還有一些相貌奇異的怪物在一旁攻擊他們,那些怪物比起以往,實力更甚,僅憑他們二人之力,根本無法快速破掉那陣法,只能先退一步。

顧言音看著那畫面中詭異的陣法,眉頭微蹙,遲疑了片刻,“這是剎魂血陣?”

這剎魂血陣在古籍中曾有點記載,便是用極為殘忍的手法將那些人殺死,而後在他們戾氣與恨意爆發之時,將他們的靈魂投入這血陣之中,日日以真火焚燒他們的靈魂,將他們周身的怨氣激發出來,以怨氣供養靈陣,再以血陣吸收更多的靈魂與怨氣,這陣法連嗔軻夫婦那般的強者都無法快速破掉,很難想象,這其中究竟葬身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而那冥火大抵便是以這些陣法的氣息,來迷惑他們的感知,使他們無法及時察覺到他的氣息。

燕祁妄面無表情地看著那玄光鏡中沖天的血色,眸色晦暗不明。

各族的人亦是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幕,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這冥火究竟有多心狠手辣,哪怕是他們,也無法多這麼多人下此狠手。

氣氛有些凝重,正在此時,只見一個面若斤紙,鬍子上染著血的老者拄著柺杖,被兩個弟子扶著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他死死地捏著手中的龜殼,激動地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卻是天奇老人。

他目露精光,“在西南的無剎海,一定是在那裡!”

……狂風呼嘯,海水翻騰,無數巨樹被颯風連根拔起,天色愈發詭異,大片的雷雲烏壓壓地逼近這一小片天地,彷彿蟄伏在暗處,隨時準備衝破牢籠擇人而噬的怪物,電閃雷鳴間,金色的雷光宛若游龍遊走於雷雲之間,期間時不時傳來幾道沉悶的雷聲。

天地間的血色有短暫的退散。

傅肆立於那狂風驟雨之中,他的衣訣被狂風捲起,漫天的劍光形成一道玄妙的劍陣護在他的周身,那雷雲似是察覺到了他體內的氣息,在空中劇烈地翻騰著,片刻後,一道落雷攜著毀天滅地之勢,驟然自雲層中奔湧而下,直勾勾地劈在了他的身上。

他周圍的劍陣一顫,無數劍光化作靈光護在他的周身,與那雷光碰撞在一起,傅肆身形一顫,他的嘴角溢位一絲血跡,然而不待他喘熄,一道落雷再度落下,他周身的劍氣瞬間散去大半。

傅肆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數道落雷再度劈落,傅肆周身鮮血噴灑,狼狽地砸落在地。

在那落雷之下,傅肆的身影顯得尤為渺小,他的氣息萎靡,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的意識有片刻的恍惚。

然而,腦海中閃過的那一幕幕畫面,硬是讓他咬著牙撐了下來

他一定要,活下去……

冥火察覺到那天雷越來越恐怖的氣息,他的眸色暗了暗,赤色的瞳孔中滿是瘋狂,哪怕天道式微,這傅肆還是得天道垂憐的大氣運者,在他的庇護下,加之血月加持,這雷劫的威力依舊驚人,整個天空似乎都要隨著那漫天的雷光一同墜落,將他掩埋其中。

冥火心中越發的不甘,憑什麼!

他精心籌劃了這麼久,他只是想要活下去,這老天卻偏偏不給他一點活路!

赤色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精光,冥火輕笑了聲,“今日若是敗了,你我二人都會死於這雷劫之下。”

“你甘心嗎?”

冥火口中默唸咒語,無數的畫面湧入傅肆的腦海中,“你真的甘心嗎?”傅肆吐了口血,他勾了勾嘴角,原本已萎靡的氣息忽的暴漲,無數的黑炎自他的腳底蔓延,那些黑炎宛若無數的花瓣一層一層地將他裹入其中,每一道雷落下,那黑炎便隨之化作無數的黑霧,消散在那漫天的雷光之中,他周身的黑炎越來越淡。

那空中的落雷卻越發的恐怖,數道落雷接連砸落,像是恨不得將渡劫之人直接抹殺,那一片天地都似要塌了下來,天地間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道落雷狠狠砸落,那一片天地幾乎皆被燒燬,遍地都是巨坑,滿地皆是未乾的血跡。

四處一片寂靜,那些退開的怪物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們紛紛自周圍地山林間逃竄了出來,他們目光火熱地看向那深坑之中,只見絲絲縷縷的黑霧順著那深坑緩緩向外蔓延。

他們眼睛一亮,須臾,只見一道沖天的火光驟然爆發,無數的怪物從那黑炎中爭先恐後地爬了出來,相比先前的那些怪物,這些人的相貌正常許多,只面色青灰,眼中卻泛著血色,神色呆滯,行走間,動作極為迅速。

在那怪物之後,只見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修御風而來,他的面容俊朗,看著自己的手勾了勾嘴角,原本的異瞳,此刻卻化作了一雙赤色的瞳孔,詭異的妖紋自他的臉側蔓延,沒入了衣物之中,“還真是多謝了,小仙君。”

然而這一刻,傅肆並未再說話,冥火輕笑了聲,隨即抑制不住地大笑出聲,聲音中滿是嘲諷,那傅肆的確天資不俗,修為強橫,假以時日定然是稱霸一方的強者,只可惜年紀尚輕,心智不堅,又自持修為高深,過於自負,這才被他鑽了空子。

現在那傅肆受傷太過嚴重,根本無法與他搶佔這具肉身。

他掀了掀眼皮,察覺到那幾道正在逼近的氣息,冷哼了一聲。

以往的賬,也該算算了!

冥火一甩袖子,大步向著山澗外走去,不知何時,日光已驅散了夜色,金色的陽光落在他的面上,卻無法驅散他眼底的涼意。

“金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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