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事

儘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 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葉朔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其實葉朔這些年來,已經盡力避免跟自己這群哥哥打交道了, 他也提醒過自己, 不要對他們投入過多的感情。

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向來不受人控制, 時間長了, 或多或少都會有。

葉朔是人不是神,他根本無法將這些活生生的人看作是遊戲裡的npc,npc死了還能活過來, 不過是一段資料罷了, 他們若是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尤其是太子,太子曾經誤打誤撞救過葉朔一命,那枚紅色小藥丸,如果不是當時太子近侍碰巧出聲詢問,以至於產婆一個手抖,如今早就沒他了。

所有人裡頭, 葉朔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太子出事。

但如今大皇子回來,太子不出事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太低了。

葉朔深知,人一旦到了那個地步,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就算是太子不想鬥, 現實擺在那裡也會逼著他鬥。

大皇子勞苦功高, 一時間風頭無兩,想要與他分庭抗禮勢必需要更多的黨羽。

而黨羽又該如何發展呢?沒有足夠的利益想都不要想。

所謂的歪路,必定是一條死路。

人有的時候還是不能看的太明白,看的太明白又無能為力,帶來的就只有無盡的折磨。

大皇子大勝一事使得百姓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一路上鮮花荷包簡直是不要錢的在往大皇子他們身上砸,沒一會兒功夫,大皇子和眾位將領身上就綴滿了花香,映襯著他們身上明明已經洗刷過、縫隙中卻依舊殘留乾涸血跡的鎧甲,以及微微泛著紅光的臉頰,血腥之中,卻也變得美好了起來。

便宜爹可不是吃素的,自己那群如狼似虎的哥哥們也不是吃素的。

葉朔下意識的閉了閉眼,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聰慧,叫他想要懷有僥倖心理都不能。

雖說平日裡尖尖挺嫌棄他的,但看到他如今這個樣子還是緊張的很,連聲音都放輕了不少。

不知道是否是心靈感應,尖尖抬頭,當即就被哥哥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等眾位將士全部進入到上京城裡頭之後,葉朔就坐著馬車跟他們一道回了。

至於讓大皇子主動放棄?

設身處地的想,不可能。

“哥哥……”

事到如今,葉朔唯一希望的就是,太子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走歪路。

太子地位穩固的情況下自然會吸引來一大片簇擁, 但若是地位不穩,又該依靠什麼?

但凡太子要露出一點破綻,必定會被群起而攻、分而食之。

不然大皇子冒著生死大險,在邊關一呆就是十年,為的又是什麼?

“真的很嚇人麼?”尖尖原本還不高興他突然蒙自己眼,導致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來著,如今看他這一番表現,頓時心有慼慼。

這個弟弟孬是孬了點,好歹坦誠。

葉朔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特別的嚇人。”

“哥哥你怎麼了?”

見自己似乎是嚇到她了,葉朔一怔,繼而搖頭:“沒什麼,就是被剛剛蘭若將軍的人頭嚇著了。”

饒是大皇子都不禁多看了自己這個弟弟一眼。

鮮少見到這樣血腥場景的眾皇子一開始也是被嚇了一跳,但大家都是竭力掩飾,像是這麼直白說出來的,也就他一個。

掀起簾子,看著漫天的花瓣,再看旁邊一臉驚奇、玩兒的不亦樂乎的小公主,葉朔不禁笑了笑。

大皇子和眾位將領回到宣政殿之後,便宜爹自然是要大肆封賞一番的。

當然,這就不是葉朔應該操心的事情了。

景文帝坐在龍椅上頭,原本還在思考該如何開口,結果出人意料的是,不等景文帝說出來,大皇子就已經先上前一步,主動將代表兵權的虎符雙手奉上了。

“十年前,父皇將這塊虎符交給兒子,十年後兒子幸不辱命,如今虎符完璧歸趙,還請父皇收回。”

話音落下的瞬間,太子和太傅的表情幾乎是同時一變。

大皇子越是如此,兩人越是覺得棘手。

本以為若是他不肯交出兵權的話他們後頭就還有說話的餘地,但如今大皇子這麼乖覺,兩人想做些什麼都不能夠。

景文帝見狀果然越發的高興。

看著大兒子如今已經趨於成熟的面容,景文帝沉默了一瞬,隨口開口說道:“這十年,苦了你了。”

這句話不是以帝王對臣子,而是父親對兒子。

景文帝自知對大兒子多有虧欠,到如今不免也軟了心腸。

大皇子十七歲離家,二十七歲歸來,這其中雖有別的心思,但同樣的,他也想要證明一件事——

他葉連城,不比他葉承祚差。

十年前,大皇子也不過是個心裡頭憋著一股氣,想要爭奪父親寵愛的少年罷了。

太子又如何?不過是投了個好胎,投身進了先皇后的肚皮裡,但其實他母妃到太子府的時間,比先皇后還要早上兩年呢!

而今天,自己不照樣憑藉著自身的努力,與太子站在了一起?

大皇子等景文帝這句話,亦是等了十年了。

短短一句辛苦,使得被毒箭刺穿肩膀都未曾喊過一句痛的大皇子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回父皇,不辛苦,都是兒子應該做的。”

景文帝不由得上前,親自將他扶起。

太子看到這一幕,唯剩心中苦笑。

兩人畢竟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皇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各自的情緒。

緊接著,大皇子帶來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訊息——

北庭那邊準備派使者過來商議兩國相交之事。

既然打仗打出結果來了,雙方之間總要有個說法吧?

更何況大皇子還殺了他們的蘭若將軍,奪了他們三座城池,北庭此次不可能還坐的住。

蘭若將軍的頭都已經被割下來了,復活是復活不了了,對方來的目的,也就只剩下那被大周佔領的三座城池。

大皇子雖然勝了,但付出的代價卻也不小,故而對於北庭來使,大周這邊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景文帝心頭不由得一凜:“朕知道了,此時便交給禮部去辦吧。”

三個國家之間來往不少,故而這種事情禮部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略微跟眾位大臣商量了一下,再然後就是景文帝體恤大皇子,詢問他這些年來的情況如何了。

父子二人的事情,大臣們也不好摻和,沒一會兒就紛紛告退了。

只是走的時候,不論是何相也好,還是尚書令他們也好,眼神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

大皇子未回來之前,太子的地位自然是穩固,可如今大皇子回來了,還是大勝歸來,情況一下子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何相和尚書令這些非太子黨就不能不把大皇子納入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皇子在拉攏他們這些老臣,他們這些老臣自然也在考量這些皇子。

大家嘴上則不曾說出半個字,沒一會兒功夫就散的差不多了。

另一邊。

皇后剛一回到自己宮裡頭,屁股都還沒坐熱呢,看到自己兒子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尤其是在英武不凡的大皇子的襯托下,顯得自己兒子越發的小氣和畏縮。

皇后想要的是像大皇子那樣能給自己爭得臉面的皇子,而不是像自己兒子這樣的孩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今天當真是給本宮丟盡了臉面!”

“區區一個人頭罷了,就叫你嚇成那個樣子,你瞧瞧你自己,可曾有半點皇子的樣子?”

這樣沒用的皇子,自己生出來又有什麼用?沒得還被帶累的一身病痛。

越想越覺得窩火,不過皇后也知道以自己兒子這個先天條件,這輩子恐怕是很難變得像大皇子那樣了,儘管心中不甘,皇后卻也無可奈何。

話鋒一轉,皇后很快就問起了小皇子最近的讀書情況。

她提的那些問題其實小皇子都是會的,但因為皇后的表情實在是過於可怕,小皇子緊張之下,自然就答不上來。

越急就越說不出來,很快小皇子的呼吸就跟著變得急促了起來,一副喘不過來氣的模樣。

皇后見狀非但不憐惜,心中火氣反而更旺。

然而她這邊剛罵了兩句,小皇子熬夜讀書加上早起,之前又受了驚嚇,回來之後還要受自己親生母親的言語之辱,一口氣沒喘上來,竟然就這麼昏了過去。

再一摸額頭,上面一片滾燙。

很快,皇后宮中就這樣亂成了一團。

而夏天的這場雨,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

葉朔那邊很快就聽說了使臣要來的事,更聽說了小皇子因著之前那場暴雨病了一場的訊息。

至於是不是真的因為那場雨病的,葉朔心裡頭也有數。

那麼小一個孩子,才四歲不到,乍一見那樣一幕又怎麼可能不被嚇到?

皇后娘娘如今一直在揠苗助長,卻忘了拔的太狠了,苗是會壞的。

因著大皇子回宮的事情整個後宮很是熱鬧了一陣,不過差不多半個月的功夫也就消停了。

皇宮裡頭的日子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倒是這雨,彷彿開啟了什麼開關似的,斷斷續續,下了半個月了都還沒見晴。

別說是景文帝還有太子了,饒是葉朔也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要知道夏季本身就是汛期,以古代的排水水平,降水量過大的話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不出意料,又過了三天,南方那邊傳來訊息,說是大周的母親河,源河決堤了。

聽小路子說完,葉朔握著炭筆的手猛地一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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