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扭曲

自己究竟算什麼呢?

一顆任人玩弄的棋子, 還是太子的踏腳石?

大皇子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切十分的可笑。

但其實,景文帝對大皇子也並非全無慈愛之心,自打遇刺之事和太子死後, 景文帝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心腸便不如之前那般冷硬了。

或許是年紀上來了,景文帝如今反倒是開始留戀於感情, 感覺到下手也不如年輕時候那麼狠了。

不然就單憑自己失蹤的那一個月裡頭大皇子做過的事情, 景文帝就不會留到現在,更不會藉著眼下的這場刺殺,給了大皇子足足兩次的機會。

但可惜的是, 大皇子終究叫他失望了。

但凡大皇子中間有一次選對了, 景文帝看在他為大周征戰沙場十年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景文帝允許自己的兒子有野心,不允許的是這種野心裡頭摻雜著不臣之心。

老虎的崽子自然是不可能吃素,但老虎的崽子同樣不可在老虎的口中爭食,必須得等老虎吃飽了,才能夠輪得到他們。

片刻的功夫,整個齋堂裡頭,就只剩下景文帝跟大皇子兩個人。

景文帝到底是給大皇子留了最後一絲臉面,不叫他狼狽的一面顯露人前,景文帝讓暗衛將十三皇子跟皇后以及皇后身邊之人拿下之後,很快將所有人,包括葉朔在內都趕了出去。

德妃是伺候景文帝的老人了,瞭解景文帝的脾性,知道自己不清楚狀況就亂勸一通,非但不能起到作用,說不得還要火上澆油。

他們的權力是聖上施予,自是唯君而忠。

景文帝握著佛珠的手也隨之攥緊。

如今大皇子大勢已去,已然是無力掙扎,大皇子站在原地劇烈掙扎半晌,在景文帝看過來之前,“噗通”一聲,便重重跪倒在地。

許將軍跟方將軍跟在大皇子身邊已經十多年了,大皇子對他們極為的信任, 所以才不設防,若他們也不可信,那大皇子手裡頭就真的沒有可信之人了。

大皇子畢竟是他第一個長成的兒子,景文帝又豈能對他全無父子之情?

大皇子同樣也知道,自己接連做下的這兩件事都為父皇所不容,若自己再不能想出辦法來,必定也要落個跟二皇子一樣的下場。

縱使她再擔憂,也只能被迫離開。

只是他們身為臣子,只忠於聖上一人,大皇子跟旁人,他們肯定是幫大皇子,但若是大皇子跟聖上…他們別無選擇。

八皇子瞬間反應過來,八皇子糾結半晌,到底沒敢再吱聲。

說起來也是可笑,自己因為這個而早早就被盯上,如今卻反而要靠著這身本事來給自己的妻妾兒女謀得一條生路。

對大皇子,他們心中並非沒有愧疚, 畢竟十年邊關風雨,同袍之誼並非作假。

而如今自己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下這一身打仗的本事了。

其中德妃手中的帕子都快要擰碎了,卻是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聖上的表情,想必老大所犯之事不小。

縱使太子身死, 景文帝亦不曾有一刻的放鬆警惕。肝腸寸斷之下, 盡是隱忍不發。

被大皇子用這樣的眼神盯著, 許將軍跟方將軍亦是抬不起頭來。

所以在景文帝叫大皇子擔任此次出行護衛一職的時候,大皇子才沒想過這會是個陷阱。

“父——”八皇子剛要開口,就看到大皇子輕輕衝著他搖了搖頭。

而剛剛被大皇子護在身後的八皇子,如今腦子都還是蒙的,自然不知道大皇子曾兩次刻意放眼前這些刺客進來的事。

不光是自己的親王之位保不住,就連自己的兒女,妻妾都要跟著一道被貶為庶人,子孫後代,永遠也無法再進入到權力的中心。

強忍著心中悲涼,大皇子冷汗津津,跪伏在景文帝腳下。

“兒臣自知有罪,兒子不敢奢求父皇原諒,只求父皇能夠給兒子一個贖罪的機會。”

“北庭氣焰囂張,刺殺皇帝,嫁禍太子,教唆皇后之子霍亂朝綱,實乃罪大惡極、罪不容誅,兒臣自請出戰,非死…不得回。”

大皇子極為的果決,意思也十分的明顯,他願意用自己這一條命,來換自己妻妾兒女一條生路。

說到後頭,大皇子幾乎只剩下哀求。

“兒臣自知不該奢望自己不該得的東西,只是兒子的子嗣是無辜的,兒臣只求父皇垂憐,莫要將焱兒他們逐出京去,留他們一條生路。”

和二皇子不同,大皇子在外征戰多年,北庭王族將軍恨他入骨,若無景文帝庇佑,葉焱幾個孩子一旦失勢被驅逐出京,絕對必死無疑。

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呢?

景文帝久久不語。

就在大皇子心中緊張攀至頂峰的時候,或許是他命不該絕,外頭武一突然傳來了通傳之聲。

“啟稟皇上,北庭邊境之處,秘密糾結起了一支軍隊,似有異動,奴才特來稟報。”

大周這回若是真亂起來了,此時便是進攻大周的好機會。

縱使無法將大周徹底拿下,亦能與他們的公主裡應外合,內外夾擊,逼迫大周眾官員妥協,推他們選擇好的傀儡十三皇子上位,以達到控制大周的目的。

大皇子的目光越發的迫切。

景文帝沉默半晌,最終無力的擺了擺手,算是…放了大皇子一馬。

景文帝如今手中可用之人太多,而有許將軍跟方將軍在先,大皇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相信身邊的人。

大皇子徹底翻不出風浪了,等待他的,也只有馬革裹屍、戰死沙場這一條路了。

若他功績足夠大,葉焱幾兄弟可保,若他消極怠工,故意延誤軍情,葉焱幾兄弟必死。

知道父皇說到做到,大皇子唯有盡力一搏,為自己的子孫後代,搏一個前程罷了。

儘管如此,大皇子亦要謝恩。

“多謝父皇隆恩,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生在皇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實就是這樣,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便無一人能夠倖免,必定滿手鮮血,至死方休。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皇帝當的久了,漸漸的,也就成了孤家寡人,舉目之下,唯有權勢利益罷了。

待大皇子走後,望著齋堂滿目的瘡痍,又想起枉死的四皇子,從太子到如今,包括十三皇子在內,景文帝連失五子,其中四個景文帝都曾寄予厚望,除卻身下的這個位置之外,景文帝亦曾對他們各有安排。

自己的孩子這樣接二連三的凋零,饒是景文帝也再撐不住了。

太子的絕望,大皇子的哀求,二皇子的聲聲質問、字字泣血,四皇子死不瞑目、猶帶困惑的雙眼一個個接連在景文帝眼前閃過,景文帝身形一個搖晃,他只覺得喉頭一甜,竟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等外頭的葉朔聽到王公公急切的呼喊聲的時候,來到齋堂,看到的就是便宜爹轟然倒塌的身影。

另一邊。

呼延公主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周的老皇帝竟然早有準備。

當看到鐵甲衛統領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早就被老皇帝給看穿了,老皇帝離開上京的時候,早已提前安排了人馬,正準備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呢!

什麼生病?都只不過是老皇帝安排的一場戲罷了。

呼延公主見手下將士幾次衝鋒都未能突破那統領的包圍,而周圍湧上來的人卻越來越多,自知事不可為,遂咬了咬牙,道:“撤!”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至於皇宮裡頭,呼延公主早已安排好了人,如今她居住的宮裡頭起了大火,待大火燃盡,任由是誰也辨認不出裡頭的究竟是誰。

呼延公主豈能讓自己大好的年華都葬送在大周老皇帝的後宮裡頭?

要說那老皇帝心是真狠,將自己關起來,一關就是這麼多年,呼延公主曾經的珠圓玉潤早已不再,如今形容枯槁,身子早已經敗壞了。

而這些,都是那老皇帝的手筆。

只是那老皇帝不知道,縱使將自己關押起來,不叫自己見外人又如何?他那兒子,自己都不用勾手指,自己就貼上來了,自己只不過是說了幾句好聽話,叫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簡直比狗都要聽話。

只是如今計劃敗露,想必老皇帝那兒子也活不成了。

多年計劃一朝破滅,實在是叫呼延公主心裡頭窩火。

呼延公主帶人往北庭的方向撤離的時候,沒過多久就接到了紫廬峰那邊神隱衛被大周暗衛全殲的訊息。

傳遞訊息的人猶豫了一下,問道:“咱們還要不要派人去救一救那小皇子?”

再怎麼說,這也是他們培養了這麼多年的棋子,若是就這麼放棄,實在是可惜了。

然而呼延公主卻是半點也沒有猶豫:“救他作甚?”

“一個廢物罷了,死了就死了,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呼延公主的語氣十分涼薄,對待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孩,也只是像隨手丟掉了一張廢紙一樣隨意。

呼延公主在北庭王庭的時候便是如此,她手底下的人半點都不覺得奇怪。

呼延公主疲於奔命,根本無暇顧忌一個廢物的死活。

只是走著走著,呼延公主隱約感覺到一陣腹痛。起初她還以為是自己如今身子太差,路上又太過勞累,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然而走著走著,腹痛非但未消除,反而愈演愈烈。

眼見北庭的土地跟草原已然是近在眼前,經過幾天的發酵,呼延公主只覺得肝腸寸斷,竟連上馬都不能了。

最終,呼延公主倒在了與北庭國土只有幾十裡的地方。

只差一點,她就能夠回家了。

呼延公主將十三皇子當成是自己的狗,卻忘記了,狗也是會咬人的。

欺辱過他的人要死,欺騙過他的人亦是要死。

若是事成她要死,若是事不成,他死了,她更是要死。

況且,能夠為自己而死,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啊。

既然她口口聲聲說可以為自己去死,那她就去死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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