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萬歲

“卞大人, 何必如此激動。”聞鶴深憐憫地看著他,“你為了你的家人不惜讓北梁所有人都給他們陪葬,而我只不過是想找回我的兄長罷了, 他輪迴的每一世我都要去找他, 讓他記住我,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逃不過生老病死,然後再不停地找他, 被他遺忘……是個人都會被逼瘋的, 我不想再讓他忘記我了,我要他跟我一樣,不老不死,永遠都記住我, 明白嗎?”

卞滄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瘋子!你就是個異想天開的瘋子!”

“起初是異想天開,”聞鶴深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了王滇和梁燁,“不過世上總有人能得天道垂憐, 生來就能超過絕大多數人, 人皇得道, 區區凡人也配?”

他猛地衝向了鐵籠,不顧上面符文的灼燒, 死死盯著梁燁, “知道我為什麼選中了北梁嗎?因為我算出來你會在這裡降生, 梁琮那個蠢貨不過糊弄兩句, 就真的相信自己能得道成仙, 崔語嫻野心勃勃, 不過挑撥離間就能讓她心生不甘, 卞雲心這種蠢貨只要拿捏住她的把柄就心甘情願給我辦事,而你父母那對自以為是的聰明人,最後也不過落得自掘墳墓的下場,就連卞滄,也不過是一個被仇恨矇蔽了理智的可憐蟲……你們這些人,爭權奪勢,追名逐利,野心勃勃,真是再好拿捏不過了。

只要言語挑撥,就能看到血流成河,自相殘殺,人心自古如此,我憑什麼不能利用呢?用你們的話講,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要怪就怪你們天生弱小,就活該被踐踏。”

“但現在被關在籠子裡的是你。”王滇扶住梁燁,臉上扯起了個陰冷的笑,“你說這些不過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的藉口罷了,且不論有沒有所謂的仙骨存在,你自以為是辛辛苦苦所做的這一切,有沒有問過你‘兄長’的意願呢?強加自己的意願到別人身上,這不叫為他人著想,這叫自私自利。”

聞鶴深神色不明地盯著他,“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就憑你在籠子裡,我在籠子外。”王滇微微一笑,“就憑你的兄長現在是我的。”

一句話,徹底點燃了聞鶴深的怒火,“我要殺了你!”

然而無論他再如何破壞掙扎,當初他讓梁琮囚禁那隻白虎的籠子卻將他自己囚禁不得出。

大雨傾軋,碎雪園裡落紅滿地。

雖然暴雨瓢潑大部分都聽不見梁燁在說什麼,但總有耳朵好的能聽見,尤其是對上肖春和略帶古怪的神色,王滇的耳根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咬牙切齒道:“閉上你的狗嘴吧。”

他們身後是風中凌亂滿臉驚詫的文武百官,面前是神色凝重的長輩肖春和嶽景明,旁邊就是崩潰嘶吼瞪他們快瞪出血來的聞鶴深。

排山倒海的高喝聲響徹雲霄,暴雨漸歇。

嶽景明肖春和以及拖著重傷趕來的項夢開始著手處理籠子裡的聞鶴深,卞滄跪在地上,痴痴地笑著看向關著聞鶴深的那道玄鐵籠子,門口的百官驚疑不定地看著相擁在一處的兩個帝王,有人甚至懷疑自己眼花而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充恆和長盈帶著還倖存的暗衛將叛臣團團包圍,繡著梁字的黑旗插滿皇宮的各個角落,即便大部分炸藥都已經被及時地排查出來,損毀的宮殿房屋不計其數。

王滇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後頸,“我們不理他。”

焦炎長臂一揮,無數待命計程車兵衝入了世家,溫熱的血灑進了冰涼的泥水,大都以西,呂恕望著代表著勝利的訊號,高聲喝道:“叛臣伏誅!吾皇萬歲!”

十載山上,梁寰趴在百里承安懷中睡得正香,龍驤激動地進來推開了窗戶,示意他們看向天空的訊號。

然後梁燁理直氣壯,無所顧忌地抱著他耍流氓。

“狗屁不通。”梁燁聽了半天難得罵了句髒話,有氣無力地靠在王滇身上,委屈地看著王滇,“他好不講道理,朕資質好他就理所當然欺負朕。”

小院裡,楊無咎扶著顫巍巍的楊滿看向了天空。

“聞鶴深,你在此間作惡多年,以為自己是修行者就可以肆無忌憚,藐視眾生,卻不知世間自有其執行的法則,強行改命,只會自食惡果,你這副行將就木的身軀就是最好的證明。”嶽景明將長劍緩緩收回了劍鞘,“即便今日我等未替天行道,來日你也會遭到反噬。”

“叛臣伏誅!吾皇萬歲!”

他含混不清又說了句什麼,王滇在雨中沒有聽清,伸手抓了抓他的頭髮,笑道:“什麼?”

“你好香啊王滇,想操哭你。”梁燁低聲嘟囔,然後悄咪咪地親了親他的脖子。

大都的百姓們心驚膽戰地露出頭來,看向那明亮地一點璀璨。

梁燁咧嘴一笑,然後又猙獰地扭曲了臉,一臉血埋進了王滇的頸窩裡,“疼死了……”

“我生平最厭惡你們這些道貌岸然之人。”聞鶴深的目光越過他們看向輪椅上的崔琦,“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的兄長明明是為了救人而死,被救的人忘恩負義活得無比快活,我兄長卻要遭受輪迴之苦次次命途多舛,生老病死無一可避,他分明天資卓越,憑什麼要他淪為一個普通人!憑什麼梁燁這種什麼都沒做的人就可以天生仙骨直登仙途!我不甘心!”

“叛臣伏誅!吾皇萬歲!”

訊號直衝長空,在厚重地雨幕下轟然炸開。

“叛臣伏誅!吾皇萬歲!”

喧鬧嘈雜的人群中,王滇顧不上週圍各種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伸手捋了把梁燁額前的溼發,露出了光潔的額頭,“解藥在這人身上,還得勞煩十六兄。”

崔琦推著輪椅停在了他們面前,目光在他們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逡巡,微微蹙眉,“雙生子?”

“……”王滇推開梁燁一個勁想往他頸窩裡擱的腦袋,乾笑了兩聲,“十六兄,此事解釋起來頗有些複雜。”

“難怪喊得這麼順口。”崔琦看向王滇,“你比陛下脾氣好多了。”

梁燁陰惻惻地抬起頭來衝崔琦齜了齜牙,“你看看你招惹得都是些什麼人,你要不是姓梁,管你去——唔。”

王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十六兄見諒,他傷口疼,逮著誰就衝誰發脾氣。”

梁燁張嘴就咬住了王滇的手掌。

“……知道了。”崔琦神色冷淡道:“需要我幫忙嗎?”

“十六兄願意幫忙自然是最好的。”王滇隱隱鬆了口氣,“陛下`身上中的毒名為楓霜落,聽嶽師父說,應該就是此人配出來的毒藥,不過……十六兄可方便?”

“不過是個妖言惑眾的妖道,說得全是莫須有的胡話。”崔琦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陛下,官制改革已經完成地差不多了,是時候考慮一下禁道的問題了。”

梁燁看向嶽景明跟肖春和,轉頭又要衝崔琦齜牙,王滇一把將人薅住,神色嚴肅道:“陛下說他會好好考慮的。”

崔琦一臉冷淡地推著輪椅去了籠子那邊,梁燁哆嗦著滿是血的胳膊扯開了王滇的手,眯起眼睛道:“誰準你擅自決定的?”

“只是說考慮而已。”王滇安撫地摸了摸他滿是血的手,“雖說師父他們立了大功,但也不能嘉獎無度。”

“朕有數。”梁燁低頭舔了舔他掌心上的血痕,輕哼道:“力道還不小。”

“嚇死我了。”王滇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先把你把身上的傷好好處理一下,武功再好也沒你這個打法,下次再敢這樣我就——”

梁燁佯裝轉頭,眾目睽睽之下嘴唇飛快地擦過了他的唇角,然後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對不起,我錯了。”

“……”王滇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嘴唇,眯起眼睛嘖了一聲。

碎雪園裡的這個鐵籠還是王滇初來乍到時無聊看帝王起居錄注意到的,後來他和梁燁在這裡胡鬧著玩的時候還被花叢中的鐵鏈子絆倒過,不過也未放到心上,畢竟這地方人跡罕至,主要是梁燁這廝喜歡海棠花,自打當了皇帝就霸道地將碎雪園佔為己有,誰都不讓靠近。

“可惜了這些花。”王滇牽著他的手踩過了滿是血色的海棠,至於旁人投來的各色目光,王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反正樑燁編故事的能力堪比酒樓裡的說書先生,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來年再給你種上。”梁燁聞言道:“今年秋獵朕也給你獵只大老虎玩。”

王滇失笑,知道他從來沒有去過秋獵,“行啊,好好玩一玩,帶著十六兄阿寰還有充恆,我記得阿寰喜歡小兔子。”

“他就是隻小兔子,沒出息的哭包。”梁燁撇了撇嘴,絲毫沒有當著老子說兒子壞話的心虛,對上了崔琦冷淡的目光,理直氣壯地瞪了回去。

“……”崔琦面無表情地轉回了頭。

不知道他跟聞鶴深說了什麼,籠子裡的人跪在地上死死瞪著崔琦,彷彿要將人拆皮拔骨,“你不是他!你根本不是他!他絕對不會說這種話!”

崔琦神色冷淡地抬起眼睛,“我是我自己,將解藥交出來,或許能留你個全屍。”

聞鶴深不可置信地搖頭,“你為了他讓我死!?”

“朕的兄長自然為了朕。”梁燁輕嗤了一聲。

聞鶴深崩潰地在籠子裡嘶吼,他雙目赤紅,驟然撞向了籠子,竟是生生衝破了符文抓向了輪椅上的崔琦,梁燁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生生捏碎了他本就早已腐朽的骨頭,旁邊的嶽景明跟肖春和連忙去修補那破損的紙符。

嘈雜混亂中,一道冷箭倏然而過。

碎雪園中忽然瀰漫起了濃烈的海棠香味。

梁燁扣著聞鶴深的胳膊茫然地轉頭,耳邊嘈雜混亂的人聲忽然變得極為渺遠。

王滇緩緩地低下頭,濃郁的血色洇透了玄色的外袍,穿透心口的利箭緩緩滴下了一滴血,重重落在了被踩碎的花瓣裡。

長空中的烏雲開始緩緩消散,和煦溫暖的陽光破開了厚重的雲層,灑在了碎雪園的滿地狼藉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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