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冷淡

王滇昏昏沉沉睡了好幾日, 好像把之前熬夜加班缺的覺全都補了回來。

梁燁給他喂藥的時候,他皺著眉推開,聲音都帶著懶意, “不想再睡了。”

“可感覺好些了?”梁燁握著他的手腕把了把脈, 將碗放在了一旁。

“嗯。”王滇閉了閉眼睛, “沒那麼難受了。”

那些尖銳的、令人崩潰的戾氣和煩躁都消退了許多,他甚至覺得有些餓。

聽到他想吃東西, 梁燁很開心, 趕緊吩咐人去做飯。

上一次王滇鬱症回府時,有時候一天只吃兩口飯菜或者乾脆不吃,當時梁燁只覺得人餓不死就行,倒沒怎麼著急上火。

在路上這幾日每次王滇醒來, 都是不想吃飯, 被他逼著喝半碗一碗粥了事,逼急眼了還要發脾氣,困著也能將他罵個狗血淋頭,梁燁被罵得心頭火起也只能生生忍著, 好聲好氣地勸人多吃兩口, 十分忍辱負重, 生怕再給餓出什麼別的毛病。

“沒藥,清水。”梁燁端著碗喝了大半, 才遞到他嘴邊, “喝了潤潤嗓子。”

王滇皺著眉看了他一眼, 勉強喝了半碗水, 他睡得沒什麼力氣, 靠著梁燁打哈欠。

梁燁搓了搓他的手, “不能再睡了, 吃了飯出去走走。”

鬱症發作之後他整個人都處於極度亢奮精神緊繃的狀態,做任何決定都容易偏激,梁燁又是個愛找刺激的,他要是沒事倒能鬥幾個來回,去東辰賭那個機率。

王滇嗯了一聲,“你派誰去的東辰?”

“川松郡。”梁燁又讓他喝了些水,“再往東南兩百里就是華東郡,焦炎守在寧明郡,我想順勢將華東郡打回來。”

“啊?”梁燁茫然地看著他。

梁燁指著地圖上的安漢郡道:“寧明郡緊挨著樓煩,離南面遠,焦文柏力有不逮馳援不過來,所以虞破虜之前想在寧明郡跟我耗,在加上樑軍缺糧草,他想先拿下寧明再打安漢,過了鶴水直襲大都,但你此次押送了這麼多糧草,我就敢跟他一直耗著,他琢磨過來,就退而求其次,想從川松打安漢,我要分兵留在寧明,他打起來也容易。”

梁燁咧嘴一笑,使勁揉了揉他的後頸,“剛醒就想這麼多事情,我看你這鬱症就是因為腦子太好使才生的。”

“你讓我睡了這麼多天,要麼人已經到了東辰的王都。”王滇慢吞吞道:“要麼就是申堯死了,不然你放心讓我醒過來?”

王滇拍開他的手,撩起簾子看向外面,“這是何處?”

“要是換個人說朕就挖出他的腦子來讓他看看自己的的腦子。”梁燁伸手掐住他的臉,“恃寵而驕。”

又不是仇人。

“腦子不好記得還挺清楚。”梁燁身上熱烘烘的彷彿個大暖爐,王滇靠著很舒服。

“虞破虜呢?”王滇直起身子,從梁燁袖子裡摸出了副地圖,展開仔細看。

而且他也不想什麼事情都跟梁燁較勁。

“你明明聞出來了,可以不喝。”梁燁得意道。

“太累了。”王滇半闔著眼睛道:“我想好好睡幾天。”

但就算申堯沒死,他反過來藉此咬北梁一口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對梁燁來說也是一種背叛,必要時他會做,可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希望打破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王滇笑了笑,罵道:“王八蛋,許你算計,不許我想想。”

“等會兒出去跑跑。”梁燁摸了摸他的臉,“之前你住在應蘇坊時,我便看你天天跑,泡個熱水澡就容易睡著。”

“你留了多少人給焦炎?”王滇道。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只記得馬車顛簸和外面的風聲。

“十二萬。”梁燁道:“以焦炎的本事,牽扯住樓煩那十五萬軍隊沒問題。”

“你只帶二十三萬人太少了。”王滇道:“川松多山,地形複雜,虞破虜山戰起家,太冒險。”

“川松還有六萬府軍。”梁燁點了點地圖上的川松,“就算這六萬人不頂事,焦文柏也能從承元郡馳援過來。”

王滇盯著地圖看了片刻,“你想讓他走水路?”

“虞破虜不善水戰。”梁燁說:“我讓呂恕帶兵去攔他的頭,再讓卞鳳去截他的尾,要是能在東辰出訊息前將他逼到華東郡,就有機會把華東郡收回來。”

“別太貪心了。”王滇還是覺得他這個法子太過激進,“象徵性逼他一逼好談條件就行了,打得太過談和時難看,華東郡那麼多金礦,東辰鬆口太難,弄巧成拙了怎麼辦?”

“就是要打得難看才好談條件。”梁燁陰惻惻道:“華東郡本來就是朕的地盤。”

王滇聽他這語氣眉梢微挑,“申堯死了?”

梁燁喜氣洋洋道:“他兒子太多,不知道哪個先下手為強了,讓他生這麼多,孝順死了。”

王滇嘆了口氣,“樑子煜,你嘴積點德吧。”

“可見孩子還是得少生。”梁燁嚴肅道:“你給朕生一個就行。”

“我他媽要是能生肯定去父留子。”王滇拍了拍他的肚子,“有阿寰一個就夠了,少打些不切實際的鬼主意。”

“嘖,那隻小白兔子。”梁燁提起便宜兒子依舊滿臉嫌棄。

整天除了哭就是吃,話都說不利索,哪天北梁亡在他手裡都不奇怪。

“還阿寰,你跟他很熟麼?”梁燁幽幽道:“你都不這麼喊我。”

“……你又不是四五歲的小孩兒。”王滇聽見外面的通傳聲,自動消了聲,坐得離梁燁遠了些。

梁燁不爽地看著他。

軍營裡的菜色有限,自然不像宮中那般精緻,但給梁燁的也差不到哪裡,大概是他仔細吩咐過,都是些清淡的開胃菜和熬得細膩的粥。

“餓也不能吃太多。”梁燁將地圖收了起來,“吃完了再談正事。”

王滇舀了勺粥喝下,空蕩蕩的胃裡瞬間暖和了起來,“我不懂打仗,還是別瞎摻和了。”

“我會你自然也會。”梁燁唏哩呼嚕喝了大半碗粥,夾起菜大口吃下。

王滇聽得額頭青筋直跳,“你慢點吃。”

梁燁拿了塊餅塞進嘴裡,彎起眼睛衝他笑,“之前隨時都會打仗,習慣了。”

王滇半是心疼半是無奈,“現在不打仗,慢點。”

“好。”梁燁慢下來吃得斯文了些,但速度依舊不慢,吃完了兩個大餅,王滇才只喝了半碗粥。

見王滇放下了筷子,他頓時擰起了眉,“你不是餓了嗎?”

鳥吃得都比他多。

“飽了。”王滇道:“我吃了不少菜。”

梁燁看了他一眼,端過他剩下的粥兩三口喝了個乾淨,“你就是吃得少才生得鬱症。”

“……”王滇聽他這嘮叨的論調,忍不住笑,“你有完沒完?”

“沒完。”梁燁有些生氣道:“朕都沒得鬱症,你爹疼娘愛還富可敵國,到底怎麼生得這毛病。”

“遠沒到富可敵國的程度。”王滇知道他被嚇得不輕,安慰道:“只要你別刺激我就行。”

梁燁被他噎得瞪人,又小心地觀察他的神色。

王滇捏了捏他的掌心,“提也沒事,過去那一陣就好了,不用擔心。”

梁燁臨時紮營的地方是片地勢平坦的山嶺,虞破虜的軍隊離這裡不算近,梁燁並不打算跟他交手,只坐鎮指揮。

冬日的山景不算好看,風倒是比戈壁灘上小了許多,王滇攏著袖子和梁燁並肩走著遛馬,充恆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時不時跳上樹望個風玩。

“許修德倒是能言善辯。”王滇聽他說完,“不過我還以為你會派個更信任的人去。”

“朝中那些人,呵。”梁燁冷冷一笑,“他們巴不得朕死在戰場上,朕信他們就是找死。”

許修德有把柄捏在他手裡,反倒更讓人放心。

“可惜。”王滇嘆了口氣。

“可惜?”梁燁牽著韁繩偏頭看他,笑得不懷好意,“沒去成東辰就讓你這般惆悵?”

“好不容易來一遭,還是想四處看看的。”王滇矜持笑道:“奈何美人關難過,使我不得行。”

梁燁被他笑得心底發癢,揚眉道:“你該喊我夫君。”

王滇詫異道:“我瞧你那話本子裡都是寫的相公。”

梁燁頓了片刻,眼睛瞬間一亮,彷彿終於抓住了王滇的小辮子,“朕就知道你偷偷看了,那畫冊子你肯定也沒少翻。”

王滇一臉正氣道:“不過是想了解一下古代民間文學。”

“裝模作樣。”梁燁篤定道:“你肯定看過更多,不然哪來的那麼多花招。”

“這才到哪裡。”王滇勾了勾嘴角,“你喊聲老公,我教你更有意思的。”

梁燁狐疑地盯著他,“老公不是太監麼?”

這愛好……著實生僻。

“在我們那裡是愛人的意思。”王滇面不改色道:“你不好意思?”

梁燁輕蔑一笑,“朕有什麼不好意思。”

王滇偏頭貼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示範,滿意地看著梁燁的耳朵瞬間充血,輕笑著用指腹撥弄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不在床上說不出來?”

梁燁嘖了一聲,正要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陛下!”有人自遠處策馬而來,聲音十分激動。

王滇被擾了興致,直起了身子,看向從馬上翻身而下的少年。

“見過陛下!見過王爺!”卞鳳半跪在地上抱拳行禮,炙熱又崇拜的目光卻黏在梁燁身上,遞上信封朗聲道:“陛下,川南捷報!”

梁燁伸手拿過信封,卞鳳緊緊盯著他,緊緊握住了方才不小心被碰到的指腹,卻忽然察覺到了一陣寒意。

他轉頭,正對上了王滇冷淡的目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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