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慶功

“打掃戰場!”梁燁翻身下馬, 厚重的戰靴踩著血水而過,大步跨進了城門。

“是!”卞鳳握緊了手中的長槍,眼睛裡的崇拜絲毫不加掩飾。

梁燁絲毫沒注意身後的人, 在一眾行禮聲中快步上了城門樓, 正好撞上下來的王滇, 眼神瞬間炙熱得彷彿要燒起來,長臂一伸, 隔了四五個臺階徑直將王滇拽下來壓到了牆上, 扣住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充恆躲避不及,眼睛瞬間受到了刺激,猛地轉身攔住了企圖下樓的呂恕等人,冷聲喝道:“回去!”

雖然莫名其妙, 但充恆是梁燁身邊的人, 呂恕等人不敢得罪,只能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城牆上。

王滇聽見了充恆的聲音,推了梁燁一把,梁燁卻愈發不知收斂, 頂著滿臉血目光陰鷙地盯著他, 膝蓋強硬地抵開他的雙腿, 啞聲道:“真想在這裡艹了你。”

王滇被他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和煙硝氣燻得頭疼,聞言扯了扯嘴角, “你他媽試試。”

梁燁周身的煞氣還沒來得及收斂, 呼吸都帶著血的滾燙, 他死死盯著王滇的眼睛, 喉結用力地滾動了兩遭, “我厲害嗎?”

“……厲害。”王滇壓著怒意笑道:“特別厲害。”

梁燁嘚瑟地揚了一下眉毛, 手掌壓住王滇的後頸吻住了他的唇, 肆無忌憚地在裡掃蕩了一圈。

“沒死……梁燁沒死。”他一遍遍地向自己重複著這句話,四肢百骸都傳來令人驚恐和無法忍受的疼痛,低低的吼出了聲:“沒死!”

城牆上適時傳來充恆劇烈的咳嗽聲。

又是這樣。

說完,也不管梁燁如何不滿,徑直下了臺階。

半晌,他才抖著手將那支短箭拔出來放回了袖箭筒裡,伸手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

破碎模糊的畫面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最後定格在壽宴時梁燁被一箭穿心的畫面上。

“像什麼樣子。”王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低聲道:“我先回營帳。”

憤怒,心疼,還有不甘和濃重的恨意將王滇整個人都湮沒了進去,他彷彿一個溺水不得出的病人,窒息感和瀕臨死亡的恐懼編織成了密不透風的網,將他沉沉地壓在了水底。

胃裡開始絞著疼了起來,手中的溼帕子被攥得死緊,王滇咬住了牙根強行穩住了呼吸。

王滇滿頭冷汗,粗喘著氣,盯著那支離手掌不過寸許的短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大帳中,梁燁坐在主位上端起了酒碗,笑道:“此次勝仗,全仰仗諸位弟兄們驍勇善戰,朕話不多說,先乾為敬!”

王滇臉上衣服上都沾了血,那味道讓他之前吃的東西在胃裡翻滾,他冷漠地推開梁燁,“夠了。”

“……憑什麼……死得是我?”

漆黑的天幕下,篝火燃得熱烈,士兵們聚在一起難得吃上了肉,激動得大吼大叫,吵鬧非常。

梁燁不滿地輕哼了一聲,狠狠地往他腰上摸了兩把,拽著他就要上去。

每次都是這樣。

梁燁知道他怕冷,在他營帳裡放了好幾個暖爐,王滇將身上沾了血的外袍扔到了榻上,拿著溼帕子擦掉臉和脖子上的血,閉上眼睛還是戰場上血色的陰翳。

打了勝戰自然要慶功。

鋒利的短箭深深地扎進了棉被中。

以及梁燁不要命用心口衝向尖刀的瞬間。

被攥緊的溼帕子裡洇進了鮮紅的血,王滇冷冷盯著那隻骨節泛起青白的手,用另一隻手艱難地覆了上去,強硬地用盡力氣將它掰開,眼底溢滿了潮溼的陰霾。

說完,仰頭將大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雖然皇帝這麼說,眾位將領也不敢這麼認,自然是狠狠讚揚了陛下在沙場上英勇殺敵的雄姿,全都仰仗於陛下,陛下萬歲,末將必當誓死追隨,天佑大梁云云,好一齣帝將和氣的局面。

畢竟是在打仗,士兵一律不許飲酒,將領們喝得也只是度數極低的清酒,儘管只是清酒,皇帝老大這般誇獎,那也十分盡興。

王滇端坐在梁燁下首,只安靜的喝著酒,有人來敬酒一概不拒,笑著喝了一杯又一杯。

梁燁瞥了一眼,起身端著酒碗走到了王滇面前,笑道:“但歸根結底,若不是丹陽王及時押送來糧草和兵器,這場仗也無法贏得如此輕鬆。”

王滇端酒起身,抬眼對上了梁燁眼底直白的慾望和喜愛,微微一笑,“臣應該做的。”

梁燁單手拿著碗,王滇雙手扶碗以示尊敬,酒碗輕輕地碰在了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梁燁的指腹狀若無意地劃過他的手背,“仲清,這杯酒,朕敬你。”

王滇抬眼看向他,笑得溫和坦然,“陛下,臣敬您。”

盛滿了碗的酒被一飲而盡,因為喝得急,清冽的酒從嘴角溢位,滑過修長的脖頸,沾溼了新換的衣衫。

梁燁眼神微暗,捏緊了手中的碗,同樣一口喝了個乾淨。

儘管慶功宴熱鬧非常,但梁燁依舊覺得又渴又餓,尚未從殺戮和刺激中平復的腸胃瘋狂地想要用血肉充飢,王滇風輕雲淡地坐在那裡,就像是這場慶功宴最豐盛的主菜,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渴望。

終於熬到了半夜慶功宴散去,梁燁也已經餓到了極點,他當著眾將領的面回了自己的大帳,又悄無聲息地繞到了王滇的營帳外,揮退了守帳計程車兵。

掀開簾帳,王滇正靠在榻上看書,手邊放著個碳爐在烤火,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看向他。

梁燁一時沒看懂他的眼神,只覺得呼吸停滯了瞬間,沉聲喊人:“王滇?”

“嗯。”王滇使勁按了按眉心,“你怎麼來了?打完仗應該好好休息。”

“我不累。”梁燁一腳將那礙事的碳爐踢遠,順勢坐在了榻尾,握住了他赤著的腳,刺骨冰涼,他皺了皺眉,將王滇的腳塞進了懷裡,“你這般怕冷,怎麼不知道穿襪?”

“穿了不舒服。”王滇將手裡的書合上,踩了踩他的肚子,“睡覺。”

“我餓了。”梁燁嚥了嚥唾沫,握住了他的腳踝將人拖過來,欺身壓上,“來吃慶功宴的大菜。”

王滇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再折騰一晚上還睡不睡了?”

“明天你補覺。”梁燁低頭親他的脖子,熟練地解開他腰帶的搭扣,抓著他的手向他證明,頗有些委屈,“快憋死了。”

嘴上委屈,爪子卻一點都不委屈,對著王滇上下其手。

王滇將書卷起來抵住了他的下巴,“該我了。”

梁燁咧嘴一笑,才不跟他論這個,厚顏無恥道:“朕該學的都學會了,你這般嬌氣,躺著享受多好。”

王滇閉著眼睛懶洋洋地笑了一聲:“耍賴?”

梁燁低頭親他的耳朵,“怎麼能是耍賴,我只是在心疼你。”

“這種事不用心疼。”王滇睜開眼睛,對上他眼睛裡狡黠的算計,微微一笑,“我跟你一樣,比較喜歡親力親為。”

梁燁咬住了他的耳垂,鋒利的犬齒帶著惡意碾了一下,十分講究策略道:“我都打贏了虞破虜,你就不能讓我一次?”

儘管這一次裡可能包含了很多個一次,但只要能達到目的,臉算什麼,他梁燁做事從來都不拘小節。

“不能。”王滇卷著手勾起了他的下巴,“陛下,次數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概不賒賬。”

兩個人的關係好不容易親暱許多,梁燁權衡了一下硬來和妥協之間的利弊,果斷選擇了第三種方法,意有所指地摸了摸他的唇,哄騙道:“不如今晚只用——嘶。”

王滇收回抽在他腰上的書,擰起了眉,“你腰怎麼了?”

梁燁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想了起來,混不在意道:“哦,應該是不小心被虞破虜劃了一下。”

王滇攥著書的手驟然收緊,冷聲道:“起來。”

梁燁心虛,老老實實坐了起來。

王滇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梁燁不想讓他解,一本正經道:“朕覺得穿著衣服做別有一番滋味。”

“有你大爺的滋味,脫了。”王滇的手微微有些抖,被他強行壓住。

梁燁斟酌了一下他的怒氣,敏銳地判斷出來怒氣有點大,機智地決定不觸這個黴頭,老老實實將衣服脫了,低頭去看方才疼的地方。

腰腹間被刀豁開了一個長口子,應該是被他放軟劍的劍鞘幫忙擋了一下,豁得並不深,但劍鞘被劃透了。

梁燁抽出薄薄的劍鞘,一臉肉疼的表情,彷彿死了小老婆,“我的劍鞘。”

王滇使勁扣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盯著他腰腹間的傷口,嘴唇泛白,“我去叫軍醫。”

“不用,區區小傷。”梁燁好整以暇地拽住他,開心道:“你幫我敷點藥包扎。”

他很喜歡王滇溫柔又小心地給自己包紮傷口。

“梁燁!”王滇突然抓住了他的前襟狠狠將人扯到面前,怒聲道:“你能不能對自己上點心!?”

梁燁被他吼得一懵,對著他赤紅的眼睛茫然地嚥了嚥唾沫,“王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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