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珍珍在這夫人居住的院子裡潛伏了下來,倒不是她不想離開,而是她根本離不開。

而且這個院子內一直在重複相同的劇情,也就是柳兒被丫鬟葡萄帶去見夫人,然後被夫人的奶嬤嬤帶出去訓話的這段劇情。

且若是莫珍珍表現出任何不符合‘柳兒’這個身份的舉動,這院子裡的人便會變得有些奇怪。

且這份‘奇怪’還在不停地堆積,並不會因為‘劇情’的重新開始而重新整理。

就比如現在……

“哎呀,你怎麼站著不動了?快點進來,夫人還等著呢。”

莫珍珍抬眼看向前面站著招呼她的葡萄,她依舊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卻半身是血,黑漆漆的眼眶對著她,嘴角緩緩勾起。

莫珍珍抬腳跟了上去,離得近了,便能看到葡萄臉上的不高興。

她像是不高興莫珍珍的反應,但是‘劇情’依舊在繼續。

葡萄肢體有些僵硬的走在前面,引著莫珍珍進了屋,她才笑著說道。

“夫人您看看,這是新來的丫鬟,我瞧著還算伶俐,特意帶來給夫人瞧瞧。”

只見書案後堆著一團白肉,一身鵝黃色的襦裙死死的勒在那坨白肉上,把那白肉擠成了奇怪模樣。

白肉動了動,隨後露出一雙小眼睛和裂開的大嘴,大嘴張合間有渾濁的液體流出。

“你呀,成天到處亂跑還有沒有規矩了。”

莫珍珍站在這裡就像是個旁觀者,不需要她回答什麼,她只需要老老實實站著就好,任何的反抗都好似在把她往危險的境地推。

莫珍珍曾經試過在迴圈重新開始前轉身離開,但是身後卻是一道跨不過去的門,她的跨出轉眼間就會變成邁入,又多了一道畸形的葡萄就站在她的面前,笑盈盈的重複著那句臺詞。

莫珍珍曾嘗試過翻牆,和這些人套話,然而這些都無濟於事。

現在她唯一沒做過的,便是攻擊面前這三人。

這是莫珍珍能使用的最後手段,因為她在之前便見過攻擊他人致死的人的下場。

那源源不斷的攻擊,好似無窮無盡從遠處趕來的僕從下人,以莫珍珍如今的身體條件,還真應付不了那樣的攻擊。

因此除非必要,她不會親自動手。

莫珍珍的視線在半身血的葡萄,白肉摸樣的夫人,以及乾癟如枯樹皮一樣的奶孃身上打轉。

‘劇情’還在繼續,這三個怪異的‘人’對‘臺詞’的時候已經開始不用心了,她們更多的視線落在莫珍珍的身上,其中的垂涎明晃晃。

要動手嗎?莫珍珍等了等,最終她還是開了口。

“夫人,我有事情想要稟告給您。”

莫珍珍突如其來的插話讓這三個心不在焉對臺詞的傢伙頓了頓,一時之間屋內變得極其的安靜,以至於她們身上的異狀加劇而帶來的撕扯聲都變得那般清晰。

夫人口中流出的液體更多了,她用一種溫和的聲音問莫珍珍。

“你想告訴我什麼事?”她們太垂涎莫珍珍了,以至於都變得急切起來了。

莫珍珍知道給自己的機會不多,她不清楚這些東西最終的形態是什麼樣的,她還能犯錯幾次,等她們變成完全體後會不會來攻擊她,她們的戰鬥力又有幾何。

不清楚的事情太多,因此她變得謹慎起來了。

接下來的話很重要,甚至於那有可能是她能開口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因此她在腦內不停琢磨,最後還是決定撒個謊。

有的時候,言語如刀,汙衊這種東西噁心人,卻也特別好用。

所以莫珍珍看向書案後的那團白肉,十分誠懇的和她說。

“我,我是袁管事買來伺候夫人的,袁管事和姑爺是一夥的,姑爺有了二心,和姑爺有染的正是葡萄,我是袁管事買回來,明面上放在夫人身邊伺候夫人,實際卻是給姑爺的……夫人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我不想嫁人,求夫人救救我!”

說著,莫珍珍居然身體一軟,給面前的白肉糰子跪下了。

屋內鴉雀無聲,就連異變帶來的聲音都沒有出現,所有人都像是被莫珍珍這話驚住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莫珍珍這一招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導致她們不知道要如何反應了。

然而這個小小的空間內自有規則,這裡困住了莫珍珍的同時,也有針對鬼物的規則。

莫珍珍‘癱’在地上,表情還是那副悽惶無措的模樣,實際卻在等,等待她的猜想成真。

過了大約五秒,白肉夫人先僵硬的開了口。

“葡萄,我那麼信任你,你怎麼能這麼做!”

這便是‘信’了莫珍珍的話了。

莫珍珍依舊還是那副模樣,但是眼簾卻垂下了。

果然。

之前在喬二少爺那邊的時候莫珍珍就覺得不對勁,原本的柳姨娘怎麼因為二公子的三言兩語就變成柳姑姑了,這樣的身份變化太奇怪了。

現在只是稍微試探了一下,便有了端倪。

與其說是大家隨隨便便的可以改身份,還不如說是有個無形的編輯在修改‘劇本’。

莫珍珍對這樣的狀態是熟悉的,因為拍戲,最開始給你的劇本並不是最終款,拍著拍著改戲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的時候前一刻這個人是你媽,往後拍這位女士就可能會多加一段劇情變成你的後媽。

像是這種改來改去的劇本和表演莫珍珍很熟,也正是因此,莫珍珍才有了這一句試探。

然後,就真的成了。

葡萄被問到了面前,那青筋凸起的臉上扭曲出了一個宛如吃屎了的表情,但是她還是說。

“小姐,我是被迫的啊。”這便是應下了。

這個時候莫珍珍多看了葡萄一眼,葡萄會直接認下多多少少讓莫珍珍有點意外,這個時候正常人不應該先狡辯一下嗎?畢竟這話是莫珍珍瞎編出來的瞎話,還是經不起推敲的那一種。

她的認下是‘劇本’的安排,還是原本便有這件事?

葡萄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不停地‘哭訴’她的迫不得已。

說著說著她還會抹兩把自己面上的血淚,但是夫人根本不聽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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