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後事
對於南芝族的秘術，玄素九也並非是一無所知的。
她很清楚，如果馬當強夫婦要保住現在肚子裡面這個孩子，那麼就要償還代價。
“逆天改命求來的孩子，父母要受切膚之痛，你們還願意嗎？”玄素九看著他們眼中帶著一絲悲憫。
因為她看到了這對夫婦，眼神慢慢變得堅定。
她是有點想不通的，如果是順其自然來得孩子，父母傾盡全力去守護他，這無可厚非，可是這樣勉強而來的孩子，明知不可為，還偏要為之，這種愛是讓人想不明白的。
不過，玄素九隻能給人提供一個解決問題的選擇，並不打算改變他們的選擇。
最終，馬當強和金雪莉夫婦決定受了這切膚之痛，保下來自己這個孩子，即使從此之後，他們夫妻的身體上都將殘缺不全，而且，還要每人拿出十年陽壽，來彌補這一份強求，他們也再所不惜。
金二廣似乎是最不能接受這一選擇的人，在他看來，自己的大姐是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可是，大姐的決定尤其堅定，不容他有任何的反駁。
“九姑娘，我姐是腦子魔障了？”把馬家三口送進鎮衛生院之後，金二廣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每人選擇不同，她有自己的考量，旁人不能替她抉擇。”玄素九倒顯得很平靜。
“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啊！憑啥我姐和姐夫啥也沒幹，就變成這個樣子。還有那個馬婆子，她害了那麼多人，怎麼還好好的呢？”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收治馬婆子的病房裡，傳來馬婆子痛不欲生的哀嚎。
金二廣又沒話了，馬婆子這可不像是好好的。
“都說了，她要經歷之前所有的痛苦，生生世世都不得解脫。我從不說謊。”玄素九看了金二廣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悅。
“九姑娘，我姐夫以後怎麼辦呀？他的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說出去誰會相信呢？”金二廣這個時候不免又操心起了姐姐和姐夫今後的生活。
“不是之前用過障眼法了嗎？”玄素九看著病房突然說道。
“九姑娘你說的是真的，你還可以再幫我姐夫用一次障眼法嗎？九姑娘，我求求你了，我姐現在鐵了心，非要生下這個孩子，以後還是得指望著我姐夫呀。”
金二廣這個時候不得不替大姐和大姐夫的未來打算打算，既然大姐非要生下這個孩子，那姐夫這個工作就不能丟，他們那個村子裡面是沒什麼大活路的，如果姐姐姐夫回到了村中說不定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更何況金二廣的媳婦安紅花也不是什麼善解人意內心良善的女人，到時候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叫人笑話的事。
“我可以再幫他用一次障眼法，不過他們夫妻從今以後要行善積德，要多做好事，如果做了一件虧心的事情，他的面貌就會恢復原樣，所有的因果報應都要承擔在身上，這件事情你能替他們答應嗎？”玄素就這個時候又問。
金二廣仔細想了想，沒在說話，而是一直等著醫生給金雪莉夫妻兩個人處理好傷口，他就過去跟姐姐和姐夫商量了好長時間。
“師祖，你要是用了這個障眼法，會不會也跟馬婆子一樣沾染上什麼麻煩呀？”
金元寶這個時候倒是挺替玄素九著想的。
玄素九像看著一個傻子一樣，用同情憐憫的眼光看著他。
“修行中人和修行中人是不一樣的。”她慢條斯理的說。
“哎？”金元寶十分不解。“什麼意思？”
“我行萬善，靈根初成，修得無邊大道，所謂恩怨因果，不過是修行之中必經小事而已。”玄素九微微仰起下巴，臉上似笑非笑，非常玄妙。
金元寶只覺得她此時很像是個高坐雲端的仙女，好像有種仙氣，可是……他還是聽不明白玄素九到底在說什麼。
“師祖，你講話能不能簡單些。”金元寶心裡苦啊。
“就是道法不精，比你師祖我差得太遠，這點小因果，天人冥三界，還沒有人敢記到我的頭上。”玄素九輕笑一聲。
金元寶無語。
他沒想到，這傻妞變成九姑娘之後，吹牛的能力居然也無師自通。
那馬婆子那麼大年紀了，就論修行的時間都得比玄素九長吧？
“元寶，修行很多時候看得是天分。”玄素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師祖，你看我天分如何？”
玄素九又看他一眼，輕嘆一聲，保持了沉默。
金元寶心裡不上不下的，收自己當徒孫的時候，不還說他跟知問觀有緣嗎？現在嘆息是什麼意思？把輩分騙了，就不管了？
很快金二廣就跟金雪莉夫妻二人商量好了。
馬當強雖然倍受打擊，但說實話，他其實也是個受害者，他怎麼會想到，自己本應是一個不存在的孩子？再想起死去的父親和姐姐，又看了一下自己和妻子剛剛包紮止血的傷口。
他們付出代價太大了，已經不能回頭。
“我們答應，九姑娘，你要我們如何承諾你才相信？”馬當強問道。
“走吧，回你們家去，我們籤個契吧。”玄素九說。
他們都不明白籤契是什麼，回家之後，玄素九叫金元寶殺了只大公雞，她自己則是用黃紙剪出一男一女兩個小紙人，將馬當強夫妻的生辰八字分別寫在小紙人上。
玄素九向馬當強和金雪莉各要了一綹頭髮，將頭髮捲進了小紙人之中，然後，又找了一個搪瓷盆過來，叫金二廣替他姐姐姐夫燒紙。然後便將小紙人擺在火盆前。
“跪下！”玄素九道。
馬當強夫妻趕緊跟在她身後跪了，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磕頭！”玄素九說著，恭恭敬敬地叩下頭去。
連續扣了三個頭之後，她才抬起身來，將那一碗剛剛放好的雞血擺到跟前，讓馬當強夫妻兩個，每人用手指蘸了雞血，將手一按到了小紙人上。
這時，兩個小紙人突然像活了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縱身一躍躍到火盆之中，瞬間被燒的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