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客官你裡邊兒請,……”

這店其實就是支了個帳篷,在攤子後面又擺了兩張桌子。

現在桌子邊都空著,正好楚長尋和花花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那花花卻急不可待,抻著脖子看著,那店家的一舉一動。

店家將這肘子拿出來,直接用刀切碎擺在盤子裡,將肘子中間那一段碩大的骨頭扔掉,這才將整個盤子端了過來。

“客官吃肉,不喝點兒酒嗎?咱這店裡有自釀的杏花村酒,綿長不醉人。……”

“是嗎?給我來一罈。……”

楚長尋一聽也來了興趣,說實話也一個月多月沒喝酒了,這嘴裡的確有點兒饞。

在這店家回身取酒的時候,那花花已經忍不住,伸手抓了一大塊肉,直接塞進嘴裡,這肘子肉,連皮帶肉吃是最香的。

尤其是這店家將這肉滷的軟糯不膩。

只是盤子放在桌上,就讓這肉微微的顫抖,發出誘人的色澤,香氣襲人。

而花花抓的這一塊,正好一塊皮帶一塊肉,塞進嘴裡,一口咬下去滷汁四濺。

“香,太香了,……”

就這花花一邊吃,還忍不住,從嘴縫裡擠出幾個字來。她大口的吞嚥,這時小臉兒上已經沾滿了油漬。

楚長尋看了以後,卻是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要用筷子的,怎麼能直接用手抓呢?……”

“什麼筷子?……”

花花一邊拼命的吞嚥著,自己嘴裡的肉,一邊抬起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

楚長尋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花花是個妖獸啊,她吃東西當然是用爪子抓了。

“給,就是這個,你像這樣弄!……”

楚長尋沒辦法,只能耐心的教導這花花,不要看已經是四品的妖獸了,這時候卻顯得笨手笨腳。

弄了半天,這兩根筷子在她手中,就是不聽話。

“哥,我還是用手抓吧。……”

“不行,必須用筷子吃,如果不會用的話,你就別吃了。你不知道如果用手抓的話,一是沒有教養,二是容易暴露你的身份。

以後你要是跟著我的話,就必須要學的有人樣。人怎麼做你就得怎麼做。……”

“客官,酒來了。……”

正說著話,那店家抱著一小壇酒,從後面走了過來,

“客官是整壇都要,還是給你打幾兩?這一罈是正好一斤。……”

“不用了,全放下吧。……”

這楚長尋在現實世界的時候酒量就不小,一斤白酒可以輕易的喝了。再加上一個多月沒喝了,他也想獎勵自己一次。

過過酒癮。

“另外,你每樣滷味都給我弄點。……”

“客官每樣都要嗎?那可不少的。……”

“沒關係,吃不了我們可以帶走。……”

聽了楚長尋這樣說,那店家當然是笑容滿面,這是碰到大客戶了。

扭頭就去忙活,可這時候突然從街的左手邊走來一個乞丐。

三十來歲,破衣爛衫,髒兮兮的,蓬頭垢面,臉上也滿是泥垢,根本看不出他的臉色來。

一邊走,這傢伙還呲著一口黃牙,這其中一顆門牙還掉了一半兒。

“這個邁步走,有幾尺。看老闆賣小吃,煎炒烹炸生意好,五味調和獨一枝,仙人聞香把雲下,魚龍聞味亂吱吱。

你家的顧客從不斷,凳子不夠都雙足站。

都稱讚廚師的手藝好。

你掙得的文錢上百萬。

小熊今天來看看,老闆的確不一般,是給錢,是舍飯,老闆你有打算。老闆你心裡有打算,給我兩文,我好走,不耽誤老闆來盛飯呀。

你那個時間是金錢,俺不給老闆來糾纏。……”

這傢伙手裡拿著一副快板,一邊打著《蓮花烙》唱著,一邊直奔這個滷肉攤兒來。看來,他也是被這剛出鍋的,滷味香氣吸引了過來。

雙眼死死盯著那老闆的手,這時候老闆正在切一塊豬頭肉,那肥厚的肉膘。垂涎欲滴呀!

“去去去,正忙著呢。……”

“那你說忙,也實在忙,你那個生意比大家強,

你雙手忙著把錢掙,俺也來祝賀助助興,唱上個三天並兩晌。

也不把嗓子累出病,只要老闆高興,你多給幾文還不一定。

我說的是天怕浮雲,地怕荒,人怕有病,樹怕傷,

老鼠怕貓,貓怕狗,小雞子怕黃鼠狼。

說書的害怕嗓子啞,拉弦的害怕手長瘡,開飯店那個怕熄火,又怕乾鍋沒有湯。

害怕蒼蠅鍋裡掉,害怕小蟲菜裡藏,害怕滾湯燙住了手,害怕拉稀弄髒了手,害怕油煙把人嗆。

害怕油鹽亂了放,害怕客官提意見,又怕中毒把人傷。

害怕流氓胡搗亂,害怕要飯的亂嚷嚷,要不害怕很好辦,你給我兩文我滾蛋。

給的快滾的遠,用不著老闆把俺趕。……”

一口氣兒這要飯的,將蓮花烙全部唱完,

這老闆也是碰到大客戶了,心裡高興,隨手扔給他倆大錢兒。

“叮鈴噹啷!……”

大錢兒掉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這乞丐欣喜若狂,立刻眉開眼笑作揖感謝。

然後麻利撿起大錢兒,剛想走的時候,動作猛的停頓了一下。

這時候就連坐在酒桌間,剛喝了一杯酒的楚長尋,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喧鬧的街道上幾乎瞬間,安靜了一些,目之所及,從街道的右邊,緩緩的走過來兩個人。

正是這兩個人,將這熱鬧的街市壓的寂靜無聲。

前面走的是一個年輕人。一身錦袍,戴著玉冠,雖然身材略顯瘦弱,但也有一股飄逸出塵之氣。

他意氣風發,興致勃勃,右手裡拿著一把象骨折扇,輕輕敲打著手心。

一步一副閒庭散步的樣子……。

他並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除了穿的華貴一點,臉色如玉一點,帥一點以外。

真正吸引整條街的,是他後面這個人。

這個人五十多歲,一頭雜亂的長髮已染殘霜,將臉擋住了大半。

但還是擋不住他臉上,一道醜陋的傷疤,從額頭順著鼻樑,斜著嘴角邊,直到咽喉。

就像臉上趴著一隻醜陋的大蜈蚣一般,猙獰恐怖。

他半低著頭,背微微有點兒駝,身體佝僂著,最讓人震驚的是,他走路的姿勢總是左腿邁出去,右腿跟一下。

然後左腿再向前邁,右腿再跟。

這特麼是個瘸子。

但就是這樣一個瘸子,卻讓人感覺到,是一頭洪水猛獸走過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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