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影片

幾乎在阮芋訊息發出去的下一秒, 蕭樾的影片就打過來了。

手機的震動似是能傳導電流,阮芋像被電到,突然手足無措地把手機丟到關曉荷手裡。

關曉荷立刻把這個燙手山芋擲回去,閃得老遠說:

“你自己接, 別拍到我, 我可沒換衣服。”

這一折騰, 十幾秒過去了。

阮芋像是下了極大決心,又裝作輕描淡寫,指尖輕觸螢幕,影片接通了。

畫面顯現的瞬間, 她立刻轉換鏡頭, 舉起手機對準飄窗外面的天空。

螢幕上跳出蕭樾的臉。

坦坦蕩蕩的、角度刁鑽的,似是把手機拿在手上, 坐在某個地方隨便低頭檢視的姿勢。

他身邊環境很暗,僅有微弱的光線照出臉部輪廓和五官, 身後隱隱約約是一片灌木叢。

那雙漆黑眼睛卻像水洗過一般亮。

很快她就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說完才意識到對方根本不在她面前,這個動作只是在湊近鏡頭,不是湊近她。

前不久的期末考,她考了年級第560名,高二之前的目標還是衝上四百名沒有變。

此時,窗外的煙花節目似乎來到中場休息,半片天幕沉寂下來,喧囂也平息了不少。

床上用品收拾得還算整齊乾淨,但是床角處胡亂掛著她剛才換下來的橘紅色棉襖,遠一點的床頭旁邊放了個髒衣簍,從阮芋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一抹帶著蕾絲邊的乳白色……

蕭樾輕笑了聲,旋即看到鏡頭轉過四十五度,畫面中央出現一張粉白色的歐式公主床。

蕭樾在撒謊。

可是事已至此,阮芋只能像個房產中介似的,一板一眼地介紹:

“這個是我的衣櫃,這個是前年新換的電視,那邊是洗手間,那邊那個到處逃竄的,是我的發小關曉荷……”

“有病啊!”關曉荷躲進洗手間,邊關門邊喊,“敢拍到我你就死定了!”

煙花爆竹聲像雨點一般密集, 她的聲音輕輕細細, 不用心分辨, 很難聽出來。

阮芋摸了摸後頸,問他:“聽得到我說話嗎?”

阮芋一驚,忍不住喊了聲:“你幹嘛!”

“這個是,額……床。”

微仰著頭,目光緊盯舉在半空中的手機,杏眼彎彎,身上穿淺米色毛呢大衣,雙腿朝同一邊疊放,兩隻小腳勾在一起,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知道他看不見她,她的目光從小心翼翼變得放肆,已經停留在他臉上很久。

從下巴下邊往上照的非人類角度,也就他能維持住帥氣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漂亮得無懈可擊, 換個人絕對醜的沒眼看。

下一秒,就見螢幕中角度傾斜的俊臉忽然擺正,五官緩慢放大,再放大……

所以他才湊近觀察。

“哦……”

整個畫面停留時間不超過兩秒,蕭樾都沒看清堆在床角那團橘紅色的東西是什麼,眼前的風景瞬間轉換成了書桌。

總覺得,帶著某種曖昧的暗示。

一朵朵色彩斑斕的煙花在天空爆開,數量之多,近乎連成一片此起彼伏的花海。

誰沒事帶男孩子參觀自己的房間?

表情還是又冷又拽的,朦朧的光線柔和了鋒利的輪廓,唇邊勾著一彎若有似無的弧度,深邃視線直勾勾盯著手機螢幕,似是能透過電子裝置,直視進遠在天邊的她眼底。

他耳朵大概安裝了捕獲她聲音的雷達,環境再嘈雜,也能輕而易舉區分出來。

胡桃木色的寬大書桌,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和文具,是他剛剛參觀過的所有地方中最雜亂的一處。

緩緩將手機放到平視位置,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蕭樾及時出聲緩解了尷尬:

“你家在哪個城市?”

阮芋將手機舉高些,更貼近窗戶,似是想讓他近距離感受這份熱鬧歡欣。

阮芋不自覺放輕呼吸。

阮芋:“桃縣,不過我現在不在市區,而是在小時候住的鄉鎮裡,也就是爺爺奶奶的房子裡。”

阮芋的手正好有些酸了。

但蕭樾還是說:“能聽見。”

蕭樾一臉的雲淡風輕,似是看透她色厲內荏:“你緊張什麼?”

今天吃年夜飯之前,阮芋就趴在桌前做作業,對一切娛樂活動置若罔聞。

說著,她似乎找到接下來的話題,抓著手機從飄窗旁起身,帶蕭樾參觀她所在的地方。

這個行為。

剛才某一瞬間,無數繽紛火光的映襯下,他看見窗玻璃上映出了一張嬌小皎潔的臉。

“除了看煙花,你覺得我還能看到別的嗎。”

如果阮芋稍微細想一下,應該不難發現,將他眼睛照亮的,是來自她這邊的, 遙遠而溫暖的光線。

阮芋的聲音很沒底氣:“我哪有。倒是你,突然湊近幹嘛?”

但她有了個更長遠的新目標,那就是在離開寧城一中之前,爬上百名榜,見一見高處的風景。

阮芋走到書桌旁,拎開椅子坐下,狀似隨意地問蕭樾:

“你知道我們學校的一百名能考上國內什麼大學嗎?”

蕭樾:“前二十五名,不出意外的話能上a大b大和g大,前百名,985大學隨便挑。”

阮芋聽罷,不禁呢喃了聲:“我的話應該可以挑更好的985。”

蕭樾不解:“什麼意思?”

“啊,沒什麼。”阮芋回過神,“百名榜離我還很遠啦,這次期末考才考了560名。”

雖然比期中考又進步了六十名,看起來離她的中期目標四百名不遠了。但是學習成績提高這種事,肯定是越往前越難,越往前進步幅度越小。

那張鮮豔耀眼的百名榜,對她而言,實在還是可望而不可即。

正惆悵著,揚聲器中忽然飄來一句低磁穩重的聲音:

“我會幫你的。”

阮芋脫口而出:“什麼?”

螢幕中,少年目光與她平視,幽黑的眼睛深不見底。

他雖然看不見她,但卻像他就在她身邊,伸手就能碰到她一樣,極為篤定地說:

“只要你有需要。”

“我會一直幫你。”

阮芋當時並不能全聽懂。

但她總是很相信他,於是順從地“嗯”了聲。

心底有個地方雀躍起來,很簡單的高興,同時也很單純、淺薄,就像小孩得到了一顆糖果,吃到嘴裡甜津津的,糖果化了甜味就消失了,所以沒有去深想,也沒有把這句承諾放在心裡太久。

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恍然想起這一天,想起這一天聽過的這句話。

蕭樾答應她的事,一定會兌現。

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無論在她眼前,還是以另外一個角色;無論是她正在擔心的事,還是她完全顧及不到,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需要幫助的地方。

他自始至終站在她身後。

不求回報,一直都在。

-

二月初,新學期開學。

滿校的梧桐都還枯著,視野之內盡是荒涼。冷風呼嘯而過,校道上飛沙走石,學生們紛紛將半張臉埋進校服外套領口,只留個眼睛觀察路況,活像一群駢肩累跡、攘攘前行的賊。

課間操不允許戴圍巾,阮芋一路走來罵罵咧咧,說自己前天還在溫暖如春的老家,今天就跑來這個鬼地方受罪,本來就沒什麼緩衝時間,手和腳都凍得冰涼,現在居然連脖子也不讓人包住……

她吐槽到一半,仿若聲帶突然斷電,就這麼卡住,半天沒下文。

許帆她們還以為德育處主任來了,趕忙抬頭挺胸做乖寶寶狀。

隔了會兒。

不對呀,德育處又不抓學生吐槽學校的,不然全校估計沒剩幾個清白學生,處分都處來不及。

轉頭看向阮芋,就見她藏在衣領裡頭的下半張臉不知何時掉了出來,下巴也一副驚掉了的樣子。

許帆連忙幫她把衣領拉起來:

“幹嘛呢?中風了啊?”

然後抬眼順著阮芋目光所至的方向看去,不過片刻,許帆的下巴也掉下來。

“操。”許帆傻眼了,“蕭樾旁邊那個帥哥是誰?”

“什麼帥哥?哪裡有帥哥?”喬羽真反應最慢,像是多米諾骨牌的最後一節,雖然倒下去的慢,但是落地時激起的能量最大,“我靠!!!別告訴我那個是——”

“吳勞動!”

阮芋直接喊出了聲。

前方七八米外,三名高個男生同時停下腳步,回頭。

站在中間的男生,一張白皙的臉蛋被風吹得微微泛紅,下頜線清晰筆直,回頭投來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但是掩不住雙眼輪廓深刻又清秀,看得後排三名女生心口具是一跳。

好一對歐式大雙眼皮,襯得眼睛又亮又大,阮芋這種標準的大杏仁眼見了都要甘拜下風。

這才半個多月不見。

圓潤可愛呆呆傻傻的勞動同學上哪去了?

蕭樾和國慶好端端走在勞動身邊,眨眼間,原來的位置被身後衝上來的三名女生鳩佔鵲巢。

“你他媽也變太帥了吧?”

“這是怎麼辦到的?參加了訓練營?”

“瘦了多少斤呀?”

“三十斤?!!天吶,太強了吧!”

蕭樾垂了垂眼,木然地看著把他無情懟開之後緊跟著勞動往前走的某人。

“好好走路,別撞到了。”

旁邊人流密集,蕭樾忍不住提醒了聲,正欲伸手把她往裡側拉,就見她扭頭飛快瞥他一眼,丟了句“哎呀知道了”,像嫌他多管閒事似的,轉瞬就收回眼神,扯著勞動問東問西去了。

國慶微聳著肩,和蕭樾一道被他們甩到後面,慢慢落後幾米。

“別緊張啊樾哥。”

國慶思路清奇地安慰他,“你看,勞動根本沒心思搭理你家那位,眼神全在他女神臉上呢。”

蕭樾無言睨他。

臉上清晰寫著“我謝謝你,請你閉嘴”。

國慶雖然喊他一聲哥,卻素來無懼威脅,想說什麼一定要說:

“我芋姐也就是圖一時新鮮。”

蕭樾:……

國慶:“帥還是你更帥,等她新鮮勁兒過了,會意識到其他人不過是路邊的野花罷了。”

蕭樾:……

國慶:“哪比得上家裡那朵國色天香,你說是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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