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飛蛾撲火(蟲)

飛蛾撲火

教皇向來不太喜歡過於簡單的東西, 他活得太久了,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太過簡單的東西總會讓他很快失去興趣,越複雜的東西, 他才越喜歡。

教皇最不怕別人謀取他手中的權勢, 奪取他的統治, 教皇的寵臣,哪一個不是心思深沉的老狐狸。養虎為患, 是教皇最喜歡的遊戲。

因為時間太久了, 就連權勢都失去了他原有的魅力。

星隱在教皇的眼中就像是一張白紙,一眼就能看透。

原本這樣的星隱應該很快就被教皇厭棄, 可是太神奇了,這個乾淨如同白紙一樣的少年似乎生來就知道如何維持教皇對他的興趣和喜愛。

進軍隊的第二年, 星隱辭別京城踏向了西部戰場,那裡有一部落發生叛亂, 他將在阿納將軍的麾下絞殺叛軍,穩固陛下的統治。

十四歲時的星隱就能憑藉一把普通的鋼鑄匕首殺出萬人坑,成為大虞千年來第一位少年蠱王。

十七歲的星隱有著更強的武力、更鋒利的武器, 更嫻熟的技巧, 更堅定的意志和更明確的信念。

為教皇流進鮮血是他的至高榮耀, 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是最好的嘉獎,疼痛讓星隱興奮, 死亡讓星隱愉悅, 這樣的星隱, 簡直強到可怕。

阿納將軍深夜給兄長韋臧寫信,回想星隱戰場上的癲狂模樣,顫唞著手寫道:天佑大虞, 教皇的英明感動了大荒神明,賜下這位殺神,教皇手持利刃,必將無往不勝。

這日夜裡,教皇做了噩夢,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侍者慌忙點上蠟燭跪在教皇榻下。

他有可能是掉在星隱肩上的一片普通落葉;也有可能是星隱無意中發現的一片形狀獨特的葉子;還有可能是星隱從南至北一路上不同地區獨有的樹葉記錄著這一路的路線。

那有時也是一片羽毛。

寢殿內安靜的嚇人,只有燈火的噼啵燃燒聲,而在這樣的安靜的空間內所有的聲音都將被放大。

直到一隻撲稜稜地飛蛾打斷了這一室的安靜。

那有時也會是行軍途中路過城鎮中各色的幾個星板的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星隱心中寫的都是瑣碎的日常和路上所聞所見,可教皇卻嘴角含笑,將信讀了數遍。

教皇把玩許久才讓侍者將琥珀收了起來。

教皇似乎在沉思什麼,眼神晦暗不明。

都是廉價到貴族們看都不會看的東西,可教皇卻十分喜愛。

唯一能提起教皇興趣的只有星隱心中寄來的小玩意兒。

星隱將見到的所有漂亮的飛鳥用石子擊落,拔下飛鳥身上最漂亮的一根羽毛,再將飛鳥放飛。

飛蛾的天性喜光,撲簌簌地繞著燭火飛了幾圈,竟然被火舌燒了翅膀,墜入火中,屍骨無存。

那有時是一片樹葉。

教皇陰沉著臉,仔細看臉色還有些慘白,一言不發地走到桌前,狠狠地灌了一大杯水。

教皇什麼也不說,可一身的氣勢極其恐怖,侍者只能跪在教皇身邊,一言不發的陪著。

不出一年星隱便成為了另敵人聞風喪膽的殺神,星隱也僅僅用了一年就成為最受阿納將軍器重的副將。

教皇有一個匣子,最昂貴的檀木匣子中裝著的都是星隱寄來的這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一年來的捷報已經堆滿了教皇的書案,可教皇從不去翻看,他對戰爭是否勝利從來都不感興趣。

隨信寄來的小玩意兒是一枚琥珀,這琥珀唯一的特別之處就是裡頭封印著一隻凝固了的飛蟲,看上去像是一隻蛾子。

一日夜間,教皇收到遠在數百

裡外的星隱的來信,心情不錯的在

飛蛾撲火,如此諷刺。

教皇盯著那燃燒的蠟燭,勃然大怒。

“混賬!”

教皇摔了杯子,砸了燭臺,火燒了桌腿,火舌直直捲上。

侍者慌忙滅火。

教皇盛怒的臉在火光中明滅。

次日,教皇對韋臧下達刺殺令。

暗殺星隱。

星隱遭受刺殺,身受重傷。

韋臧任務失敗,回來覆命。

教皇聞言只輕飄飄地問了句,“哦,沒死。”

而教皇還唇角帶笑地反覆讀著星隱被刺殺之前寄來的一封信。

韋臧只覺一身冷汗,不知自己是否應該慶幸任務失敗。

可自此之後,教皇頻繁下達刺殺令。

而韋臧也終於明白,教皇是真的想要星隱死,並不是為了磨鍊星隱。

韋臧刺殺失敗之後,教皇陸續派出大虞最頂尖的刺客,可星隱命大,每每都從死亡邊沿逃脫。

沒有人猜得透教皇的想法。

不派人刺殺時,教皇對星隱極盡寵愛,最昂貴的藥膏、毛皮大氅、甚至兵書都不遠千里地往星隱那寄。

教皇甚至會為了星隱一句不懂,將自己關在書房,熬了兩個日夜,讀了一摞

的書,給星隱寫上一本筆記助星隱理解那晦澀難懂的兵書。

可教皇也會在面含微笑地讀完星隱的書信的下一刻,滿臉殺意地尋找最頂尖刺客,刺殺星隱。

沒有人知道教皇究竟要幹什麼。

教皇的心思,越發地難猜。

教皇與星隱的通訊從未斷過。

教皇常常會在信中教導星隱御下之道、人手調配、平衡之道等等。

可教皇也在諄諄教誨星隱的同時將七星主祭調為兵部侍郎。

而教皇應當知道,七星主祭家的公子向來與星隱不合。

沒過多久,星隱便被兵部從阿納將軍的麾下調往南部赫連將軍麾下。

教皇沒有阻止,而這也是星隱受難的開始。

衣衫狼狽的少年跪在大堂中央,上方的主事官威嚴的聲音傳來,“下跪者何人?”

“星隱。”

那主事官眉頭微皺了下,道:“你說同軍計程車卒冒領你的功勞,砍了你斬殺之人的首級,你的戰功簿上記錄僅斬殺了五人,而被你申告計程車卒卻斬殺人頭數十,你說這數十人皆是你斬殺?而督戰隊卻放任不理?你是在質疑督戰隊的公正性?可有證據?”

星隱道:“在場計程車卒皆可證明!那人根本就沒上陣殺敵,趁我廝殺之際,躲在後頭收割我所殺之人的首級,所有人都看到了!”

主事官聞言,看向堂上站著的眾人,道:“他說所有人都看到了,可能有人願意為他作證?”

場上一片安靜。

星隱抬頭一個個望過去,視線所過之處,有低著頭不看他的,有移開視線的,還有面帶嘲諷的。於是他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哪怕他爬出了萬人坑,他在眾人眼中依舊是個人牲。人的偏見就如他脖頸上人牲的紋身一般難以消除。

他也明白了督戰隊原來並不是沒有看見,只是他們也並不是全然公正的法則,而是有著各自偏見的血肉之軀。

主事官的判決落下:“胡亂攀咬,攪亂軍紀,軍棍七十”

星隱抬頭看向主事官,從那雙滿是鄙夷厭惡的眼中,明白了那多出的二十杖來自哪裡,是來自那根深蒂固的偏見和冷漠的人心。

星隱滿身是血的從刑房走回營帳,身後不知是誰鄙夷的啐了一句,“那人乃是兵部侍郎的侄子,他一小小人牲橫衝直撞,愚蠢至極,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託了這句辱罵的福,星隱想這樣哪怕是死也是死得明白了,更能清楚的理解他接下來的處境未必完

全來紫自人心自對他的偏見,更夾雜著世道對權勢的攀附。

前線的冬日格外寒冷,星隱領著最薄最破的棉衣棉被,吃著難以果腹的冷食餿飯,正在長身體得他消瘦得厲害。他在深夜無人的時候披著較顯單薄的被子,點燃一隻蠟燭,於黃豆般大小的火光下伏在桌上給教皇寫信。

侍者上前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那少年又來信了。”

教皇正站在一盆花前,拿著剪刀修剪著那花的枝葉,他動作不停,“念。”

侍者展開信,緩緩道來。

臣星隱跪稟教皇陛下聖安。

前線已入冬,今夜又下了雪,鵝毛一樣的雪花將營地鋪成一片雪白,氣溫有些低,風也凜冽逼人,奈何我平生從未見過這樣美的大雪,便偷偷披著被子去營帳外瞧雪。

因看得出神便也不覺得冷,可惜一回神,發現被子已經被雪打溼,只能又披著被子匆匆回了營房,只是哪怕今夜蓋著溼被子睡覺,哪怕手腳被凍得麻木冰冷,心中還是不勝歡喜。陛下真該看看這樣的雪,實在是世間難得的美景。

我每每感念陛下待我的恩德,若不是陛下寬和仁厚,我這輩子又如何有機會讀書識字,進入軍營,看這樣的美景,如今想到我能坐在這裡將剛剛看到的雪景寫給陛下仍然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皇都從未有過這樣的雪景,又實在遺憾不能將這景色畫下來叫陛下瞧瞧。我又笨拙,字也粗淺,寫不來這雪景的萬分之一的美,實在令人遺憾。

軍營的生活比之官學更加的規律嚴格,士兵皆是肖勇有志之士,我常聽別人談論自己的志向報復,有想立功搏個前程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的,也有想立功回去風風光光娶親的,也有想立功升官回去更好的奉養寡母的。

陛下計程車兵皆是有志氣的好男兒,陛下的軍隊一定會無往不勝。我沒有父母親人,也沒有心悅的女子,卻也有想要立功的志向。陛下待我這樣優厚我也想報效陛下,為陛下開疆拓土,保衛陛下山河社稷。越部今年收成不大好,雪下得這樣大,越部的光景便愈發艱難,恐不久將要發難,若有戰士,定會拼勁全力,以不服聖恩。

臣星隱呈上。

侍者讀完信,不禁動容,他低著頭,靜靜地聽從教皇地指使。

教皇問道:“他在軍中過得如何?”

侍者如實道:“兵部侍郎的侄子與他在同一軍中,因看不慣他出身低賤,搶了他的軍工,他上告不成反被打了七十軍棍。那兵部侍郎的侄子引著搶奪來的功勳成了他的上

級,他的日子就愈發艱難。”

教皇卻只淡淡應了一聲,便重新擺弄起花草,似不再關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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