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二十九回(蟲)

鳳盷點頭, 向她確認道:“姑娘只是想見陳秀才一面?可姑娘有沒有想過陳秀才或許已經死了。”

羅雲綺眼中閃過一抹痛楚,喃喃道:“怎會他不是命薄之人”

鳳盷道:“羅姑娘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吧,姑娘可還記得臨終前的年號?”

那姑娘皺了下眉頭,點頭, 她死的那一年正好是她等他的第十年, “是宣武十二年。”

鳳盷道:“宣武十二年離現在已經過去了有五十二年了。若是陳秀才活著至少有八十歲了, 姑娘覺得他能活到這般大的歲數?就算他活到如今還能記得姑娘嗎?”

羅雲綺愣住了,眼裡滿是茫然, 沒有悲傷, 沒有遺憾,只有一種無所憑依的空落, 彷彿她如同這世間的浮萍,無根無基, 無著無落。可是即使如此,她的身影也沒有因此變得淺淡, 說明她的執念並沒有消散。

羅雲綺就那麼站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那笑溫柔繾綣, 卻滿滿都是苦澀, 她眼中蒙著淚花, 輕輕撫著飄動的鬢髮,低聲說, “可我還是想見他, 哪怕是一座墳包, 我也想瞧瞧,瞧瞧他碑上是不是刻了別人的名字。若是也好教我死心。”

柏信沒忍住,不禁出聲問她:“你等了他這麼多年, 你至死他都沒有回來見你一眼,你就不怨恨他嗎?為什麼變成了鬼還想見他。”

羅雲綺聞言,卻是露出一個有些坦然的笑:“這位小仙長一看就是不曾喜歡過人吧。若是有朝一日你遇見心上人,便懂得了。”

幾人從那府衙走出來,柏信嘆了口氣,道“這名冊中並沒有陳秀才的名字,說明陳秀才並沒有參加科舉,或者並沒有在此地參加科舉,而這晉國這麼大,總不能一個府一個府地去翻吧,那這得找到什麼時候啊。茫茫人海找一個五十年前的凡人何其艱難。”

於是只能認命地開始翻書。

柏信聞言訥訥道;“也是。”

此地數十年來的府試都沒有疑似陳秀才的人。

這是空禪山莊的地盤,眼線四通八達,身份各異,信送出去第二天就有了訊息。

鳳盷翻了頁書,理所當然道:“這本是我的任務,若是師兄幫我大可不必在此處翻書,只需一個玉清淨化術,我們當即就能離開,何須等到現在?”

不由小聲跟鳳盷咬耳朵,“這麼多文書,我們要看到什麼時候,前輩都不幫幫你嗎?”

羅雲綺陷入回憶,臉上帶著笑容,端是一派清新脫俗,端方大氣的女子,實在想不到這樣豁達開朗的女子竟能痴心等待一個人那樣久。

修士神識強大,到底不同與凡人,兩人看得很快,五箱文書翻完卻也沒費多長時間。

慕韶坐在一旁,如同一個無情的監工,若手上再多一根鞭子,就更形象了。

堆名字裡找出什麼不同來。”

結果與柏信最初找的眼線探查的結果一般無二,一無所獲。

文書足有五箱,整齊地碼放在桌邊,好在這裡府試是每三年一次,若是一年一次,至少要再翻三番。

他拿起一本書,眼角餘光瞥向坐在一旁喝茶水看閒書的慕韶,只覺得分外羨慕。

鳳盷道:“既如此我們可以幫姑娘,姑娘可還記得他離去之日是如何說的,好教我們有個線索。”

傍晚,柏信邀鳳盷一同去鄉里,“那人找了五十年前的府試名冊,一共往後翻了十年的,有叫陳陽的共三十五人,其中九成籍貫對不上,剩下能對的上籍貫的年齡卻又不符,說是沒找到這樣一個人,但興許是那人變換了名字或是他們找漏下了,怕耽誤事,於是乾脆將那名錄帶了出來,好叫你能親自看看,許你能從那

鳳盷要了陳秀才的姓名籍貫,交給柏信託了人去府裡查問。

鳳盷道:“倒是可以一試,不過陳秀才剛好如同羅姑娘一般、是晃盪五十多年還沒有迷失記憶的孤魂野鬼的可能性有多大?”

鳳盷自然不會自己幹活,託著柏信又叫上柏信帶著的人坐在一堆名冊前翻看。柏信哭喪著臉,也極不情願,但也沒扔下鳳盷自己看,畢竟這麼多文書,單隻鳳盷一人也不知道要看到什麼時候。

柏信想了想又道:“這人若是死了,魂兒被陰差勾走了,那我們可真的沒辦法了,但倘若那人還活著,也不太好找。最好是孤魂野鬼,知道了生辰八字和名字,只用一個牽引咒就能找到他,要不我們試一試牽引咒吧?”

羅雲綺道:“他只是一個窮書生,想要出頭,自然只能考科舉。”

柏信聞言,不說話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幾人還是試了試,果然一無所獲。

鳳盷看向慕韶道:“師兄,有沒有什麼法子,能知曉一個凡人是生是死。”

慕韶搖搖頭,“若無提前留下氣息,修真界也沒有辦法知道一個凡人的生死。”

修士本就無權過問凡人生死,這方面的法咒本也不多,凡人生死本就由陰官掌握,近千年來,冥界疏於管理,導致此界鬼怪橫

行,這才讓修士漸漸接觸鬼魂。

凡人的生死蹤跡,只有城隍處有清楚記載。

但冥界陰官是有仙籍的仙人,即使品階低一些,但陰官與修士的隔閡遠勝於修士與凡人的隔閡,陰官與修士從無交集,既不會阻攔修士捉鬼,也不會為修士行方便。

柏信,“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三人正說著,就走到了一處熱鬧的街道,前頭人頭攢動,香火繚繞,看上去好生熱鬧。

走近了才發現,這是一處將軍廟,供奉的正是那崎陽將軍。

慕韶道:“來時你便好奇這崎陽將軍的事蹟,如今正巧碰上了,可一觀石碑。”

鳳盷點點頭,正有此意。

那石碑碩大一塊立在將軍廟前,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風化的厲害,崎陽將軍的崎陽兩字模糊得看不清楚。

鳳盷快速地從頭掃了一遍,發現事實與那說書先生說得倒差不多,只是沒有說書先生那樣的誇張,但寫的也是與悍匪激戰數個日夜,力竭而亡,墜入崎陽河底。

百姓為之動容,下水打撈,可惜數十人輪番尋了幾天毫無所獲,始終沒能找到將軍遺體。

柏信看了一眼,道:“這人竟與那女鬼是一年死的。”

據說這將軍祭日每年都要舉辦上好長的時間用來紀念崎陽將軍,求得他在天之靈庇佑。他們之前都逛過這集市,便沒多逛,只買了些吃食點心,就回了坡子村,將那訊息告訴女鬼。

那女鬼依舊日日呆在那紅玉蘭樹下,尋她也不似往日艱難。

女鬼聽聞訊息,倒沒有表現地多麼驚訝,反倒輕輕笑了下,“勞煩諸位仙長了。”

明明低頭時的眼神分外落寞,卻反倒出聲安慰,只是不知安慰的是鳳盷三人,還是自己,她道:“許正是因為沒闖蕩出個名頭來,覺得沒臉來見我。”

三人沉默不言,不知該如何去安慰這樣一個女子,或許一個扛著世俗壓力等著一人十年不移的女子,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他人的安慰。

羅家是有名的富戶,家裡做絲綢生意,羅家只她一個女兒,她能在父母去世後守住家產不被奪取,將家產經營得有聲有色,足見她心智之堅。

且她雖然苦情路坎坷,一生為情所困,卻不見哀怨愁苦,依舊豁達大氣,教人心生好感。

這是一個能抵住相鄰罵名和世間壓力,不顧世俗禮節,硬生生等了一個男人十年的女子,她的毅力與魄力非常人能及。

鳳盷想,她其實並不是一

個戀愛腦的小女人,她只是一個一條路走到黑的勇士,她的堅定與執著令尋常男兒莫及。

唯一的線索似乎斷在這裡,事件陷入了僵局。

女鬼見鳳盷看著她,不由心頭一緊,莫非他是覺得任務太難不想浪費時間,想直接收了她的魂一了百了?

女鬼警惕地後退一步,以備察覺不妙時能順利逃脫。

可鳳盷只是看了她或者說她身後的紅玉蘭樹一會兒,一臉好奇道:“羅姑娘,這樹到底有什麼來頭,我只聽說過白玉蘭與紫玉蘭,為何獨獨這裡開了一株血紅色的玉蘭?”

女鬼沒想到他只是好奇這個,不由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那玉蘭,伸手在那樹幹上輕輕撫摸,眼中也有些猶疑,道:“我也不知是為何。這玉蘭本是一株白玉蘭,在我十多歲時的一年夏天,鄉里發了旱災,這玉蘭樹就這樣乾死了。成了一顆枯樹。只是這樹是村子裡第一位秀才所種下,村民敬重那老秀才,也不捨得砍了這顆樹,是以一直留著它。”

“當初我與陳郎便是在這樹下相識,那時它已經是一棵枯樹了。後來,陳郎離開時便與我約定,待這玉蘭花開之時,便是我們相逢之日。聽起來是有些好笑,像是兒戲,但此中真意只有我與他懂得。我便一直守著這棵樹,一直等啊等,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十年。”

“直到第十年的那個秋天,我還記得那個日子,九月初十,明明是秋日,這玉蘭卻像突然活過來一般,開了花,而且是滿樹豔麗的紅玉蘭。我當時想到他的話,心想我心心念念等了這麼久,信了這麼久,終不是一場空,這枯死的玉蘭真的開了花。”

“我滿心歡喜,又哭又笑,為了等他,穿了一身嶄新的紅衣,一路跑去樹下等他,自以為終於要與他重逢。村裡的人見我歡喜的模樣,都一邊說神奇,一邊說我終於要等到那書生了。可惜”

“可惜我等了三天三夜,那花也三天三夜不敗,我卻終是沒有等到他。最後那一晚,似乎看到自己的一場等待終於落了空,我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樹下,一場大雨迎頭淋下,我著了魔,也不知道躲,只就著那大雨大哭一場。”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我淋了半夜的雨,受了風寒,又兼傷神,於是一病不起,直至撒手人寰。現在想來也不知為何,那日悲傷得幾乎要昏死過去,恨不得就抱著那顆樹撞死在那裡,說來奇怪,我也不是受不住空等一場,相反,或許我早有預料。可那日著實奇怪,就像是一股說不上緣由的悲傷將我困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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