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學校的優良傳統◎

林肆沒有拒絕任何導師或同學的圍觀。

普通科的計劃能行嗎？

在請願書上籤下名字的很多人都還有疑慮。

學生們籤這個, 是因為服了林肆。部分導師簽下這個，是因為林肆在行動中給他們送了功勞，算是還了人情。總之都是因為林肆。

很多人的想法是：能幫的已經幫了, 你最後要是成不了，那也別怪我們。

反正最後普通科黃了, 一切也不過回到正軌, 對他們沒啥影響。

林肆多少知道些他們的想法, 不過此前她沒有多做什麼，總不能跑進人家的腦子裡面給他們整整腦子吧？

但林肆同樣沒準備將異能者與普通科隔絕開來，不然普通科成立的意義是什麼？

這些人都會是新生們的老師和同學。讓他們親眼看到，普通人除了沒有異能力外，同樣具有無限可能性，比她自誇千萬句都重要。

目前，各個訓練場的情況差不多，選擇直奔出口的，寥寥無幾。

“這不像一個考場，倒有點像大型密室逃生。哦，按照考核規則，這好像就是密室逃生。”有人還有心情調侃。

雖然在考核中，沒體現報信與預警的作用，但縝密的指揮不該忽略這一點。

她一直保持著獨行俠的身份，進入考場後也沒跟任何人合作。

眼鏡說：“我們隊需要選一人直接離開。”

但胖子不是隊長，他加入的是第一個提議要組隊的人的隊伍中，隊長是個戴眼鏡的青年。

但分析“出題人的意圖”，幾乎是考生們的基本功了。逃出去是考試目的嗎？能拿最高分嗎？

按照他們瞭解的考核規則來看，這不是最優解。所謂的綜合評分，肯定得是你有表現，才有評分對吧？

不同訓練場的情況不同, 會適合不同特長的學生髮揮。但考場與考生的匹配是隨機生成的，林肆沒有貼心到“我覺得這個更適合你，所以給你排這個”的程度。

考生們已經各自入場。

有些小隊選擇合作，準備設陷阱埋伏異能者。

從上午的考試結束到下午考核開始，那麼長時間，林肆又不會趕他們離開學校。期間只會乾等著的，要麼勝券在握，要麼有點傻。

“劇透不是個好習慣，咱們先等等看吧。”林肆賣了個關子。

圍觀導師們不懂“做題思路”，一般都是戰鬥思路，聽他們分析這麼多，有點理解不了，拍著大腿喊，“還平平無奇地跑出去呢……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啊！懂不懂！”

五分鐘後，考場boss將會入場。

因為在校門口等待期間，大部分人都組起了隊伍，有了一定的磨合過程（比如爭吵誰當隊長之類），他們倒不用在考場上浪費時間。

就在這時，一個小隊引起了林肆的注意。

同時也需考生自行規避考場中的潛在危險。

無論是訓練場中的東西，還是物資包裡的東西，都可以任意取用——只要你能拿到。

這有一定的運氣成分。

很遺憾的是，無論是胖子的電瓶車還是其他考生的腳踏車，都不太適合訓練場內使用。廢墟內部的環境太複雜，帶著進來反而行動不便，不小心被搞爆胎了就好玩了。

圍觀導師不明白，“林老師是什麼意思？”

林肆自己都沒有。

跟進校門時的嚴格相比，進訓練場反而寬鬆得不像話。沒人檢查他們帶的東西，沒人管著時間。

林肆微微一笑, “我不太喜歡這個說法。我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運氣不好就認命的，那這就是他的命。運氣不好但不認命的, 那就是有機會的。”

“最好能反殺boss，或是在boss的追殺下艱難求生，都好過平平無奇地跑出去，對吧？”

“從團隊角度來講，全員馬上離開是價效比最低的。但從戰術思路上講，面對未知的風險，讓團隊一人安全脫身，才是正確的選擇。如果是我們解決不了的危險，他可以負責報信、預警。”

所以，大部分人都把代步工具停在了一邊。比較便利的反而是那個把滑板和小揹包丟進來的滑板少女。

所以考核才被分為上午和下午兩場, 儘量稀釋運氣成分, 總有你的發揮的地方。

什麼？假如有個人運氣差到兩場考核都不利於他發揮？

有圍觀導師調侃林肆的安排，“我懂，這個道理叫做,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是趕緊逃出去，還是反殺異能者，又或是苟著到考試結束……哪個方法更合適，那就看個人的選擇了。

考場的出入口都是指明瞭的。現在直奔出口，在異能者入場前逃出去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有些小隊開始搜尋物資包，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各個訓練場中，考生們都有點兒懵逼。

不過，這不影響她迫害，哦不，應該說是培養考生。

那是胖子所在的隊伍。

之前就說過, 真正的考核, 可不止考生進入訓練室期間，而是從他們到校開始。

菜鳥啊菜鳥！

現在，導師們就像看電影看到弱智主角一樣，很想直接上手教育一番。

正常人都沒考過這種試。

考生們需要在考場boss（由姜澤等異能者擔任）的追殺下逃至規定出口，或在考場中一直躲避直至考試結束（兩小時結束），期間，他們需要儘可能搜尋物資包。

一到十一號綜合訓練室都已經被徵用, 每個訓練室會安排五十左右的考生。

“我們來商量一下戰術吧。”有人開始找節奏了。

他接著說：“我們團隊是一個整體，直接離開不一定會被打低分。但確實有一定風險。如果沒有人願意的話，我來當這個人。”

他做的犧牲是不是太大了？

眼鏡本人倒不這麼想，大局觀和犧牲意識難道不在綜合素質的考察中？

而作為隊長，想要跟不太熟的隊友建立起信任，要麼直接讓他們看到他的厲害之處，要麼他主動做點犧牲。這種時候扯皮“讓誰來”，是最不划算的。

胖子舉起了手，老好人似的說：“我來吧，我的體能沒那麼好，在追擊戰中可能會拖後腿。”

眼鏡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好，麻煩你了。”

會議室中，之前還覺得看到了爛片的導師們稍稍正色：這些人無疑是菜鳥，但偶爾還是能冒出那麼一兩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傢伙的。

他們沒再拍桌喊這些人都不行，耐下心繼續觀望起來。

考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

五分鐘很短。大家用最短的時間商議了戰術後，就抓緊時間行動了起來。

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響徹訓練場。

一個正在搜尋物資包的考生驚恐地看著面前猙獰的怪物，雙腿軟倒在地。對方張開血盆大口，彷彿要將他一口吞沒。

校方不會讓他們這些考生直面怪物，這是常識。

但在前五分鐘，像是【安全時間】這樣的設定中，考生們的警惕心是最低的，這種時候突然冒出一隻怪物來，能不嚇人嗎？

那一聲尖叫只是個開始。

各個考場都出現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沒有尖叫也不能叫有勇氣，可能只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林老師，你沒告訴他們訓練場的機制嗎？”導師們嫌棄考生們表現得太弱，但又覺得他們一個個張皇失措的樣子，好像連那是全息影象都不懂。

林肆無辜道：“我在規則中提醒他們了，【考生需自行規避考場中的潛在危險】。”

她只說了五分鐘後是異能者入場的時間，又沒說那五分鐘是安全時間。

是的，除異能者作為boss外，原來訓練室中怪物的全息影象也會投入使用。

除少數幾個人外，這些考生以前很少有接觸怪物的機會。而這些逼真的全息影象，將會是他們接觸到那個恐怖世界的第一步。

有些人報名的理由，是因為成為英雄很酷。

可成為很酷的英雄前，他們需要戰勝對怪物、對異能者的恐懼。

別覺得這是很容易的事情，異能者覺醒之後，同樣有個克服對怪物的噁心與恐懼的心理。

姜澤、李冉冉他們能那麼熟練對付怪物，那是因為他們已經接受了足夠多的訓練，a、b班的學生可以算是學校裡比較優秀的那批了。

像g班，就還有適應培訓。林肆還專門去旁聽過，想要汲取一點經驗。

導師會告訴學生們：你們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你們是最強的，你們是天選的英雄，所以，不用畏懼任何螻蟻。那些噁心的蟲豸，都只是你們的功勳。

異能者需要有無畏的心態。而且人家一直都是以這套方法培養的，林肆也不好去指手畫腳說他錯了。

但她感覺自己又明白了異能者養成這種德性的又一原因。

總之，在今天的考核過程中，如果說體能是林肆重視的考察項，那勇氣一項則擁有一票否決權。

無論那個人有多麼優秀，遇到緊急情況就崩心態、出昏招，說明這裡可能不太適合他。

林肆不求考生做到完美，但她需要看到一點種子，一點值得培養的種子。

眾導師：……

比起嫌棄考生菜，他們都有點心疼這些考生了。

咋說呢，異能者學生一開始接觸訓練，也都是在清楚“訓練室中的怪物為假”的前提下進行的。

訓練室就是這麼個機制。誰還能不清楚？

初來乍到的考生們不清楚。

乍一看去，他們根本分不出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肆講了個冷笑話，“其實很好分辨。他們被吞了，那就是真的。現在還好端端的，那就是假的。”

考生們肯定是笑不出來的。

導師們有點想笑，但又覺得，這笑點建立在考生的痛苦上，跟著笑，功德會掉。

林肆穩穩地說：“嗯，我看過他們的體檢報告，沒有心臟病史的考生，而且報考前，他們簽了風險知情書。大家不用擔心由此帶來的安全性問題。”

眾導師：我們擔心的不是這個啊！

他們只是覺得，為了讓普通科成立，林肆應該儘可能給考生們表現的機會，證明他們的優秀。

但現在，她倒像是阻礙普通科成立的大反派。

提前讓考生們知道那是假的，可以讓考生們表現得鎮定許多吧？

有個導師的經驗比較豐富，他微微搖頭，“你這樣不行。潰敗感是會傳染的，這些考場已經亂掉了。”

人越多，越容易如此。亂起來之後，大家都跟沒頭蒼蠅似的，會忘記恐慌的源頭，只知道從眾地逃跑。

這樣的考場能測試出什麼東西？

異能者boss進場收割獵物？呵呵，怕不是進去維持秩序，防止他們慌亂中摔傷、踩踏的。

林肆微笑道：“這又不是表演賽。靠我透露訊息換來的精彩表現，那是表演。但在我製造的困難下絕地求生，那才是我需要的人才。”

“諸位老師，你們應該明白的吧，那種負擔著別人的生命與前途的沉重感。我寧願篩更多的人，也不想選更多的人。”

眾導師一愣，心情複雜。

他們……雖然同是導師，但沒有林肆這麼深的感悟。

異能者的使命，又不是他們賦予的。異能者可能會死、可能會異變，但又不是導師害的。

普通科不一樣，以前沒有。那些人，本來或許不用過直面危險的生活。但林肆把他們捲了進來。

如果最後普通科太拉了，被取消掉，那還好說，只是丟點臉罷了。

但如果普通科傷亡率過高，那……這是誰的責任呢？

林肆語氣輕鬆，像是閒聊著，隨kou-交流兩句導師的職責與壓力。但大家的心情反而沒有她那麼輕鬆了。

林老師有時候不按套路出牌，但其實是個好人啊。

這時，就聽林肆繼續說：“傷亡率過高，那是保險的責任。我會給他們追加保險額度的。”

對上眾導師的視線，她眨眨眼睛，“大家怎麼這樣看我？我跟校長學的。”

校長在她入校時就承諾了高額人身安全險。

她只是將這個優良的傳統繼承下去了。

眾導師：“……林老師啊，校長其實不是啥好人，你不用跟他學。咱們學校有很多優秀的導師的。”

早先他們就感覺到了，這林老師做事的風格跟某個老狐狸有點像。

林肆那麼年輕，她能有啥壞心眼呢？肯定是在校長的耳濡目染下，被帶歪了唄。

因為以前其他導師跟她也不太親近，不會教她什麼東西。她能學到東西的地方，也就校長那兒了吧。

不過現在大家也接納林肆了，還是提點她兩句吧。

對普通科考核挺感興趣，準備來看看熱鬧的陳校長：……

很好，他最喜歡這些耿直的下屬了。

倒不是導師們缺心眼，都不留意一下`身後，而是因為此時考場上，情況發生了逆轉，吸引了他們的全部心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