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難產而死

雲屹收到訊息後,就帶著人火速趕往鹿隱山。峰迴路轉,終於尋到了那處幽僻的小宅前,而秦赫川等人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雲屹急切地要推門進去,秦赫川揮臂阻攔道:“他難產……王爺這時候進去,恐怕會刺激到他。”

“鶴汀……”雲屹滿心愧疚和疼惜,只能按捺著強烈思念守在門外,那一聲聲淒厲的哭叫,就像一隻只利劍不斷刺到他心上。他崩潰的抓亂頭髮,想著自己之前的種種禽獸行徑,更是懊悔不已。

“嗚嗚嗚我生不出來……生不出來啊!求求你幫我剖出來!”

景洵在床上苦苦掙扎,長髮汗溼貼在臉頰上,被褥上沾滿汗跡和血跡。他沙啞哀求著,求宋知微給自己剖出孩子,嗓音破碎絕望。

他這十六七歲的身體尚未成熟,卻過早的懷上了身孕,宮.縮感越來越強烈,全身痛到抽搐,眼前一片恍惚。煎熬了快兩個時辰,下面最多開到四五指,孩子隱隱露出半邊腦袋,根本就生不出來,還在他肚子裡狂踢,他死死咬著毛巾,覺得自己的內臟都要被踢碎了。

“好痛……痛死了!嗚嗚嗚……我不想活了!我真的生不出來,求你給我剖出來!”景洵近乎失控,扭頭就要往旁邊牆上猛撞。

“別!別這樣……我給你剖,這就給你剖,乖,再忍耐一會兒。”宋知微實在沒辦法,擔心再這樣下去,大的和小的都活不成。

宋知微將刀具拿了過來,往景洵肚子上敷了點草藥鎮痛,他不再掙扎,躺在那裡大口喘熄著,目光渙散,彷彿在等待著死神來臨。

屋內的動靜忽然消失了,屋外眾人也跟著屏住了呼吸。雲屹倍感煎熬,迫不及待要推門進去,而這時裡面又傳來了微弱的啼哭聲。

“不是為了孩子,我是來找你的,這半年來我一直在四處尋你,終於找到你了!當初你為什麼要不告而別?我真的擔心死了……”

雲屹心裡霎時兵荒馬亂,把景洵抱到懷中喊他。千呼萬喚之下,景洵勉強扯開了眼角,怨恨地瞥了雲屹一眼,“來跟我搶孩子了?”

“不要忘記我……”一行清淚滑過臉龐,景洵無力地鬆開了嘴,留下血肉模糊的齒痕,但願這傷口年年潰爛,疼得錐心刺骨,永不癒合。

“……玩物?”雲屹會過意來,“當初你果然是聽到了什麼話,才突然不告而別的嗎?我當年做的那些事……你什麼都知道了?”

“不會了,真的不會再騙你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求你!”

“呵呵……別裝了,不過是個玩物……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太遲了!你毀了我一生,我死也不會原諒你!”景洵睚眥欲裂,用盡全身力氣在雲屹手腕上咬了一口,咬出一股股殷紅的血跡。

“替我,照顧好孩子……”觸控到孩子柔軟溫潤的面板,景洵顫唞的內心終於安定了下來,他沉重地闔上眼皮,再度失去了意識。

他曾天真地以為,自己只想玩玩而已,玩膩了就丟棄。但對方離開後,他發現自己丟了魂、失了心,徹底魔怔了。他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魂牽夢縈地想著那一人。他也試圖用新歡代替舊愛,卻發現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別人,他只眷戀那一個人,只想與那一人床笫纏綿……

鮮血幾乎將臥被全部染紅,景洵臉色蒼白,滿臉淚痕,已經不省人事。宋知微利落地縫合傷口,給他敷藥包紮,再給他蓋上一層衣物,遮住春光外洩的身體,緊接著又扣住他的手腕,檢查他的心脈。

“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絕不會再騙你了,曾經允諾你的我也一定會做到,等回去了我們就拜堂成親,我只娶你一個,只要你一個,我會一直待你好。”他習慣說甜蜜的謊言,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心,自己也不清楚。

“生了!孩子生出來了!我當爹了!”雲屹欣喜若狂地衝了進去,與他一同進門的還有阿棠,秦赫川等人則繼續守在門外待命。

宋知微搖了搖頭,“心脈趨弱,怕是不行了……”

“給我……”景洵顫顫抬起手指,阿棠立即把孩子送了上來。

宋知微剪掉臍帶,把沾滿穢血的孩子放進熱水盆裡,隨即就忙著給景洵縫合傷口,也顧不得理會突然闖進的人。雲屹驚喜地看了孩子一眼,讓阿棠趕緊去抱抱孩子,自己則憂心如焚地守在景洵身旁。

“他怎麼樣了?”雲屹握住景洵的手,滿眼關切。

此刻,孩子正在嚶嚶啼哭著,他全身面板通紅,小臉皺巴巴的,聲音越來越大。阿棠抱著孩子,就像抱著燙手山芋似的,想扔又不敢扔。

雲屹痛得擰緊眉峰,強忍著沒有收手,他只是咬了自己一口,而自己卻戕害了他全族,害得他三年來顛沛流離,受盡屈辱和折磨。

但他固執地認為,這只是上.癮後的戒斷症狀,自己絕不會動真情。

“呵呵……誰要跟你重新來過……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鶴汀,鶴汀!”雲屹焦急地轉向宋知微,“你快救救他啊!”

宋知微眼神閃爍,偷偷掃了眼暗閣處的門,心底浮出了一絲邪念。以他的醫術確實可以救回景洵,但他卻不想救了。因為暗閣裡的李暮舟同樣瀕死,只要他趁機偷走景洵的心臟,換到李暮舟身上,李暮舟就能活命了,他甚至可以長久地活下去,和自己相伴終老!

“我只能盡力而為……請你們先出去,不要在這打攪我。”

“我不能守在這裡嗎?我是鶴汀的夫君,我必須陪著他。”

宋知微白了雲屹一眼,只覺得“夫君”二字極為諷刺,但還是壓制著怨氣道:“沒有時間了,我要用秘術給他引血入體,不能有任何差池,你在這裡會影響到我的思緒和動作,稍有不慎人就沒了……”

雲屹滿眼不捨,抱著嗷嗷哭泣的孩子,和阿棠退了出去。宋知微把門關上,還叫他們都離遠點,雲屹只好讓屬下們都退到院子外。

“鶴汀,我對不起你……”宋知微拿著短刀,鬼使神差地向景洵靠近,正準備朝景洵胸口刺下去,但一隻蒼白的手突然截住了刀柄。他顫顫回臉一看,李暮舟不知何時從暗閣內出來了,正驚恐地打量著自己。

“阿爹,這是在做什麼啊……要殺了哥哥?”

“只要把鶴汀的心臟換給你,你就能活命!”

“我不要!我活不了的……求阿爹救哥哥。”

“能活的!我的換心術成功過,我有把握!”

宋知微著魔似的,滿腦子都想著挖出景洵的心。李暮舟拼命阻攔,由於用力過猛,他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疾又發作了,開始急促喘熄起來。

“我一定要取出他這顆心,有了心你就能活命……”宋知微想趁李暮舟沒力氣趕緊剖膛取心,不料對方竟赫然用身體堵住了刀口,那一刀貫穿他的小腹,霎時血流如注。鮮豔的紅色灼痛了宋知微的眼睛,讓他從魔怔中清醒了過來,心疼地將李暮舟抱在了懷中。

“阿爹,恕孩兒不孝,不能再陪伴您了……”他本就有心疾,全身血脈不暢,捱了這一刀鐵定活不了。但他從來就是一個懂得知足的人,知道自己註定活不到成年,能多活一日就是賺了一日。

“若有來世,我再做您親兒子……好好報答您……”

“孩子……孩子!為父馬上救你,會沒事的!”宋知微淚如雨下,顫顫扯過布帶給對方包紮傷口,雖然明知道這是徒勞的。

李暮舟很快就斷了氣,但床上的景洵還吊著最後一口氣。宋知微已經沒有選擇了,他只能將李暮舟身上的殘血引渡給景洵。景洵還有一絲意識,隱約看到李暮舟躺在身旁,想喊他,卻虛弱得發不出聲音……

門外,雲屹等人守了一個多時辰,房內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雲屹實在是心急如焚,才去門口詢問宋知微情況,但無論他怎麼問,宋知微都不應聲。情急之下,他一腳踹開了房門,卻見宋知微呆滯地跪坐在床前,無聲淚下,而床上那人臉上竟已蓋了一層白布。那一瞬,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痛得不知道要如何呼吸了。

“鶴汀!!”雲屹徹底瘋了,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搖晃著床上的人,想將對方喚醒,然而對方的身體早就泛涼了。

如果說,他此前一直在撒謊偽裝,只想花言巧語地騙回對方,那麼,直到李鶴汀死去的這一刻,他的愛意才算真正開始。

李鶴汀和李暮舟容貌相似,又是同樣的穿著打扮,同樣的腹部大出血、臉色蒼白、長髮凌亂。只要不褪下衣物細看性別,基本看不出來區別。宋知微這一招偷樑換柱,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

黃昏的天空瀲灩如血,滿山的樹葉颯颯作響,林間一處火光沖天而起。雲屹等人將屍身火化,準備帶走骨灰和孩子。宋知微跪下來苦苦哀求,求雲屹留下一抔骨灰,就葬在這深山內。雲屹無動於衷,他的心彷彿也隨著這把火,和他的心上人一起被燒成了灰燼……

數日後景洵從昏迷中醒來,得知了兩件令他崩潰的事。一是李暮舟不在了,那個樂觀明朗的少年,再也不會陪在他左右了……二是雲屹帶走了孩子,他此生唯一的牽掛,被那個負心人帶走了!

景洵成日鬱鬱寡歡,動不動就大吵大鬧,想去找雲屹把孩子要回來。宋知微卻死活不同意,還把他綁起來,反鎖在房間內。

“你就留在這裡,從此你就是李暮舟,你替他活下去。”

“可我只想要我的孩子……雲政南憑什麼搶我的孩子?”

“放棄罷,那個人不會把孩子還給你,你死了這條心!”

為了斷絕景洵的念想,宋知微每天都往他的食物裡摻藥。漸漸的,景洵的記憶開始衰退,忘記了許多事情。他每日神情恍惚,有時不記得自己是誰,有時連宋知微都不認識,但好在還能自己穿衣吃飯,偶爾幫忙乾乾活。宋知微只想他活下去,其他的也不在乎。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五年。直到有一天,景洵無意發現了宋知微下藥的事。他惶恐極了,以為宋知微想害自己,嚇得偷跑了出去。宋知微發現後立即追了過去,匆忙得什麼都沒來得及收拾。

景洵神志不清,沒有生存的能力,他只能沿街流浪,有時候碰到好心人會給他點饅頭吃,遇不到就一直餓著肚子。由於沒再服用藥物,他的記憶漸漸恢復了一些,但只能隱約記得前些年的事。

這天,景洵狼狽地蜷縮在街角。一群摩勒人打馬而過,領頭的是一個身著錦衣狐裘的年輕男子。那男子下馬走過來,給了他一張饢餅。他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對方又撕了些風乾牛肉餵給他。

“吃了我的東西,你可就是我的人了。”花礫捧住景洵的臉頰,耐心地擦去他臉上的汙跡,越看他的五官越是覺得驚喜。

景洵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撒腿就跑,卻被花礫的部下們逮了回去。

至此,故事輪迴到起點,與他最初的記憶串成一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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