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歡迎回家

景洵摔得有點懵,伸手摸了摸身下,這土怎麼有點軟,還帶著些溫度?他詫異地抬頭一看,才發現絆倒自己的居然是個人,而且自己的手還放在對方胸口!他趕忙將手撤了回來,那人原本枕著手臂閉目養神,被他撞到又摸了好幾把,這才不悅地睜開了眼睛。

“我不是故意的……沒撞疼你吧?”景洵尷尬地從對方身上挪下來,心想這人大白天的怎麼躺在外面草叢裡?

男人坐起身來,震顫地打量著景洵,眼神恍若隔世一般。

景洵不由怔住,他發現這人俊眉修目,好生溫文爾雅。淺麥色的面板有種透明感,像被陽光親吻過一般,一身黑袍上繡滿繁複精緻的金紋,那衣料彷彿是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既低調又貴氣。

“快看,刺客在那邊!”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追了過來。

景洵急忙起身逃跑,男人卻兀自扣緊了他的手,他錯愕地回眸看著對方,男人也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神複雜,帶著一絲驚心動魄的熟稔。他扭手想掙脫對方,男人卻緊緊箍著他不放手。

“放開我!”景洵低斥一聲,對方仍沒有要鬆手的意思。眼看敵人追上來,他只好躲在男人身後道:“既然你不鬆手,那你就是我的同夥。”

男人鎮定地轉向眾人,人們紛紛僵住步伐,只見他長身玉立,一身尊貴的落日熔金玄袍,顯然是政南王常穿的那件。只是政南王喜歡戴面具示人,沒多少人見過他的真容,所以人們還不確定是不是本尊。

“怎麼辦?”江彥書焦頭爛額地走出人群,他拽了拽身旁的秦赫川,想讓他幫幫自己,但秦赫川卻沉著臉一言不發。

“你是——”景洵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膽怯地抬眸看向男人,男人也正好垂著眼睛看他,那眼神彷彿在叫他別害怕。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小王爺機靈地鑽出人群,朝景洵和男人跑了過來,嘴裡還不停喊著“父王”。

景洵再一次怔住,這個男人溫柔堅毅,和花礫的乖張暴戾截然相反,又不同於江彥書的風流多情,他給人一種安心可靠、至死不渝的感覺,彷彿只要待在他身邊,自己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景洵怔怔看著這對父子,心跳莫名加速,腦海中閃過一連串詭異畫面。他捏著額角,一步步後退,心裡告誡自己,自己不是李鶴汀,這對父子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自己來這裡只是想完成任務。

“你做什麼!”雲屹厲喝一聲,目光殺向對方,眼神寒冷得如同利刃出鞘,激得她渾身一顫,小王爺也嚇得當場大哭起來。

“真的是你嗎,鶴汀?鶴汀……”雲屹輕聲喊著,眼眶泛紅,連呼吸也變得凌亂起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當年死在懷中的也是這個人。這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既然他還活著,為什麼消失了整整五年?為什麼見到自己和孩子卻像陌生人一樣?

景洵擰住眉頭,像是在做噩夢,手無意識地撫在了腹部的舊傷上。雲屹眼神微顫,心疼地問他道:“你這裡還疼嗎?”

變故就發生在頃刻之間,許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景洵顫顫回頭,行刺他的是一個面容嬌麗的紫衣少女,她眼神凜然,罵了一句“刺客”。她好像就是九柔郡主,上來就要人命,果然是個狠角色……

雲屹見兒子過來,這才鬆開景洵,寵溺地將幼子抱了起來。幼子嘟著嘴撒嬌道:“父王,我好想你,每次過生日你總是躲起來不陪我。”

江彥書焦急萬分地跟上,秦赫川也抱起哭泣的小王爺追了過去。只剩九柔還愣在原地,這個刺客到底是什麼來歷?政南居然會為他衝自己發火?她甩了甩手心的血跡,帶著滿腔疑慮離開了。

“乖,父王在。”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雲屹不悅地掃眼看向殿外,聽聲音好像是秦赫川在和誰爭吵。景洵也在這時驚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身上不著片縷,他不知所措地看著雲屹,耳根一片燒紅。

景洵也終於確認,抓著自己的這個人就是名動天下的政南王。準確說,他名叫雲屹,字政南,十七歲封王,如今二十六歲,手握南國兵權。

萬幸的是,由於景洵躲避得及時,那一劍並沒有刺中要害。御醫悉心為景洵包紮好傷口,隨後退守到門外待命,其餘人等也在殿外守候,偌大的寢殿內只剩下雲屹和景洵兩人。

就在這時,景洵忽覺身側襲來一股惡寒,他本能地側身躲避,但還是遲了一步,那一劍赫然從身後穿破胸膛,飈出一抹豔麗的血紅。

雲屹小心翼翼地剝開景洵的衣物,直到他完全呈現在自己眼前。他懷著忐忑的心情檢查著他的身體,左邊唇下有一顆尖牙,右肩刺著一隻展翅飛舞的白鶴,腹部有陳年的剖割傷,就連那裡也是一樣……

“你……”景洵羞惱地避開視線,看來他是把自己誤認成李鶴汀了。

“歡迎回家。”雲屹伸手扣住景洵的手指,將額頭輕抵在了他額上,溫潤的氣息撲在他面頰上,撩得人心神盪漾。

“快傳御醫過來!”雲屹摁住景洵的傷口,抱著他快步往寢殿內走去。

雲屹正要開口解釋,對方卻一巴掌扇到了臉上,打得有氣無力的。雲屹絲毫不惱火,笑著為他披上衣物,柔聲道:“真好,還有力氣打我,看來傷得沒那麼嚴重。不過傷口才包紮好,不准你亂動,你若還想扇我就說一聲,我自己動手,扇到你解氣為止。”

景洵無力地癱倒下來,一陣天旋地轉,紅色楓葉片片飄落,緊接著是雲屹心急如焚的眼神,還有小王爺響徹在耳畔的哭聲。

與此同時,殿外的爭吵聲愈演愈烈。景洵好像聽到了江彥書的聲音,於是穿好衣物,讓雲屹扶自己出去看看。

聽到開門的聲音,正在鬥毆的秦赫川和江彥書驀然停了下來。江彥書鼻青臉腫的,嘴角還在滲血,顯然打不過身強體壯的秦赫川。他回頭看見景洵,急切地要過去,秦赫川卻橫臂攔住了他。

“你回去罷,再糾纏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我不,別攔著我!我要帶我的人回去!”

“要我說多少遍,那個人已經不屬於你了。”

“你閉嘴!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他走,你口口聲聲說當我是兄弟,可你卻一點都不幫我,你算什麼狗屁兄弟!”江彥書奮力踢打著,想推開秦赫川的手臂,但對方就是攔著死活不讓他過去。

景洵下意識看向身旁的雲屹,雲屹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個鏤金面具,彷彿忽然間變了一個人,變得殺伐決斷、六親不認。哪怕他什麼都不做,就只是靜靜站在這裡,便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威嚴。

“夠了江彥書,我不會跟你走的,你回去罷!”景洵高聲道,擔心江彥書再這麼鬧下去,雲屹會直接把他拖下去斬了。

“為什麼?你不是說要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那是騙你的,像你這種一無是處的男人,我為什麼要留在你身邊?天天看你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嗎?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喜歡你吧?”

江彥書眼神刺痛,訥訥地搖頭道:“你在說什麼?你肯定是被迫的,是雲政南逼你的,因為你長得像他那位亡妻,所以他要你留下。”

“沒有人逼迫我,是我自己想留在這裡。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死了這條心罷!欠你的錢我會還給你的,從此以後我們兩清。”

“你騙人,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你說,要怎樣你才肯跟我回去?”江彥書還是不死心,甚至有點歇斯底里。秦赫川又給了他一拳,猝然將他打倒在地,“你清醒點罷,他說得已經夠清楚了,快走!”

江彥書又氣又傷心,撒潑打滾地哭嚎道:“你殺了我罷,殺了我算了!”

“赫川,成全他。”雲屹冷冷開口道。

秦赫川臉色一沉,索性一腳將江彥書踹飛了出去,又快步走到他身旁低聲道:“書生,你若再不走,我真的救不了你了。”

“要我把他拱手讓人,還不如讓我死在這兒算了。我從來沒有對誰認真過,他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不甘心,好不甘心!”

景洵看得有點心焦,急中生智道:“若你真想帶我走,那就回去把書讀爛,等你成為比你爹更有名的大文豪,我就跟你走。”

聽到這話,江彥書像是回血了一般,勉強支撐身體站了起來。他眼眶血紅,一字一句憤恨道:“這是你說的,今日在場這麼多人都聽見了,等我超越了我爹,你就得跟我走,日後你不能賴賬!”

“是我說的,說到做到。”景洵篤定道,他知道江彥書有文豪的天賦,只是他不願意學,按照故事的發展,江彥書最終確實會成為一個曠世文豪,不過那已經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

“那一言為定,你給我等著!”江彥書擦了擦臉上的血,負氣地轉身,拖著重傷的身體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秦赫川目送江彥書遠去,隨後回到雲屹身旁,恭敬地衝他鞠了一躬。

“去把阿棠帶過來。”雲屹吩咐了一聲,扶著景洵回到了殿內。

不知為什麼,景洵有點害怕戴面具的雲屹,不太敢與他對視。雲屹慢條斯理的點燃爐香,故作隨意地問道:“你和那個江彥書——”

“和他不熟!”景洵立即辯解,萬一雲屹知道自己和江彥書的那檔子風流韻事,說不定隨便找個藉口就把江氏滿門抄斬了。

約莫盞茶的功夫,秦赫川就帶阿棠過來了。

阿棠跪坐在地,雖然戴著面紗,但仍能看出她很憔悴。上次她擅自封城惹出禍端,雲屹念及舊情赦免了她的死罪,但活罪難逃。她捱了一百大板,在地牢關到現在才被放出來。由於她的誤判,雲屹不得不向南元帝請罪,還被迫答應了與九柔的婚事,她覺得自己活該。

進門看見景洵,阿棠先是愣了一愣,然後試探地喊了一聲“哥”。

“你喊我什麼?”景洵神色訝異,仔細打量對方的眉眼,竟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他這才意識到阿棠的真身就是李棠溪,李鶴汀同父異母的妹妹李棠溪!難怪上次她能一口喊出李鶴汀的名字。

“你是棠溪,你還活著!”景洵伸手想將阿棠扶起來,但想到她以前做的那些狠事兒,又後怕地將手撤了回來。

雲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景洵的反應,心下更迦納悶,為什麼他還記得李棠溪,卻好像不記得自己和孩子?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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