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廣很苦惱。

這一路來太順了,他看到孫節的慘敗,以為廣源軍的戰鬥力很強,一開始都是採用保守的戰術。

可是對面的廣源人,那一身爛衫,腳下無鞋,更不要說其他的鎧甲鋼刀了,武器居然還是山上砍下來的竹子削出來的!

竹子能不能刺透他們步甲還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他也算是久經戰陣的老將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敵人。

有點欺負人的感覺了!

孫節那狗東西,真是服了他了,竟然會敗給這幫蠻子?

想想這一戰他可以一直打下去,收復邕州之後,他們楊家的榮光就可以在他手上覆得!這一趟沒有白來!

不過,他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他看不上孫節餘靖等關係戶不假,可是他們也是老軍戶,就算他們沒有什麼謀略,讓手下人平推也不至於輸掉一半人馬,到底孫節那一仗是怎麼打的?

他帶的前鋒一直穩紮穩打,梧州基本已經收了回來,廣源軍在這裡的根基不穩,所以並沒有什麼大戰,廣源退卻的速度極快!

這一大功勞來得太突然,楊文廣自己都有一點不可思議的感覺,訊息傳到吳信耳朵裡。

吳信樂得嘴都要笑歪了,當天就把楊文廣請了回去,在軍中直接擺起了酒宴!

‘楊將軍果然是名門之後,將門大才,馬上功成,某已經替將軍擬好了請功的戰報,咱們喝了晚上這場酒,明天就派人快馬五百里加急送往汴京與官家!這是咱們南征的第一場大捷,升官進爵可別忘了咱兄弟啊!’

軍營裡除了狄青與孫節,大家都跟吳信差不多一個德性,手裡捧著酒,臉上醉意朦朧,嘴裡都是吹捧的話。

武夫大多都比較直接,誰有沒有本事,能當多大的官在這個文官當道的年代基本心裡有數!

像楊文廣這種出身好的武將,上升也會比較快,這一點是公認的,大家對名將之後也比較認可,沒有那麼大的排斥感。

就是狄青這種看著文弱,又沒有家世背景的,最是讓人討厭!朝廷裡的官二代現在如過江之鯽,等著蔭封的都有不少,上升的路子本來就不寬,大家人擠人,就肯定有人得在後面吃灰,這些草根子弟也要上位,那就招人恨了!

袁用餘靖幾個人各個拉著楊文廣掏著心窩子,楊文廣本來不想喝酒,他是武將世家,軍中有紀定從小耳濡目沫,最是清楚。可是架不住大哥吳信自己帶頭豪飲,他也只能喝了起來,在酒精的刺激下,他也開始放開了,拍著胸脯跟著吳信保證,一定要把儂人如何如何!

聽得臉上最黑的就是孫節,楊文廣戰功越大,越顯得他無能,他連馬屁都沒心情拍了,一人獨自坐在角落裡喝悶酒!

吳信捧了一會楊文廣,又去安慰了一陣孫節,嘴裡終逃不過那句咱們兄弟如何如何。

這些兵油子老混子嘴裡兄弟是最不值錢的,能用的時候是場磚踩著就上去了,沒用的時候就是一張草紙,擦一下隨手就扔了。

吳信看著本來是想讓狄青上的,因為這小子手裡有幾百的騎兵,雖然他們身上的甲不如党項人的,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視。

不過又怕讓這小子奪了頭功,其他幾個人臉上無光,因此就折中讓楊文廣上了。

倒是沒想到,楊文廣這頭瘦死的駱駝還有幾斤肉,壓死這些儂人還是有餘力的。BiquPai.

這就很好辦了嘛!

只要打到邕州,把儂人趕回山裡面,這仗就算成了,回京等著論功行賞,有趙王爺幫他說好話,再升個西府副使怕是沒什麼問題!

吳信心情大好,他這個就是性子不錯,對誰都沒有太過刁難,就算是狄青跟他不對路,他也把口頭禪掛在嘴邊,跟人套近乎,而不是輕易得罪一個人。

所以以前吳信雖然本事不怎麼大,但是在軍隊裡面人緣極好,有著吳玲瓏的美稱。

他回到狄青邊上,關於狄青的來歷,他一直很好奇,只知道他是龐籍的人,卻不知道他是龐籍什麼人!

‘狄青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狄青要起身跟吳信行禮,被吳信一把按了回來。

‘咱們是兄弟,何必這麼見外!我稍長你幾歲,你叫我一聲吳兄便可!’

狄青還是叫他將軍,沒有跟他那般隨意。

吳信也不生氣,只是笑笑。

‘末將也是出自西軍!’

西軍是一個廣泛的概念。與西夏交戰的縱深防線都可以稱為西軍,所以論起來孫節楊文廣等人常年駐守西北的,都算是西軍之人。

但是嚴格來說,敢自稱西軍的人,是那一批跟著夏竦直接與黨項人交戰的前鋒戰士,他們才是真正的百戰之士,楊文廣等地方軍只算是地方廂兵。所以對外,楊文廣一般不稱自己為西軍將領,而是稱自己為抗遼名將之後。。

說自己是西軍中人,那自己怎麼不認識!

吳信嘶了一聲,仔細看了狄青的臉看了半晌,始終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號人物,還長得這麼俊,不可能沒有印象才是!

‘你是哪位將軍麾下?’吳信試探地問道。

‘末將初在西軍,是隸屬於定川寨都監三班殿值梁大人麾下!’

這個轉得有些大,吳信想了半天愣是沒有回過神來!

畢竟這時間有點久了。

不過,梁川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對了!那廝不是跟著夏竦進了京!

還是自己帶他去見的夏竦!

吳信的嘴唇有些發乾,喃喃地低喃了幾句,你是跟著梁川的,梁川又是夏相公的人,那你不是。。

吳信猛的站起來,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原來的一臉不在乎沒了,換成震驚,接著是錯諤,隨之又變成慶幸,心裡差點在放炮慶祝,還好沒有對狄青怎麼樣!

他吳信論起來才是正兒八經的西軍人,是夏竦的親嫡系。

可是人家夏竦看不上他,覺得他這個人沒什麼前途與本事,就沒打算提攜他。

搞得他誤打誤撞之下,跟趙惟憲搭上了關係。。

可是夏竦終究是自己的老上司,現在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更是當上了相公,誰敢得罪他。

他又不是在趙惟憲與夏竦之間要生死決斷,讓他選,他腦子還是清楚的,肯定還是選夏竦。沒有站隊的機會,至少也不跟人家作對。夏竦要捏死自己實在太容易了!

他吳信得了趙惟憲的命令,本來是想去大理亂搞的,最好在那裡搞出點動靜來,弄一點自己的勢力,什麼意圖他也沒去理會,照辦便成!

可是後來讓他來廣南平亂,雖然難度有提高,他也沒有說什麼,但是他猜得到,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西軍的人,肯定是夏相公脫不開關係。

趙王爺想分一點功勞走,到時候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果然自己猜得沒有錯,真的是這樣!

狄青肯定是夏相公的人,自己用腳後跟想也知道!

‘狄青那咱們都是從鎮戎一路拼殺過來的,想起當年的艱苦日子,老哥哥我就。。’

吳信打起了感情牌,眼眶子一紅,差一點就要掉下眼淚。

餘靖等人看到這酒場上又有新情況出現,馬上冷眼開始旁觀起來。

‘將軍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傷心事?’楊文廣等人連連安撫。

吳信擺擺手道:‘沒有沒有,只是想起一些故人往事,情難自禁罷了,你們繼續喝酒,我與狄青說幾句話!’

明擺著就是不想讓幾個人聽,袁用等人識相地躲開,與楊文廣繼續飲酒。

不過,這一刻起,眾人看向狄青的眼神明顯就不一樣了!

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這小子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燈!

‘賢弟我竟不知道咱們才是最親的,算起來就是出自同支部隊的,梁川他當年還與我有舊,不知他現在如何?’

狄青也一直在找梁川的下落。

自從他們深入西夏之後,就斷了聯絡。梁川讓夏竦派出幾撥人去找尋狄青的下落,也讓順風鏢局找過幾次,但是都沒有成功。

那時的狄青已經到龐藉手下了,也算平安落地。等他抽出時間想到梁川這裡時,卻發現,梁川又到了南方。

他自己是隨時能走,可是他不敢隨意放棄梁川給他的班底,這支關靖鐵騎可是寶貝,他也知道梁川的性子,要是丟下這幫人自己去找他,不讓他打回來就算自己看錯人!

他與龐藉後來就一直在汴京待著,直到他從一些人口中也聽說了,梁川出事了!

這個訊息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吳信這樣問,肯定他還不清楚梁川失蹤的訊息!

‘梁大哥他應該還好吧,我久在汴京,也許久不曾見過他了。’

‘嗯,梁川也是個人物。當年可是為了掙了幾百具党項人的屍體,若是沒有這些屍體,你哥哥我也沒辦法掙到今天這個位置!’

吳信嘆了一口氣道:‘算起來,梁川也是於我有恩啊!’

吳信話鋒一轉又問狄青道:‘依你看,下一步咱們要怎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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