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承震驚於梁川身上的傷口,心裡在想這個流寇真真是身經百戰,許多的創口就是新的,甚至還在流血,受過這麼多的傷還能不死,這人到底得多經打?

他自然是無法理解,自小錦衣玉食的他,就是在蜜罐中長大,高貴的身世讓他與這些廝殺打鬥隔絕開來,就算是長大後,比如現在在戰場上,他也是揮指官的身份,根本不必要自己去打打殺殺。

震驚之餘,陳承作為談判的發起人,自然是先開口。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這些流寇,竟然敢這樣追殺我這個朝廷命官,你不怕等來朝廷的血腥報復嗎?’這小子可能是橫慣了,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語氣還是高高在上的姿態,讓人非常不爽!

梁川脫下了他的面具,雙手一攤,很是風輕雲淡地道:‘我知道你是誰,你爹陳嗣慶,你們陳家就是託了陳妃的關係才有今日的榮華富貴,不可老皇帝一死,你們的靠山陳妃就無了用場,你們陳家現在不過是明日黃花秋後螞蚱,沒什麼好蹦嗒的!’

什麼!

天真的陳承一直以為追殺自己的這幫人,是一群毫不起眼的小賊,身份卑賤不配與他在同一平臺對話,可是當他聽到這些話,他差點嚇得從馬上翻下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資訊!.

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梁川看著陳承的眼神表情非常地受用!

看來這小子什麼功課也沒做,情報都不收集,還打什麼仗?轉念一想,就算這小子收集了情報,要探出自己的老底,那也幾乎不可能,除非他能抓到自己身邊的人,從他們的嘴裡撬出自己的情報!

‘你你你。。!’

陳承震驚的表情全部掛在臉上,手顫顫地指著梁川,一連說了五六個你,換回來的只有梁川輕蔑的冷笑。

‘你也不必過於震驚。’梁川沒有接下去說,卻在心裡暗暗道,讓你震驚的還在後頭!

‘我還知道,你爹在升龍城的金水巷暗地裡購置了一棟大宅子,裡面養了兩個年方二八的小妾!’

陳承還要說話,梁川卻一臉壞笑地說道:‘整個升龍城就你娘不知道,誰都知道,不過這事我猜不是這麼簡單!’

陳承一聽梁川說起這件事,寒毛立時豎了起來,緊張得手心都沁出了汗。

‘你。。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們陳家人自己心裡有數,何必在這裡跟我掰舌頭?’

梁川哼了一聲,見陳承接不上話來,馬上就道:‘其實那兩個小妾不是你老子的,是你自己的吧!’

陳承腦子轟的一聲,就像被大錘擊中天靈蓋一般,眼前一片空白,身子一晃,從馬上掉了下來!

遠處的南越兵一瞧,還以為梁川暗算陳承,馬上就要來衝過來,陳承強行定了定身子,擺擺手,示意手下人不要靠近,他自己沒事!

當然不能讓人過來,現在講的話能讓別人聽了去?

‘你好大的膽子,連我們陳家的謠都敢造!’陳承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小子敢拿刀追著他們官兵砍,造幾句謠還帶猶豫的?

梁川不以為意,倒引以為榮,嘿笑著說道:‘你小子想娶李太師的女兒,又怕玩起來不夠滋味,捨不得後院裡的那幾個做小的,便偷偷把他們養在金水巷裡,跟外面的人還放出風是你爹的小妾,這招夠辣的,連你爹都拉下水!’

陳承一聽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處,想反駁,卻不知道要怎麼還嘴。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

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什麼都知道了!

這還沒完,只聽梁川繼續說道:‘你娘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一聽提到自己的孃親,陳承耳朵馬上豎了起來,他不是氣憤,而是好奇,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母親有什麼爆料的!

‘你要是有空,去元空寺裡轉轉,相信你回來會感謝我的!’

這些情報都是梁川從阮仲那些官員嘴裡挖出來的,當官的自己也有一個圈子,而且他們的很多小道訊息,外界的人都無從得知,但是他們自己府上的下人,平時坐到一起,有意無意都會開始探別誰家的家長裡短,偶爾就會把這些話給流出來,也虧到了阮仲這個級別,否則還進不了這些高階官員的圈子!

元空寺!

陳承一聽更怒了,以前早聽外界的人說他母親與那寺裡的禿驢曖昧不清,想著怎麼可能,可是看梁川這個樣子,要是沒有的事,他豈會拿出來亂嚼舌頭?在這種節骨眼上,他就是典型胳膊肘往外拐,寧願相信外人,也不會相信自己的母親!

一家人的事都讓人家給掀個底朝天!

可是他能說什麼,說得越多隻是打自己的臉而已!

‘我聽說你們的大後臺陳妃,在內宮也有不少讓人驚掉眼球的事!’

梁川兇相畢露,把他最大的底牌亮了出來!

陳承就算他的領悟力再差,朝堂上的作為再無能此時也知道,動了陳妃等於是動了他們家的根基,陳妃一出事,他們家絕對跑不了!

‘好了,你不必再往下說了,我知道你找了很多關於我們陳家的背景與訊息,你這是有備而來,我認栽了,但是,咱們既然要合作,就要互相信任,我連你都一無所知,咱們這樁買賣是不是有點。。’

陳承的意思很明瞭,言外之意我與你合作,不過你要告訴我你的身份!

梁川一臉輕鬆,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張嘴就來,要是沒有一張能忽悠的嘴,就做不了工作!

對付那些高段位的政客,忽悠是需要一點水平的,但是對付陳承這種級別的貨色,他甚至不需要動什麼太大的心思。

只見梁川張嘴就來道:‘我與你說實話吧,你當我是流寇,其實我是大宋朝廷的官員!’

陳承再一次被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個結果顯然是他未曾遇見到的!

但是綜合種種跡象,這個結果才是合理的!

怎麼會有流寇敢跟官兵玩命,除了他們有迫不得已的任務!

是啊,他早就該想到了,大宋朝是軟柿子不假,但不是任何人都能捏幾下,契丹人與西夏人捏了那口氣怕是咽不下去了!

南越人騎在大宋的頭上作威作福,拉的屎都能裝滿半條邕江了,誰都會奇怪大宋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脾氣,能忍這麼久,果然,他們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便是這麼驚天動地的大動作!

‘你。。你真是大宋的人?’

廢話,我當然是大宋的人!

‘你是什麼官員,是何級別?’

梁川擺擺手道:‘我告訴你我的身份已經是給你最大的讓步,你還想我從嘴裡說出什麼,你真當我們大宋與你們這個疥癬蠻地是同一個層面,可以平起平坐?你也配來打聽我的背景?’

梁川的語氣裡充斥著自信與傲慢,絲毫不陳承,乃至整個南越朝廷放在眼裡,光他一個人帶著幾千號人就殺得南越鬼哭神嚎,這樣的政權還有什麼好敬畏的?

也正是梁川不把南越與陳承當一回事態度,才真的換回來了陳承的尊重。

一切都是靠實力說話!

‘那還請上差告訴我,你們到南越,是為了報邕州的仇,還是為了討伐李氏?’

李氏說的就是當朝的天子,陳承這話要是讓外人聽了去,不死也得脫三層皮。

梁川笑道:‘我們官家對於子民是愛如已出,你們這幫蠻子來到我們的家園,竟然把官家的子民當成豬羊一般肆意宰殺,這放在哪個官家臉上還能掛得住?’

陳承聽得冷汗連連。

南越確實做得有些過份,南越朝廷一開始的要求是要大宋把廣源七源黨猶州以及機榔州四州劃給他們,這些土方自古以來就為中原政權管轄,就算朝廷肯,老百姓也不答應,以廣州以及黨猶州的儂人反抗才會如此激烈!

‘這一次來,我實話告訴你吧,李家這天子的位子怕是坐不住了!’

陳承的心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天子的位置坐不住了,那意思是要把李氏拉下皇位?

‘不止是我一個人,我們後面還有大軍正在路上,我等的實力你已經看過,還有百倍於我的宋軍屆時揮師南下,看你們能不能擋得住我百萬鐵騎!’

陳承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想也沒想,就全盤聽了梁川的鬼話,把自己嚇得夠嗆!

梁川也沒想到這小子這麼草包,竟然被他耍得團團轉!

正常人想一想就知道了,大宋要是與南越開戰,那不得先發一份討敵文檄,否則就是師出無名,搞這種小動作,那不是讓人詬病!

這跟大宋朝的身份地位非常的不匹配嘛!

‘你相知道,為什麼我堂堂天朝要與你談判嗎’

梁川的話峰一轉,突然丟擲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陳承彷彿嗅到了什麼味道,猛地一抬頭,期待地看向梁川!

梁川饒有興致地慢慢道:‘我們來南越之前,就聽說南越有名將叫李常傑,可是我與他交過手,發現他也不過如此,倒是我看小衙內是個人物,竟然擋住我們大軍的進攻,至今保持不敗,小衙內才當得起當世名將這個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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