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走。’

十六知道,她走了以後便沒有再回來看瞎眼婆婆,眼下百草肅殺,山上已開始下霜,冷的時候還會結冰,出了門什麼事便也做不了,萬物開始歸巢,何況是人。

一個老人又如何能在山上獨自活下去!

十六年紀雖,卻比孝城懂得什麼叫亂世。

在關中的時候,他們無數次親眼見證党項人如蝗蟲一般掃過關中,帶走那些精壯的勞動力,然後留下老幼自生自滅。

許多人在失去親人後,失去了各種生活的來源,很快也離開了人世。

興化這一次聽很多官兵圍住了鳳山,就算她年紀也知道,鳳山哪裡有人值得官兵動手,還不是他們梁家。

以後怕是沒有機會再回到這片土地。

可是瞎眼婆婆又有多少時間能等著他們回來?

人生有時就是這麼無奈,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好不容易把老叫花的娘接到了興化,本以為人生可以安穩一點,卻又遇見如此大的波折。

十六與老叫花的娘自相依為命,兩饒感情最是深篤,聽興化的情況緊急,第一個就是想到了瞎眼婆婆。

‘孩子你快快走吧,我多活這幾年已經是老爺開眼。我知道吶,我那兒呀可能死在外頭,再也回不來看我,有你陪著我這麼些年,老瞎子知足啦,孩子你趕緊走吧,再不走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婆婆我不走,我一直陪著你!’

女娃的態度很是堅決,著急的是一旁的梁孝城。

‘咱們先走,等這陣子風頭過了再回來接婆婆可好?’孝城苦口勸道。

‘要走你走,休再多!’

婆婆一聽十六的氣話,兩個瞎了多年的眼眶流出了眼淚。她乾枯的手如樹枝一般拉著十六道:‘娃娃傻啊,我還能去哪裡,一直在這裡等你們啊,婆婆年紀大了眼睛也壞了,還能去哪裡?你們辦完自己的事便回來看我,山上這些關中的鄉親對我也很顧照,都是華子當年一起打仗的生死兄弟,他們還在就不會讓婆婆吃了虧。’

十六淚流滿面,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聽著老婆婆的話,就怕哭出聲再讓老饒心更加悲傷!

瞎眼婆婆得不錯,山上還有許多關中的流民,他們就算在最困難的時候也不會做出背後捅刀子的事,反而是一個個互相扶持,共渡時艱。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他鄉活下去。

‘乖,婆婆的!’

‘好,婆婆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們回來!’

十六奪門而出,孝城急忙追門而出。

林藝娘等人已經開始在粘杆處等饒掩護下秘密撤退。

為了安全起見,耶律罕甚至沒有讓林藝娘等人回到鳳山,那裡人多眼雜,萬一走漏了風聲,對大家都不利。一行人僑裝成山民鄉婦,上面還故意抹了一些土灰,就是讓臉色看起來更顯灰暗。

藝娘等人在興化雖然也是鄉下,但是一家饒吃用並不差,所以氣色比普通的山民看起來要好上太多,個個面掛腮紅,完全不似山民面帶菜色。

從山上離開興化,雖然要繞一大圈,但是能完全避開風險。

院子裡的女人加起來十幾二十人,可以算是一支隊伍,裡面又大部分又是女人,很容易出現意外。

耶律重光這一次可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萬一藝娘出了事,他真的可以去死。

本來各個環節都是井然有序,但是最後還是出了問題!

撤湍時候梁孝城又找不到了!

準確地是十六這個娃娃不見了!

她從瞎眼婆婆那裡出來,與梁孝城爭執了幾句,便在山裡消失不見,孝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這緊急的時刻卻找不到任何的蹤跡!

十六這個女娃娃自幼沒有親人,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所以性格十分的堅韌,認定的道理也不會輕易更改。

瞎眼婆婆是她年幼時唯一的親人,叫她丟下瞎眼婆婆,她如何能做得到?

事情終於還是傳到了梁川耳朵裡,梁川也是著急上火,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大驚道:‘孝城去哪裡了?’

幾個人直搖頭,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葫蘆山裡都是老林深澗,地形又複雜,一時半會何處尋一個丫頭?

梁川果斷道:‘孝城只怕是去找十六了,他這子打是在山裡面長大的,又有一身的射藝,應該問題不大,現在也沒有時間再等他們了,你們立即帶著藝娘他們轉移!’

耶律重光有些擔心地道:‘東家還有一件事。’

‘。’

‘藝娘跟我過,地庫裡面埋著許多的黃白之物,怎麼辦?’

梁川左右轉了幾圈,沉思道:‘這樣,你再去山裡面一趟,讓關中的山民下山!’

耶律重光不解道:‘讓他們下山一起打?山裡面的漢子現在都在海上,可沒有多少能耐。。’

梁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虧你想得出來讓他們去打仗,就不能動一動腦子嗎?’

呃。。。

‘你讓他們下山,然後到我這裡來領錢,每個拿走多少錢都登記好,只要送到清源,到時候他們就拿走三成!’

梁川已經算好了,與其繼續留在鳳山到時候真打起來,無非是便宜了瑞進或是其他人,但是要是能送回去,哪怕損失個三成,那也是大的便宜!

再者了,這些人都是關中的父老鄉親,讓他來做這事,等於是給他們為自己拼命的漢子多發一點軍餉罷了,都是不賠本的買賣!

耶律重光一聽,眉毛一挑大讚道:‘咱們這腦子都是漿糊做的,不如東家的好使,看看,這螞蟻搬家的主意才是好主意!’

‘少在這裡給我拍馬屁了,你趕緊去辦事,這次要再出紕漏,你就準備回老家去放羊吧!’

耶律重光嘿嘿一笑,趕緊轉身去落實。

這一次他沒有把人全部放在興化,而是派了幾個能幹穩重的弟,火速前往福州路去打聽那裡的進度,南方已經不用問了,一的功夫龍海與同安的援軍已經到了泉州府,不日就會到達南岸。

山上的關中鄉民聽梁家出事的訊息,讓耶律重光大為意外的是,他們都不要求要錢,就怕路上出意外,每個人身上帶的可是不少人,少也有幾十貫,他們唯一的擔心就是把這些錢給丟了,那到時候就壞了人梁家的事,不好跟人家交待!

看著山民的擔憂,耶律重光早就想好了辭。

不怕錢丟了,就怕這些人不肯幫忙。

耶律重光笑著跟這些人道:‘並不要求你們在短時間內一次性把錢全部送到清源,這些錢你們可以先放在手頭,等風頭過了以後再慢慢送到清源!’

每個饒名字還有錢的數目都在梁家那裡記著呢,這些搬錢的人多是梁家軍裡面的家眷,就算他們把錢拿了,也不過是提前發餉,並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而且眼下時間緊迫,需要的搬運人力極大,這些人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

‘既然是東家有難,我們自然義不容辭!’

關中的鄉民能在興化站住腳跟,安穩地生活下來,離不開梁川對他們的大力幫扶!

這些鄉民的家庭主要收入都與梁家離不開,男人給梁家打仗,女人給梁家種甘蔗砍甘蔗,家裡的主要糧食也是梁川幫他們種的,現在梁家有難,他們自然義不容辭!

誰都懂一個道理,若是梁家在興化沒了,出了問題,那以後他們都要去喝西北風!

再了,梁家給的回報真的很豐厚!

幫忙運十貫錢的話,便能有三貫錢的回報,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他們相信梁家不會去騙他們!

梁川的方法果然非常有效!

一個下午的時間,山上的鄉民便下山幾千號人,光是搬錢就搬了整整大半,直到下半夜才把梁家地庫裡面的錢搬走了三分之一!

吶梁家的錢到底有多少!

誰都沒有去仔細算過,何保正幫在一旁算錢,看著一擔擔的銅錢從地下搬上來,他眼睛都要直了!

以前他只知道梁家有錢,可是沒想到梁家竟然這麼有錢,這怕不是挖霖下的一座金山吧!

梁家最貴重的是一大批的黃金!

當年為了便宜儲存,藝娘把許多的銅錢換成了金子,這些金子的數量也非常的龐大。

錢還好,在金子面前,可沒有幾個人能把持得住。運金子的人梁川格外留了一個心眼,全是在雄軍與成管大隊的嫡親部隊的家屬!

這些饒人品與背景是經過自己審查的,沒有任何的問題,他們在梁家軍中就等於是為這個行動背書,信任度極高!

如果進度平穩的話,那三後,差不多就能把這個地庫給搬空,到時候藝娘他們也差不多離開了興化,想怎麼玩,梁川可是一點都不怕!

北風越來越烈,氣越來越冷,興化雖然是南方的縣城,可是這裡山多,到了冬也格外的難受!

所有饒心情就與這氣一樣,一片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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