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可沒無恥到拉著這些手無寸鐵的鄉民去與官兵對戰。

如果可以,他把這些鄉民全部勸散之後,便能安心地找一條退路,儘快撤離興化。

離開了興化,任何人都拿他辦法。

屆時他的背後就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作後盾,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

可是這些鄉民並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鄉。

這個季節進山,如果沒有一個棲息之地,也是死路一條!

冬的興化深山,溫度最低能到零度以下,草地上會結霜,山谷的水面會結冰,山裡面沒有任何的補給,就算是山豬都藏起來熬冬,想找到食物難度極大。

鄉民們也害怕,這土地一旦沒有人,就是被燒燬破壞的下場,等他們再回來之時,這土地絕對不再屬於他們,那時候他們哪裡還有還下去的辦法?

許多人怕死,卻會更快地面對死亡,除非他們在深冬來臨之前,逃到閩西的那些城鎮,或許還能活下來,若是呆在山裡面,只怕凶多吉少!

剩下的這些人,都是頭鐵之人,他們才不願意去冒這個險,甘心把一切身家都交出去!

今他們聚到梁家,就是為了梁川可以給他們指條明路,可是聽到梁川的答案,所有人都洩了氣,梁川是他們這裡最有本事的人,他也不想與朝廷硬槓到底,他們這些人哪裡還有底氣繼續鬥下去?

黃騰雖然年輕,卻是不怕地不怕,還想著勸梁川幾句,梁川卻又開品勸了眾人:‘這一次朝廷的人極多,遠不是咱們這個鳳山的人口能比的,就算咱們全民皆兵,在人數上還是相差懸殊,所以我告訴你們,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也就這幾的功夫,把家裡的財物收拾好,快去逃亂吧!’

梁川為了勸眾人,把自己的情況也了一遍道:‘不瞞各位,我已將家人還有家中的物資全部運離了興化,就是為的今的逃亂,這官兵一來,我們肯定也要馬上離開!’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終於動搖了,梁川是他們最後的信心,至少是與他們同在的人,連梁川都做好了逃離的準備,那他們還有什麼能力繼續留下來?

‘朝廷真的容不下我們?’有百姓問道。

梁川道:‘不是朝廷容不下我們,而是朝中有奸缺道,他們哪裡會在乎咱們的死活!’

‘難道我們種幾根甘蔗真的就有這麼大的罪過嗎?’

‘任何人也沒有權利阻擋我們追求好的生活,但是朝庭裡有的人就是見不得人好,他們只為了自己前程與官位,你日子過好了,那他們的新政還有什麼用,你們的存在只是礙眼罷了!’

老百姓聽到這話總算明白了,梁川得不錯,老百姓的死活跟當官的人從來沒有關係,只有對官員們有利的,才有存在的價值!

‘黃保正,還有鄉親們,這一次你們千萬要聽我的,梁川以前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對這片土地的感情不輸你們,若是有機會回來,我梁川第一個回來,到時候你們還種甘蔗,梁家還給你們收購,日子還會好起來的,先把命給保住吧!’

梁川言之真真,非有所圖。

如果梁川願意,整個鳳山買下來也不是不可能,再僱人來為自己的甘蔗地耕種也不是不行,他之所以沒有這樣做,無非就是給鄉民們留一條路,讓他們有謀生的手段,間接把這個山鄉撐起來罷了。

如今到了危急關頭,梁川更是直言不諱!

‘我知道咱們幾個村子以前有過節,鳳山也有很多看我梁川不舒服,我唯一一個條件與人們不同的就是我不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但是這裡是養育我們夫婦的地方,我與藝娘要不是鄉親們接濟,早成了南溪河裡的死人,不管你們如何對我,梁川始終是這片土地的孩子!’

罷,梁川早已淚流滿面,兩膝同時一彎,便要給眼前的這些鄉民跪下來!

‘東家!’

‘老三!’

‘三郎!’

所有人一擁而上,攙著梁川的手臂把他扶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不是你的錯,只怪這個世道與這個無道的官府!’

‘我們聽你的,我們這就走!’

範殿元一咬牙,帶著一幫關中來的老鄉第一個扭頭就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梁川的信任始終沒有減少過,以前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

有一個人走,就有第二個,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離開,或許他們是回去考慮,或許是回去收拾,總之,最後梁川門前一個人也不剩!

‘他們會聽得進去嗎?’

梁川臉上還有淚痕,擦了一番,搖搖頭,也不知是否定還是不作回答。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結果還是出事了。

下半夜,春生的姐姐哭著來到梁家,敲開了梁家的大門!

自從長貴死後,春生的姐姐不僅日子沒有更苦,反而過得更加安逸,長貴這個不著家的男人從來不關心家中出了什麼事,對孩子更是不聞不問,還會時不時拿孩子撒氣,少了一個長貴,春生姐姐的氣色竟然變得更好了!

春生姐姐也極少來梁家走動,她的性子非常文靜,除非有大事發生。

‘三哥,快救救我爹!’

春生姐姐乒在梁川門前,給梁川跪了下來。

梁川連忙把人扶起來,急問道:‘你爹出什麼事了?’

‘我爹他讓對岸的官兵抓起來了,三哥快幫我們救救我爹,我爹要是出事,那我娘也不活了!’

梁川一聽頭都要炸了!

被對面的官兵抓了,難道對面的人打過來了?

‘怎麼回事,你不要激動,我一定幫你把人救回來!’

若是別人,梁川話還有所保留,只一句我盡力,現在出事的是何保正,梁川沒有推脫,只跟春生姐姐保證,一定把人救回來!

鳳山的動靜何保正看在眼裡。

讓何保正來當這個知軍更合適,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興化的風土人情,也曉得如何去處理鄰里之間的糾紛,這些年何麓相安無事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早年的何保正,掛著一個保正的名頭,卻是一件事也不幹,因為他自己都吃不飽,自然沒有閒心去管別人家的事,除非實在抹不開,正因為這樣何保正與官府基本不打交道,人情世故也不知麼懂。

後來遇上樑川,梁川的待人處事讓何保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開始不以自己的事為已任,把何麓鳳山放在自己的心頭第一位,誰家有事,他第一個站出來,不求留名,但求能解決問題!

饒變化很微妙!

何保正把這些年鳳山百姓的變化看在眼裡,有人擺脫了那極賭貧困,開始過上好日子,老鄭家的招弟與招財兩兄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在鳳山還有無數,究其原因只有一個,正是梁川!

十年裡鳳山過上了幾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好日子,大家的大厝媳婦也是在這個時候討上的,以前哪裡敢去想,村子裡的老光棍像鄭二叔那樣的不知有多少!

好日子呀,原以為這樣的時機碰上趙官家這樣的好皇帝,朝廷裡更有無數的好相公,老百姓的日子會開始變得更好!

可是這才十年的時間,大兵再次壓上鳳山的地境,所有的這一切即將要化為泡影!

跑?有的人已經跑了,他這麼老了,還能往哪裡跑?跑了那不等於拋棄這一切美好的景象,從頭開始?累了,本來已是怡養年的年紀,何保正再也做不動了!

這夜裡,何保正拿出自己藏了十來年的那罈子虎骨酒,一滴不剩地全部喝了個一乾二淨,又讓春生姐姐給自己下了幾個菜,看著老爺子今胃口這麼好,春生姐姐都暗自高興,能吃是福!

可是喝到後面,春生姐姐漸漸發現了不對勁,老爺子的心情非但不見轉好,反而變得古怪起來。

先是把她叫到屋子裡,把自己放錢的地方了一遍,又千叮萬囑好她一定要再找個好人家嫁了。最後逼著她發一個毒誓,今晚上就收拾好東西,滾出他們何家,以後永遠不得回鳳山!

事情的變化太快,完全超出了春生姐的預料,她被老爺子的舉動嚇得六神無主,跪在地上哭了半,怎麼也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接著就老爺子就出了一番讓春生姐姐三魂嚇掉七魄的話來。

‘咱們鳳山這次算是完了,老頭子我這輩子也算活夠了,臨老了什麼福都享了,但是我不想死得這般窩囊,鳳山何麓是咱們何家的祖地,在我手上丟了,斷了香火,我愧對祖宗!’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要死也要死得壯烈一點,你快快帶著娃娃逃吧,我要跟這幫狗官兵拼了!’

在春生姐聲淚俱下的錯諤哭聲中,何保正什麼也沒有帶,只是甩了一鞭趕了趕他的那頭老夥計,那頭跟了他十來年的老青年,一人一牛如同征戰多年的老將,再一次從容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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