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撕下一塊魚肉,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送到梁川的嘴邊,梁川一口含住了魚肉,艱難地咀嚼了直來,他的下頜骨可能也斷了,嚼起來咔咔作響,響還是小事,關鍵是疼。

姑娘好看出了梁川的痛楚,把魚肉吃到自己嘴裡,嚼爛瞭然後再吐到手心裡,送到梁川的嘴邊。

這。。

梁川不是覺得噁心,而是感動。他甚到不知道這位姑娘叫什麼名字,她不僅救了自己,還給自已食物。

梁川將那塊嚼爛的魚肉一口吞了下去,肚子吃到一點肉類,那久違的飽腹感又回來了。雖然躺了太久不能吃固體食物,可是這嚼爛的魚肉,正是梁川最需要的。

兩個人就這樣很有默契的,一個嚼爛了一魚肉,另一個來者不拒全都吃進了肚子。

直到一人一隻魚全部消滅了乾淨。

“你叫什麼?”

姑娘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道:“我沒有名字,你叫什麼?”

沒有名字的人。

兩個人在這星空之下好像久逢的天涯淪落人一般,開始慢慢地走入了彼此的心靈。

這個姑娘是當年來島國做生意的商人,本著不想負責態度,用食物騙了這村子裡的姑娘的身子,孩子的母親因為沒有男人在漁村裡飽受欺凌,終於在誕下這姑娘之後撒手人圜,商人也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覺得自己時日也不多了,將孩子帶回去養了幾年,自己也害病死了,留下這個苦命人。

亂世女人活下來最痛苦的,幸好這裡是海邊,她有一個草棚子,每天就在海邊挖個坑,誘幾隻海魚烤著吃,渴了就去山上接山泉水來喝,小漁村雖然原始落後,可是人還不算太壞,也這樣相安無事地一直讓她活到了成年。

梁川也分享了自己的遭遇,從鳳山的經過開始講,就像天方夜譚一樣,故事一開始就吸引住了這個姑娘,每天從眼眼睜開就開始講,講到了太陽落山,講到了兩個相依為命一起度過的這時光。

“你能給我起一個名字嗎?我父親以前養我的時候就像養了一條小狗,餓了就給我一點食物,有時候用漢語跟我講一些話,但是從沒有告訴我我叫什麼。”

梁川一時凝噎,竟然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比較好。

“名字取得再好又如何,還不是一個代號,咱們這境遇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何必花那心思再去取名字。”

姑娘也沒有多說什麼,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這是她說過最多話的時候。

“你說你爹把你像小狗一樣養著,乾脆就叫啊狗吧,我也改個名字,以後就叫啊貓,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取得賤名看看能不能過了這個坎!”

啊狗嫣然一笑,眼睛跟月牙似的,特別好看,梁川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藝娘,呆呆地痴痴地,有些出神。

“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娘子了?”

“嗯。”

“你會回去你的故鄉嗎?”啊狗有些害怕地問道。

梁川堅定地說道:“我當然要回去,藝娘快生產了,我一定得回去。”

啊狗突然拉住了梁川的手道:“你能帶我走嗎?”

梁川的手指頭動了動,握住了啊狗的小手,對著她溫暖地說道:“你放心,有一天我要走的話一定帶你走。”

從這一天以後,梁川每天養著傷,啊狗則帶回來各種食物,有時候是海魚,有時候是海螺,有時候是山裡面的小動物,有時候是山裡面的果子。

而梁川也從啊狗的口中得知,這個小漁村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橫濱,現在不到百戶的規模一千年後竟然成為了世界級的大港口。只是現在這個時代,島國的商業太落後了,大宋的商人還有海船都不怎麼願意將貨物運到這裡,風險太高利潤又太少了。.

不過這裡的地理位置實在太優越了,周圍都是天然海岸線圍成了一個半圓,將風暴還有海浪擋在了外海,要是建設起優良的碼頭,陸上打通去集鎮的道路,這裡的發展就能一日沖天。

沒有藥物沒有郎中的條件下,梁川這個身子竟然也能奇蹟般地恢復,不過這次時間遠比剛來這個時代第一次骨折恢復期長得多,等梁川能站起來自己走路的時候,天上已經開始飄雪了。

天氣變冷的時候,梁川明顯能感覺到啊狗每天帶回來的食物有些不足了,甚至連柴禾都有些不夠了。

還好他的身子已康復得六七成,瘦死的駱駝再小也要比馬大。當梁川站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他是這個小漁村最高大的人,這些土著最高的也就到他胸口而已。

漁村的人因為啊狗沒有什麼威脅所以接納了她,讓在村子裡生活了許多年,可是梁川不一樣,梁川是外來戶,長得又跟山裡的猛獸一模一樣,他們一靠近就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終於村民們忍不住了,在一個下雪的夜晚,村民們將梁川與啊狗團團包圍,嘴裡嘰呱地講著梁川聽不懂的話,梁川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們這民意洶洶群情激憤的樣子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啊狗翻譯了一遍他們的意思,他們要讓兩個搬出這個小漁村。

梁川冷冷地掃了一眼無情冷漠的漁民們,說道:“不用你們趕大爺早就想走了,啊狗咱們走。”

梁川拉著啊狗的手冒著漱漱的雪花,兩個人還穿著夏天的單薄的破布走進了這茫茫雪地裡。

“啊貓咱們以後去哪裡?”啊狗沒有猶豫地就跟梁川走了。

“當然是換個地方,你這個草棚子四面連個擋風的也沒有,咱們再呆下去只怕要被凍死,我現在都凍得有點神智不清了,人挪活樹挪死,你們這裡哪裡人多的,你帶我去。”

人多的機方機會才會多,就像以前自己發家之路,大不了重新走一遍賣柴燒炭的老路,只有自己身子沒問題,這日子就能活下去。

“那我們去江戶吧,那裡人多。”

江戶!

梁川喜道:“那裡是不是你們這裡的皇帝陛下居住的地方?”

啊狗道:“這裡沒有皇帝,只有天皇,但是天皇大家都不怕他,最怕的是那些手裡的人幫他們打架的大名們。”

“管他什麼名不名的,咱們就去江戶!”

從橫濱去江戶這段路可不近,又沒有馬車海船這類交通工具,只有兩雙腿,在這刺骨的雪天裡,是一種煎熬。下雪後天氣太冷了,梁川薅了許多的乾草,做了兩件簡易的蓑衣披在了身上,還別說,這一層乾草不僅能保溫,還能阻隔積雪粘在自己的身上。

兩地之間距離遠六十里,連條三尺寬的馳道也沒有。不是很遠的距離有重山阻隔,有刺骨的積雪,還有各種餓得眼睛發綠的猛獸,讓兩個人走了整整一天。

啊狗的腳凍得烏青發紫,梁川的腳皮厚,從白天走到了黑夜來臨,後面的十里路,走一小段梁川就要將啊狗的腳放到自己的懷裡搓一搓,啊狗走不動了,梁川就將啊狗背了起來,揹著她走。

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間,終於出現了一縷炊煙,還有淡淡瑩火燭光。

啊狗指著前方的小鎮說道:“那裡就是江戶了。”

梁川怔怔地看著這個比橫濱小漁村大了一圈了的小鎮,難道這就是現下島國最大的城市了嗎?所有的房屋全是用茅草壘著的屋頂,東倒西歪,一條平直的街巷也看不到,唯一讓人矚目的就是最遠方高高的一座城堡,一座類似的姬鷺城那樣的古典要塞。

梁川終於能理解為什麼島國人要派遣唐使去學習大唐的先進技術了,就這發展的程度與炎黃時期華夏原始部落有何兩樣?唐與宋更迭百餘年,他們也沒學到什麼先進技術嘛,至少老百姓的生還是跟刀耕火種一樣。

這個島國最大的城市連個城牆也有沒有,只有一圈木柵圍了起來象徵性的代表了城郭,門口有兩個凍得手腳發紅的守衛,旁邊的告示牌上還圍著稀稀拉拉幾個人,地上幾條破席子不知道蓋著什麼東西。

守衛們看到梁川靠近,緊張地操起手中的長槍,如臨大敵地用他們的語方質問道:“是什麼人?”

梁川太高大了,相對他們來說跟天神一般,要不是走路有點不利索,他們早就被嚇跑了。

梁川一眼就看出了守望衛們的敵意,讓啊狗跟他們說道:“是旅人。”

梁川還特意解開了蓑衣讓守衛們看了看,沒有武器,守們這才肯放行。

梁川沒有直接入城,而是到城邊的告示牌上看了看。圍觀的人一看梁川靠近也是嚇了一跳,腿哆嗦著跑掉了。

“上面寫著什麼?”梁川不經意瞟了一眼草蓆下覆蓋的東西,赫然是幾具死屍,凍得烏青發黑,要不是這天氣還下著雪,照那死亡程度早就腐爛了。

啊狗也看了死屍,這個年代死人是最正常不過的,不知什麼她可能也就凍死在這雪地裡了。

她看了一眼這告示,說道:“賴源氏正在招兵買馬擴充勢力,這是他的招兵告示,上面說道,只要是加入他們源氏家族的,吃住用不愁,他們還發放兵餉。”

梁川看不出激動還是凍得發抖,拉著啊狗的手道:“走,咱們當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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