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為了紫禁城。

丁謂雖貪可是自古以來有人受賄就必然有人行賄,後者同樣不光彩,丁謂既然沒有那麼不講究把諸人供出來,滿朝諸公自然也是守口如瓶保持默契。

梁川在丁府時也算仁義,大臣當中誰碰上困難想請託丁謂解圍送個禮什麼的,卻又礙於面子,許多人都會找到梁川這裡,到梁川這一關至少不會臉難看門難進,禮物收了幫忙打點自然還是應該的,絕無收禮不辦事的不良行為出現,所以丁謂出事這些昔日欠下樑川人情的朝廷官員們還是對梁川手下留情。

這就是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

“丁大人被貶實在是我朝憾事,三郎你也不用傷心難過,朝中有許多人看好你的人品才華,他們都沒有說過你一句不是,你在此間也要潔身自好,莫要辜負了其他大人對你的期望。”

潔身自好?這不就是叫自己要把好嘴不亂講話嘛!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道理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從來沒有做過賬目材料,自己不亂講話,這些官員以前向丁謂的行賄行為就是空口無憑,說到底,他們還是怕自己在這刑部大牢裡亂講話。

禮尚往來,你們不落井下石自然我也不能亂來。

“多謝大人提點小人,小人一向本份做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大人們對小人的關愛小人感激涕零,小人肝腦塗地無以為報。只是眼下小人遭奸人陷害,欲陷小人於不義,紫禁城那地小人也在開封立有文書,大人前去提閱自然可知小人並無侵佔皇地的行為,還望大人明察!”

“放心,本官只查紫禁城一案,你既然有地契文書為證,本官也不會為難你,最近風頭有點緊,你就暫且安心在這獄中待著,有刑部庇護著你不比丁大人樹下差多少,一般的肖小想對你不利還得忌憚三分。”

這就是杜衍做人的厚道之處了,他大大地賣了一個人情。梁川這個人不能死,太后欽點審查的人犯誰知道太后是要他死還是要他活,要是弄死在刑部大獄裡太后要人要不到,那自己也得跟著去了,順水推舟的人情不做白不做。

梁川恭敬地彎下了腰,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話說得是不錯,在這裡起碼人身安全是有保證的。

接下來的幾天梁川就在汴京刑部的監獄裡吃了睡睡了吃,鍛鍊身體,耐心等待著下一步朝廷對他的處理。杜衍沒有食言,會晤之後伙食明顯好了一個檔次,頓頓都能吃上一點肉,除了夜裡凍得讓人難以入眠,倒也還湊合。

刑獄裡只有梁川一人,可見仁宗一朝對官員還有刑獄是多麼寬仁,梁川倒是感嘆,要是官家到基層去走一圈,看看多少人被扣著莫須有的罪名一直關押在縣衙的大獄裡,連申訴的機會也沒有,不知會做何感想。

兩位值獄官一高一矮,高的叫董行,矮的叫錢道威,在這刑部大獄裡當差久了也在其中撈了不少的油水。

刑部大獄裡面進來的大多是朝廷命官,這些人進來家屬在外邊可是火急火燎,還有就是想傳話給裡面的人,這就是值獄官的生財之道。

他們往往主動接觸人犯,摸清楚他們的所需,再利用自己掌握的情報,出了刑獄就找上家屬,碰上笨的順手敲詐一筆,要是碰上難纏的主,拿了一些辛苦錢也就算了。

“聽說官爺在城東有座酒樓端的是富麗堂皇,給我們兩位苦命兄弟講講裡面是如何精緻好玩?”

這兩人看著讓不算討厭,刑部用的人也算是中上等人,有點文化也見過一點世面,不像鳳山裡的獄吏那般虎狼蠻橫。可是這種主動貼上來的行為就讓梁川有些不舒服。不過樑川轉念一想,有所為必定有所圖,這兩個人說不定可以為我所用!

梁川拍著大腿嘆了一口氣道:“昔日我隨丁大人那也是賓朋盈門結交天下,咱們朝中的大人許多都喜歡上我那去看戲,呃。。”梁川剛想到說前些天兒來的杜大人是我那的常客,突然回想起來要把好嘴門關,連忙緘默不語。

董行錢道威一看梁川欲言又止就曉得這裡有些利害關係,嘻笑著不再追問。

梁川不敢錯過這個機會,現在他人身在大獄之中,外界的情況與進展他毫不知情,要是能打通與孫厚朴的聯絡,內外有個照應,就可以解決了許多的問題。

“我那地方現在大人們去得少了,但是看戲的人還是不少,白蛇傳還有白狐傳兩出戏依舊一票難求,兩位大人要是值完差大可以去我那放鬆放鬆,報上我的名號我那兄弟孫小哥兒一定將兩位大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我聽過我聽過!”

錢道威對董行說道:“老董我聽說現在有錢也弄不到他那酒樓的票,都是得託關係門路才能有個座子,只是你為什麼對我們倆兄弟這麼好?”

錢道威既想佔便宜還不想佔得那麼唐突,他要把事情做得好像是張倒過來求他一般,這便宜才理所應當。

梁川對著兩人陪笑道:“連日來得兩位大人多有照應,讓我在天牢之中衣食不短,我正尋思著如何報答兩位大人,在這天牢裡我可沒有報答兩位的,但是在汴京城我那兄弟肯定不會負了兩位大人!”

兩個值獄官相視一笑,有種得手了的感覺。

“你小子還算明點事理,也不枉我們老哥倆白忙一場,對你如此上心!”

梁川鬆了一口氣,你們兩人想撈油水,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錢,能幫老子的忙就最好不過了!

“煩請兩位大人幫我拿來筆紙,我書信與我那兄弟,他自會安排兩位大人一應事宜。”

“我去拿”董行麻利地拿來筆和紙,錢道威配合著開啟了監房的大門,將東西遞給梁川,期待著那一紙書信。

梁川提筆正欲寫字,抬頭問道:“兩位大人如何稱呼?”

“董行”“錢道威”

梁川心道:你們他孃的名字還就跟你們的為人一樣,一個懂行,一個要錢到位。

梁川毫不猶豫地在紙上寫道:“我在刑部一切安好,請董錢二位大人吃好喝好玩好!”

梁川的字實在是拿不出手,孫厚朴見識過,便是不署名一認就好。其他的字眼梁川一字未提,他在沒確定這是兩個獄差對他的試探還是真想賺點油水之前,絕不會對他們兩人透露更多。

兩人歡欣喜地拿了梁川的手書道:“老錢晚上你輪差,我先去打打前站?”

錢道威有些不悅,這書信只有一次,那下次我如何前去?

梁川立即又寫了一張書信交與錢道威道:“是我疏忽了。”

紫禁城自梁川一被刑部帶走之後,除了火鍋業務停止改成普通的酒菜樣式,其他的倒是變化不大,梁川也將四樓美白的配方偷偷交給了孫厚朴,讓他將業務繼續開展下去。

梁川前腳被帶走,趙宗諤後腳就跟了上來,帶著一幫青皮無賴各種威逼利誘。先是出了一個低價要孫厚朴將紫禁城轉讓給他,孫厚朴自然不可能,留下來了就是要鬥到底,否則賣誰不是賣,市面上想接手紫禁城的人多得是。

來軟的不行趙宗諤就開始來硬的,三天兩頭帶人來鬧事,火鍋生意停了之後顧客本就少了許多,趙示諤天天讓青皮讓店裡點一盤白豆腐就坐上一整天,店裡的顧客更是跑得一乾二淨。

最讓孫厚朴擔心的是趙宗諤一直用梁川來威脅他:我有一萬種手段把梁川弄死在刑部大獄裡,你識相的就趕緊把樓脫手,滾回南方去做你們的蠻子。

董行當天晚上就帶著梁川的書信火熱地跑到紫禁城,還沒進門就差點被恢弘的氣勢給嚇到了,董行進了門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光挑貴的菜點,那些菜一桌子只怕都放不下,看著樣子就像是準備吃白食的。

洪不凡看狀立即報告給了孫厚朴:“二東家,趙宗諤的人雙來鬧事了,八成是想吃白食。”

“他點了什麼菜?”

“店裡貴的燜鹿筋燴熊掌他全點了!那一桌下來得不少錢!”洪不凡氣鼓鼓地說道。

“吃的不怕,讓他吃,吃完了他要是不買單就報官,讓開封府來處理。別的咱沒法子奈何他們,這吃白食的官府不會不管。”

菜上得極快,滿滿當當擺了一桌,與酒樓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夥計們睜著眼睛看著董行真是一盤盤菜風捲殘雲一般往肚子裡倒了進去,狼吞虎嚥餓死鬼託生一般。

一個時辰後董行才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呼喝夥計過來道:“聽說你們這樓上還有茶喝?”

夥計很不爽董行大爺式的作派,一聽還要上樓吃茶,酸了一句:“麻請大爺將菜金先結一下!”

此話一出董行當即炸毛,大手掌往飯桌上重重一拍,碗碟亂飛湯水四濺道:“你當大爺我是來你們這來吃白食的來了嗎?你算個什麼混賬東西,把你們東家叫過來!”

孫厚朴早在後面觀察董行,一看他刁難夥計,馬上現身笑臉相待道:“客官息怒,小夥計不識相,有什麼話跟我說就行!”

董行也不想來鬧事,畢竟還沒節目沒玩夠,撕破臉就是有梁川的書信人家也不一定賣你的人情。

他看了孫厚朴一眼,孫厚朴的氣度明顯跟夥計不一樣,應該是東家無疑了。匝匝舌回味了一下一桌子山珍海味,然後慢悠悠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遞給孫厚朴道:“這是梁川讓我轉交給你的!”

一聽梁川夥計也是肅然起敬,孫厚朴更是不敢怠慢,接過董行的手書看了起來,就一行字,但是這資訊太重要了,趙宗諤天天以此相威脅,他又放心不下樑川,幾乎快成了一塊心病了。

這個人很重要!這是孫厚朴的第一反應:“貴人小人一眼時拙,快快樓上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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