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城內一眾大佬圍坐在一起,兩排的圈椅上,左邊是范仲淹韓琦等副經略使幾位文官,右邊是西軍主要的戰將,楊崇勳的兒子楊琪因為夏悚有意賣他一個面子,此前正好藉著守住定川寨有功,把他提了兩級,不過他的品秩太低,武勳也十分微末,因此他有機會坐在末席。..

吳信不經意地互相看了一眼,先是微微覷了微末一臉不馴的楊琪,心中不免怒罵,老子把頭當夜壺懸在腰間槍林箭雨裡闖了二十多年才到自己這個位置,老天爺真他娘瞎了眼,這個二世祖屁的本事沒有,打架不行打仗更不行,夏悚這廝定是又收了他楊傢什麼好用,把這小子也插進堂內來了,他有什麼鳥資格與一眾大哥坐在內堂?

吳信眉眼低低,再看了看一眼堂上的幾位相公,他們才是今天,韓琦一向話不多,但是一開口就絕對與夏悚這廝頂著幹,生怕不能活活氣死這廝。不過兄弟們底下也在打賭,這兩位相公到底誰的命和靠山比較硬,誰會先倒臺,他自己也壓了不少的錢。

範相公年少有為,雖然是個書生,手段也是金剛手段,奶奶的,不是好惹的主,不過人家也確實沒有私心,是值得敬重的主。

兩位副經略使一句話也沒有,他們也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早上他也聽說了,安插在党項內部的探子今早把密信遞了回來。

党項的大軍又開拔了。

傳說党項的集結了十餘萬大軍,這次是歷數行動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党項八部左右廂十二軍全部動員起來,糧草也以一種比以往更殘酷的方式徵集到位,看來大戰是在所難免。

對方徵糧跟搶似的,幾天就能到位,咱們大宋辦事的效率就跟他孃的老孃們屙屎一樣艱難,難就算了,運過來的糧草中間免不了還要讓不少人貪墨去了!

眼看就要深冬了,到時候沒有補給,打個鳥的仗?他們這些相公坐在家裡屁都都不會凍著,就我們這些苦大頭兵,出去拼殺回來還要被他們參一本,參你孃的!

吳信捧起茶海不經意地嘆了一口氣,自從葛懷敏帶著幾位大哥去送完死以後,固原城內就沒有拿得出手的大將了,論資排輩,幾個月前自己進到內堂開會也就坐在末席的水平,對了,就是他孃的楊琪那廝屁股戳的那地兒。

憑他們以前幾位大哥在的時候都打不過李元昊,現在自己上了,拿什麼去跟人家拼命?那句話怎麼講來著,拿卵子擊石?還是拿什麼擊石來著?

吳信的小算盤開始打了起來。北面的種誼打了幾十年都沒有佔到一分便宜,種家手底下都是老軍戶出身,個個是好手,李元昊絕對不可能去北面。

再南一點就是龐籍的延州,老龐跟夏悚這貪財鬼的廢人可不一樣,人家雖然也是文官出身,可是打起來也是鬼見愁,名將的威名早傳到党項人的耳朵裡了。就是咱倒黴的固原城,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全是紙上談兵的好手,這下好了,能打的全死光了,李元昊的大軍來了,大家一起等死吧!

這還不算什麼,今天的氣氛這麼緊張,實則是定川寨出了大事,據報定川寨今天有人送糧去寨子裡,才發現寨子人去人樓空,整個寨子連個活人也沒有。

這就他娘玩大發了,連堡成片的戰略是幾位相公提出來的,以防為攻,最後把堡子修到党項人的家門口,上次定川寨沒讓党項人攻下來,倒是大功一件,這才幾天的功夫,竟然全城的人都去投敵去了?這不是生生往他們幾位相公的臉上啪啪打臉是什麼?

今天開會只怕要找個替死鬼來背鍋了。。

“夏大人到!”門外的守衛唱了一聲,吳信手忙腳亂地把茶往桌上一擺,霍的一下站了起來,身上的鐵甲嘩嘩作響。

除了範韓二人,在場的低階文官還有所有的武官全都站了起來,以站禮迎接夏悚,大宋的體制就是如此地森嚴。

夏悚進門,看到離自己最近的楊琪還朝其點了點頭,這一點頭不是看得起他,是對他老爹樞密副使楊崇勳的看重,他算個屁。其他人他正眼都懶得抬一下,徑直走到正堂上坐了下來。

夏悚這廝保養得真他娘好,吳信還在想一些有的沒的,突然聽夏悚怒道:“梁川大逆,竟然私自帶兵投敵,此事務必嚴查!”

吳信心中默唸道:我猜接下來開口的一定是韓大人。。

果然,韓琦的鬍子一跳,嘴角一揚,冷冷地回嗆道:“大人。。!”

吳信心中一樂,是吧,老子看人準他孃的沒錯!

韓琦鏗鏘道:“夏大人你如何知道梁川投敵?”

夏悚心中那個怒啊,老匹夫,梁川老子讓他守定川寨,現在人去樓空,不是投敵了難道是去秋遊野炊去了嗎?你他孃的這個節骨眼還跟老子抬槓,別讓老子找到機會,否則老子弄死你!

“守土有責,無令不得擅自離開,難道,韓大人你知道梁川的去處?”夏悚好毒辣的一句話,把火引到了韓琦身上。

韓琦那是什麼人,在汴京就是與這些牛鬼蛇神打交道的,頂頭上司又是楊崇勳那樣的混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對付夏悚這樣的人就沒有怕過!

他的背挺得直直的,聲調還高了一分道:“梁川來歷不正,在汴京傳聞是丁黨,罪大惡極,到了西軍更是配軍出身,不知何故讓夏大人青眼有加擢為都監,現在人跑了,自然是問大人,我如何得知?”

殺人誅心!

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韓琦這話裡面不是藏著針,是他娘藏著一把大關刀啊,恨不能就直接用話嗆死夏悚是嗎?

丁謂是什麼人,韓琦說梁川竟然把丁謂拉出來了,分明就是在說夏悚與丁謂有什麼關係嘛,夏悚還想把屎盆子扣在韓琦頭上,人家韓琦非但見招拆招,還把一盆更大的屎倒栽在他頭上。。

眾人只是沒與梁川打過交道,否則守下定川寨這麼大一個功勞才給個區區的都監,就是給個副指揮使都夠了。現在經由韓琦這麼一說,在場諸人看向夏悚的眼神突然有些怪了,是啊,難不成這裡面有些不可告人的。。

夏悚一看眾的眼神,背後的寒毛立馬豎了起來,手往桌上一拍,指著韓琦的鼻子大聲道:“韓琦聽令,我限你三日之內,挖地三尺也要把梁川給我找出來,莫說三千個人,就是三千隻耗子跑出來也該留下一顆老鼠屎!”

范仲淹一看這情形不對,大戰當前,怎麼這兩個人自己先抬起槓來了?傳到官家的耳朵裡,這還能有好果子吃?

“大人,大敵當前,咱們不可自亂了陣腳,前線有報,此次李賊親起十萬大軍,只怕當下又免不了一場血戰!”

夏悚道:“自李賊定川一仗得勝之後,是滿志想直取長安,看來今年咱們的壓力不小了,各位將軍有何平敵良策?”

說完夏悚眼睛這才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

抱括吳信在內,大夥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精,夏悚剛愎自用,誰的話他聽得進去,辦好了好處他自己拿走,辦不好就是背鍋等死的主,誰嫌命長替他們賣命?

所有人幾乎是默契地把眼睛瞟向一旁,或是看著茶懷,或是低頭看著地板,要麼看著屋樑,夏悚說了什麼,對不起我沒聽見!

夏悚正想罵人,其實打不過李元昊很正常,李元昊換誰來都打不過,只不過他先前剛採用梁川的平賊十策,前腳剛讓這廝忽悠了,後腳這廝就去抬敵了,傳出去只怕自己這次真是在劫難逃了。

“哼,諸公都是仰賴朝廷脂祿,大敵當前竟然無一應對之策,愧對朝廷愧對百姓啊!”

武將們個個心裡在罵,孃的,你是主事的,你自己不拿主意,還想害我們去死,真沒見過你這樣臉皮厚的,橫豎把城門關起來就是了,時間拖久了他李元昊糧草不濟了自然就退了,有什麼屁好打的?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官家要大宋主動出擊,葛懷敏就是這樣死的,閉門不出就是畏戰,他們誰說日後不讓文官們參死,那是不可能的!

“希文可有良策?”

范仲淹苟利國家生死矣,他才不管自己的退路,直方道:“西賊勢大,唯今之計只有堅壁清野,防止給西賊補給,待開春我大軍補給一到,自可以重新與西賊決戰!”

吳信在內所有人都替范仲淹不值,這個就是太正直了。

夏悚眼前一亮,這個回答正中他下懷,將來贏了還是老樣子,自己的功勞,要是吃了虧,呵呵,你範相公就委屈背個鍋吧!

夏悚滿意地點點頭道:“我觀希文果然真丈夫也!”

說完看向韓琦又是一臉厲色道:“梁川務必找到,否則不要怪我在官家面前參你韓大人一本!”

韓琦只是冷哼了一聲,連回答都懶得回答。

堂外忽傳一急報,如平地驚雷,除了三位大相公,其他人的肉都是跳了一跳,難不成李元昊這麼快就打過來了?

“東北方向發現一股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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